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赵孟頫 像
与米芾那颠倒欹侧的醉态相比,赵孟是一付儒雅安详的神情:在窗明几净、纸墨精良的书斋,他拈笔而吟,侧座相陪、唱和酬答的是夫人管道昇,这是一幅琴瑟相和的“书斋乐事图”。倘若相巧,儿子赵雍也会来凑趣。
高官厚禄的宦途生涯,为赵孟頫的形象平添一段富贵气,他不会“不平则吗”,翰墨诗书在他不是奔走呼号的战斗工具,而是歌舞升平、茶余酒后的雅玩,也许这已经向我们规定出赵孟湎其人的性质:在书法上,他不会是开宗立派的大师,但以娴熟的技巧和对古典的深邃理解,他应该是个善于继承的名家。
图片｜《赵孟頫写经换茶图》明 仇英
崇仰者奉他为回归二王的正统书法功臣,因为他把颜柳苏黄手中的新派书法重新拉回二王怀袍;贬斥者指他为书坛一大罪人,当然,说他的书法水平不行是瞎话;于是以人论书:因为他以宋宗室入元为官,虽够不上投降变节,要之也是软骨头;书如其人,书也是柔靡轻弱,不足为法。
这样的批评曾充斥数百年而不衰,但它显然缺乏说服力。赵孟頫书风自然不算雄强,但这与入元为官并没有什么必然关系。“以人论书”的偏面批评方法在赵孟身上表现得最为典型,致使他屈沉上千年,直到今天还常常有老师告诫蒙童学子:“赵字不可学”,流弊所及可窥一斑。
图片｜《赵孟頫洛神赋》局部
说“赵字不可学”当然也不是全无踪迹可主要是身处元代的时代所压,赵孟虽主宗王,倡导复古,但他已很难用古人的立场来观照这一切了。比如对用笔的理解,我们就发现他的较趋于单薄与划一,缺少唐人的丰润更缺少晋人的使转之态。又比如关于间架,他也偏于从行书角度去理解,以把它摆得平正为上,而缺乏进一步对空间进行发掘的能力。但这些问题并不足以使他“不可学”。以他入手仍然可以少却许多迷惑,从一个较单纯的立场去总体把握赵字和楷书的一般之美。至于深入欣赏,当然还可以各取所需,见仁见智,不必划一。如是,则赵孟颗的楷书如《三门记》作为欣赏是不够的,但作为临习范本特别是初学阶段,却是十分有价值的,并非什么“不可学”而已。
图片｜《赵孟頫三门记》局部
平心而论,赵孟仍不愧一代宗师。他以元人坚决摒弃唐宋,直追两晋,虽然不无偏颇,却是为元明书法开一风气。至于他个人的成就,则以行书为冠,其一种风雅情致,为同时诸公所望尘莫及,在技巧上也是洗练精凝,不愧是对魏晋风度浸淫日深者。至于他最负盛名的楷书,我倒觉得出手平庸,整饬有余而变化不足,线条拖沓直过,缺乏必要的弹性和提按动作。整体上的气氛也显得疲软,确非气象堂皇的欧颜诸家所可媲匹。兴许,这也与他的儒雅环境有关?没有社稷倾覆的安史之乱的动荡,颜真卿的雄浑无所用其极。那么赵孟頫呢?
图片｜《赵孟頫洛神赋》完整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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