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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花入馔的雅俗从何来

'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饮食对我们华夏民族来说是生活中首要的大事,饮品有茶有酒,食的花样就更多了,八大菜系就不提了,光是取诸自然的菜肴点心就可说是无所不包,笔者暂摘取一叶'花食'以观全貌。

身为神农后人,中华民族对吃食的热衷是其他国家无法想象的,只要是可以入口的都可被纳入食谱上,中国的花食文化历史悠久,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先民们在探索食物的可食性的同时,尝到了花作为食物的美味。于是,花便成了人们的一种食物资源。所谓花食,是指用植物花卉烹调而成的食品。也许我们没有注意到过,但其实花食在人们的食物结构中,与面食、肉食几乎是同样重要,从古至今它都占有一席之地。

不流于俗

最早的花馔倡导者据考证应该是古代养生家和佛教徒,受限于清规戒律中的素食者最容易、最可能开发出鲜花的可食用性。而延伸到文人群体食花则被崇为异于流俗的代称。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芳操洁行异于流俗,香草诗人屈原以花来自比高洁,借花草以喻被德服义在屈原作品中俯仰可拾:'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注释《文选》的五臣评说其辞'取其香洁以合己德。'然而花草不仅可制成衣物服饰配着,更是拓展到了入口之用。饮露食花被视为不与世俗同流的美好象征,屈原应该是把花的食用广而推之的先驱吧。在文人眼中,花并非简单的自然之物,更是可寄托志节、显示自己独立于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世俗的志向的意代。晋代陶渊明爱菊成癖,有一次,他痴坐菊花丛中,忽见江州刺史王弘收来琼浆,他便将菊花充作好菜下酒,今后成为古古嘉话。

雅食雅事

文人雅士酷爱风流,吃更讲究诗情画意,君子常以茶代酒,禅茶一味,花比茶风韵更甚。汉武帝时,宫中每到重阳必饮菊花酒。魏时曹五曾在重阳赠菊给钟蹈,祝他长命。晋代葛洪在《抱朴子》中记载了北阳山中人家,果饮了遍生菊花的苦谷火而延年益寿的故事。梁简文帝《采菊篇》中更是有'相吸提筐采菊珠,朝起露干沾罗襦'之句,反映了当时流行的采菊酿酒之举。汉魏期间酿制菊花酒的办法已有简述。据《西京杂记》载:'菊花舒时,并采茎叶,纯黍为酿之,至来年玄月九日初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直到明清,菊花酒依然流行,在明朝高濂的《遵生八笺》中纪录,菊花酒是流行的健身饮品。饮花酒这等雅事自汉时宫庭传进官方普及民间,沿袭成习。在《隋唐佳话录》中,武则天于花朝日(农历二月十三日)游园,下令御厨房烹制'百花糕'令宫女收集百花,和米捣碎,赏赐臣下,其后接踵出现了宋代林洪收录了约十五种花馔的专著《山家清供》,元代倪瓒《云林堂饮食制度集》中记载'莲花茶'、'茉莉茶'的制作方法,将民间鲜花入茶饮之术传承后人,直到清乾隆帝喜欢吃玫瑰花饼,西太后慈禧嗜花成癖,命御膳房采花入馔,烹为一道道鲜花美食。以吃闻名的大文人袁枚可谓是位'大花痴','春天食玉兰,夏天食荷花,秋天食菊花,冬天食腊梅。'民间也纷纷效仿,使得花朵不再是供人们欣赏的植株,而成为可以烹饪的食材,玫瑰、杜鹃等花朵都可成为餐桌上的清新佳肴。

与自然为亲

人们对花草的食用是人与自然相谐的一个观照,置身茫无际涯的深山中,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无比密切,对迟迟不来的春日与还未开放的花草的期待,是先民生活的重要构成。诗经《幽风》中即有'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之类与自然相亲相近的词章句式,'蘩'即开白色小花的野菊。先民对自然赏赐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激,充满了依赖,将自己与自己连为一体。

'花中自有不老方。'将观赏之花卉加入菜肴之中,或制成花食花饮,或给厚味去腻增鲜、使淡味提香提色,充分发挥花之色艳、香清、味美之效,尤是花卉独特之处。葛洪在《抱朴子》中写道常饮菊花、莲花可养身养神,《今古秘范卜书》中收载了李商隐介绍玉米花粉的诗句:'借问健身何物好,无心摇落五花黄'。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在观赏、采集、栽培花木的过程中,受到'天人合一'的儒家哲理的熏陶,崇尚自然的老庄学说的影响,以及农耕社会原始朴素的生活观念的影响,促使华夏民族的祖先创造了'花卉入馔'的饮食之道。南宋林洪著《山家清供》,其中记载:'将梅花瓣洗净,用雪水煮;待白粥熟时同煮。'这种方法是用花煮粥,是为花粥,可以养容美颜,又是一种怡情养性的生活方法。也记载了许多以花卉制作的糕饼。比方'神仙富贵饼',即是以白米切片,与喜蒲同煮,晒干研末,和太白面、山药粉、白蜂蜜等,做成洪样,晒干。客人到家时,将洪入宪蒸熟即可上席。

花中有着中华民族长久以来的文化内涵,'食花如花,花容体香。'花既有外在的美丽相貌,内心又有可赞可颂的情操气节,君子品德、文人雅趣、俗人民趣,简单常见的花馔将不同阶层、不同民族多方面多角度于恒流中展现,彰示了亘古文化中不变的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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