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挂挂牛车和马车随着阵阵的鞭梢声,在麦尘四布的田地中出现了。每挂大车上都摽着杨木桍杠,小红旗插在车旁上,马儿欢叫,鞭儿清脆,显得十分威武。
这些彪悍的车老板们来到麦地里,把大鞭往车辕上的鞭套上一插,一声招呼,跟车的知青们都跳了下来,拿起闪着乌光的四股杈,像投梭镖一样,雄猛地把杈子投向高高的麦堆,杈子坚实的晃了几晃,稳稳地扎进了麦堆之中。
最前面的那个哈尔滨知青大跃一步,双腿成弓步,腰微弯,左手在前,右手握后,使劲一挑——好家伙,他挑起了这座小麦堆的一半!
麦秆在四股叉中呈现一个巨大的圆锥体,唿扇唿扇地直挑过他自己的脑顶,像是古代皇帝出巡时,罩在头顶巨大的幡盖一样。
说心里话,他挑起的是我们一年的血汗,从开荒建点到现在的一切血汗!他挑起的是兵团战士“敢向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雄心壮志!
此时他的形象是那样的英雄:直挺起腰板,高擎着一片金黄色的麦秸编织的云彩,背靠着一轮红日。他双眼笑成了一条缝,随着 “一、二、三、四!”口令,又轻轻地、轻轻地把这片云彩甩上了大车。
车老板随即用棕色的二股木杈巧妙地挑开“云彩”,使它化成了一道道黄绸,满满的铺上车顶。就这样,一层云,一层绸,越堆越高。
高高的麦杆不一会便装满了车,一挂车足足装有五个小山般的麦秆,甩上结结实实的大绳,用力一勒。“绞锥”哗哗一拧,便紧紧的压在了车身上。
跟车的知青拉起捆在麦秆堆上的绳头,使劲一攀,便跃上了车顶,身子望麦子上一躺,甭提多少舒服了。整个身子就像跌进了海绵床一样,一下子被麦杆埋了起来,柔软,舒坦、清香……这如花似锦的丰收景色真是令人陶醉!
此时,西方的地平线上,露着一块浓黄色的霞光,在它的上面,却压着一层层浓密黑蓝色的乌云,这是下雨的前兆。整个麦地依然人欢马叫,抓紧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