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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事与反思:十几年间在外企跳了七次槽





前情提要:

 

此文根据本人一朋友的实际情况和自述所成,为方便叙述,正文全部采用第一人称。友人说谈不上反思和总结,只觉得不吐不快,十几年的好时光,不论对错,愿与识局诸君探讨。

 

先简单介绍下主人公:70末、男、江西农村人、高三复读第二年考上本省一大学,英文专业。毕业后一直从事外贸行业的质量和审核工作,期间工资行业内不低,不时还有点外来收入。

 

相貌不错、浓眉大眼、高度略欠。生在红旗下,长在田野里,心地善良,自小父母严格要求、没做过见不得人和怕光的事。为人三观正确,爱妻爱儿顾家,无不良习惯。

 

上海有房一套,某内陆三线城市有房一套,老家和哥哥共建一套供父母居住,无贷款和外债。手头现金不多,几十万股票深度套牢亏损中。

 

资质中等,人缘不错,聪明和愚蠢基本都与本人无关。用尽洪荒之力熬了个上海户口,解决小孩读书的一大隐忧。

 

家中已有一顽童,正上小学,种种迹象表明,老婆肚子中还孕育着一建设银行。除小孩教育花费巨大外,平时也就日常支出,夫妇二人对自己都极为简朴。

 

年前公司找了个理由把他辞退,现失业在家。短期生活无忧,但对自己现状不满,面对后半生深度迷茫中。




自述篇:

 

本人兄弟姐妹5个,两哥两姐,我是老幺,加上父母奶奶,一家8口其乐融融。小时候家里有地15亩,肚子管饱,可零花钱就只能呵呵啦。家里收入全靠父母种地,多的时候每年可卖1万多斤粮食,可到手也没几个钱。

 

自小我成绩很好,父亲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学,脱离苦海。哪怕我高考失利,父母也逼着我复读,所以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到现在,我都一直感激父母,当时砸锅卖铁也坚持让我读书,这对于刚到温饱生活的我家、和那个没有读书氛围的村子而言,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其实,贫苦地区的孩子,想要有出路,还是只有读书一条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古人的话不容置疑的。

 

上大学前,没出过远门,除了书本上的知识,我对世界和人性毫不知晓,这种天真简直就是奇迹——高三说不来普通话,不知男女之事,大学没谈过恋爱,这在美女如云的师范大学,是个另类。跟同学看一次三级片,整晚都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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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大学毕业,怀揣600块钱,单枪匹马闯深圳。到了南头关的时候,以为那就是深圳,兴冲冲下了车,一问深南大道还差几十里。印象中的渔村,怎么也这么大。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有一次恰逢奶奶生日,放下电话眼泪那是哗哗流。

 

在好长一段时间的好些个日子,一个人坐在人才市场外面的草坪上,沐浴在热辣的阳光里,两旁绿树成荫,人流匆匆而过。成百上千像我这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份厚重的深圳都市报,嘴里叼根笔,眼睛一个岗位一个岗位地排查着,合适的打个V,等人才市场开放了立马找到摊位进去投简历。哪怕摊位上简历已如小山似的堆放着,人家收了,就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那种经历,这辈子是不会有啦。

 

眼看年关将近,无奈之下,进了东莞凤岗一家招储备干部的台资工厂。熟悉东莞的都知道,那是东莞的一旮旯角落。但它可以不要工作经验、且包吃包住。就这样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800元的工资、押二个月再发。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去世了,进厂不久的我,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逃票回到家。

 

再出来时,父亲脸色凝重地告诉我,隔壁老王家儿子每年寄多少钱回家,我羞愧难当。我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在说父母的风凉话呢:什么大学生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天生就是劳累命呀、铁饭碗不好端的等等。不管有心无心,农村的人面临农村的事,更现实、而且更直接。当过些年后我和哥坚持把房子盖成村里最好的时候、第一个开车回家过年的时候,村里人的眼神立马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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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回到工厂呆了6个月,加上平时省吃俭用,手头有了点积蓄,我辞工再次去了深圳。这只不过是我后来工作生涯多次离职的开始,现在看来,不管有意无意,辞职都不单只是好事情。而且,不管什么工作,都别抱着混日子的心态,会害了自己——可惜的是,当时的我,没有认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工作找久了,是可以交到些朋友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又都是背井离乡、容易引起共鸣。包容的深圳,很是让人向往。

 

两个月后,我再一次进台湾厂,从此基本奠定了这十多年来的工作性质:品保工程师,主要是供应商管理、审核工厂和处理客诉这几方面。

 

我还在这里遇到了人生旅途的伴侣,一个单身离家闯世界的小女子,比我早两个月进厂,做业务跟单员。非典期间我的一次生病,可她还是悉心照顾我,当时就认定这辈子就娶她。老婆条件比我好,中原人,独生女,家境比我强。父母都是事业单位人员,爸爸还是纪委书记,正直、古板。

 

这家工厂的品管体系,是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至少几百家工厂里面做得最认真、最好的。那是真正的ISO体系,我的质量管理的知识都是在这里学到的。

 

这是我不该离开的一家好公司。可是呆了一年半左右,我又辞职了。同样是裸辞、又是找工作,目标是呆在深圳关内。差不多两个月后,我进了当时一家比较有名的台湾贸易公司,做QC(验货员)。

 

出差多了,到过了好多地方,见的东西多了,开始有工厂给点小红包了,还平生第一次坐了飞机。表面待遇还可以,可我在这浪费了时间,荒废了学业和求知的欲望。在一些小恩小惠中,我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更重要的是,我不再是刚毕业的小年轻了。虽然收入增加了,但是基本上都是在低端岗位呆着,没有日后升迁所需的工作经验和知识累积,毫无职场的核心竞争力,估计这是我职业生涯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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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年左右,我去了一家英国小公司,当时的想法是转型做业务。可领导觉得我性格不是很合适,建议我还是做回质量管理。期间,我和女朋友结婚了,在深圳买了套小房子,俩人各凑4万交了首付,73平,全部费用为29万左右。简单装修了下,就住了进去,老婆的工作也找到关内来。算是安了个家。

 

再度离开,是因为我去了另一家行业翘楚地位的外资公司,QC收入较高,也是整个行业的标杆。行有行规,行业的龙头,潜规则也是蛮盛行的。有常规应聘者,也有花钱托关系的,圈子有核心的,也有非核心的,有主动索取的,也有被动笑纳的。当我慢慢的看出点门道的时候,我调动工作来到了上海。

 

那时,我对于家庭、生活和职业依旧没有好的规划。我只想出去见见世面、闯闯世界,不管前面是什么。哪怕到了2007年,我已在深圳买房成家了,还是去了一无所知的上海,只因外面那么大,上海那么精彩,我想去看看。

 

房子租在靠近机场的虹桥板块,公司在繁华的古北商圈,当然其实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当时我们四人合租一套150平米的房子,房东在两年后卖了100万,现在价值估计得再添一个0。

 

初到上海时的月收入算是很高的,可好景不长,到了第五个月左右,公司决定裁撤验货部门。说是结构调整,与个人工作表现无关。我们几人都在被裁撤之列,震惊如天塌地陷,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公司的无情,一小时前宣布这个消息,接着马上就没收门禁卡,安保人员立马就护送你走人。根本就不给任何申辩的机会,不过申辩也是没有作用的。大公司对于劳工法律上的风险的防范很强,事先都是咨询过法务的,也一定会符合当地的规定。

 

人生第一次领教了职场的残酷。跟着公司同事折腾几天后,我独自开始找工作。这个时候,老婆已经辞去了深圳的工作、出租了房子、来到了上海。她来了,家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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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当时我还算顺利地去了一家法国公司,做QC主管,实际上就是我一个人。公司不大,气氛还好,不过那时我的内心开始充满危机。

 

话说回来,有多少比例的就业者可以真正的选择自己看好的职业的,总有这样那样的诱惑和压力,让你匆匆忙忙就业。譬如收入呀、譬如地域、譬如行业、赶鸭子上轿的事情多了去啦。可人,还得有危机意识。彼时,我内心是不想验货了,这是个夕阳行业。快三十的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工作,该到头了。

 

所以当我找到一家北欧公司做审核员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地辞职啦。这是我没有做过的行业,和QC相比,一个和人打交道多点,一个和产品打交道。新公司是时装行业的领头羊之一,同事关系挺好、工作压力不大、待遇一般,老板是个法国女人,比较严苛。

 

我还是干着最基础的职位,由于频繁跳槽,已经无法在职位上得到升迁。这是悲剧的开始,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可到了30岁以后,越发的感觉明显、差距就是这样拉开的。

 

在新公司我办理了居住证,同时宝儿出生了,也就办理了随员。

 

2009年我把深圳房子卖了,在上海买,可遭遇黑心上家和无能中介,最终没有买成已交了首付款的房子,耽误了半年,碰到房价直接飚升的2009年。那段时间的心态直接影响了我的工作表现,我被出示了警告,在公司的前景一下子黯淡下来。

 

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工作了几年,生怕失业。之后,我调整好心态,踏踏实实了三四年下来,和几位朋友一样,卖力地做着,没有升职,可也基本不会裁员和失业。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孩子读书的问题来了,当老婆天天在身边讲外地户籍种种不便的时候,办个上海户口成了我最大的心愿。

 

带着这个目的,通过一家猎头公司,我又跳槽了——那时已经到了2011年底了,在这里,我的工资让我连续5年可以顶格缴纳社保,刚好满足居转户最难的一个条件。通过各种努力,我成功获得了上海户籍。人才虐我千百遍,我待人才如初恋,就是这个过程的真实写照。总之结果是Happy的,再次感谢上海,感谢我的上家公司,雪中得炭、沙漠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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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我工作最长的公司,就是帮我办成了户口的这家。5年2个月,也是无固定期限合同。前三年时间,日子算是舒服,我的工作态度也脚踏实地,这让我在此期间公司两次裁员调整架构时还能留下来。第四年开始,我开始做产品工程师,专业知识的缺乏让我压力大增,自己摸索着好不容易开始上路,独立完成了一个新的大项目后,因公司业绩不好,找了个理由把我给cut了。这叫什么?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即使走了,我还是感激公司的,至少在此期间,收获良多。还跟着领导去了趟英国,圆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那就是喝着啤酒现场看英超。

 

纵观我的整个职业生涯,其实自己一直在最基础的岗位,验货员、审核员、产品工程师等等,而所在公司都是大外企,好几家都是世界500强。期间待遇都还可以、出入都是高级酒店、工厂好车接送,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到了工厂人家都点头哈腰,打着醒目的迎接标语前拥后簇,看起来蛮威风的。后来回过头一看,自己真的啥都不是,啥都没有,也是蛮可笑的。

 

如果要说一点什么感受,外企也有小团体,也搞拉帮结派,不过来去自如而已,领导对下属的管控也和国企事业单位一样一样的,只是外企不搞弄资排辈。而十几年的外企基层工作经验告诉我:任何时候,不要用混日子的心态去工作;在各自领域得有突出的专长、保持旺盛的求职和学习能力;不建议频繁跳槽,大公司未必是个好出处;英语基本上能沟通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选对行业很重要,当你对所从事的行业没有吃透时,别换工作;对工作保持热情;尽量取悦你的上司、哪怕跟他出去各种浪,也很重要。

 

(识局君注:本文仅为个案,仅代表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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