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脆弱策略能战胜不确定性吗？

作者：老冯

来源：姿势要点（ID：zsyd77）

如果我知道自己会在哪里死去，我就永远都不去那个地方。——查理·芒格

 

最近桥水基金爆仓的传闻刷遍微博朋友圈，这个消息关注极高的原因是桥水的地位，全球最大的对冲基金之一，管理资金规模1600亿美元，持续实现年均两位数投资回报率（近几年表现相对一般但也算稳定，今年就不说了，美股连续熔断，巴菲特都要说“我还是太年轻”了），其著名的手笔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前夕，向客户发出市场即将崩盘的预警。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多家大型机构、基金巨亏甚至破产的情况下，桥水创下了年化14%正收益的奇迹。其创始人瑞·达利欧（Ray Dalio）近些年更是被投资界奉为神一样的旗帜，“投资界的乔布斯”，他的著作《原则》风靡全球，被视为武林秘籍一般，不光是在投资界了，他还谈论工作原则，生活原则。

瑞·达利欧（Ray Dalio）

瑞·达利欧最近出面否认了爆仓的事（今年到目前亏20%左右，在可接受范围）。联系到最近的全球疫情，股市暴跌，原油狂泻这一系列（或者是一件）黑天鹅事件，让我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哲学家（他自称）纳西姆·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在他的著作《反脆弱》一书中曾引用过达利欧的一句话，“具有传奇色彩的投资者瑞·达利欧送给进入投机性赌局的人一条铁律：‘确保发生不可接受情况（即毁灭或灾难）的概率为零。’”

 

为什么会想到塔勒布，因为他还有一本书，叫《黑天鹅》，这本出版于2008年金融危机前的书让他名声大振，黑天鹅也随之成了经济圈的网红词。他就是专门研究这事儿的，随机性、小概率大事件、黑天鹅。营销者们把他称为黑天鹅首创者、“黑天鹅之父”（其实黑天鹅在17世纪就很有名了）。

 

塔勒布为什么会引用达利欧那句铁律？因为他说他从中看到了他所推崇的一个投资策略的影子，即杠铃策略。我们今天就讲讲这事儿。

 

有很多读者对塔勒布的《反脆弱》评价很高，但可能由于其叙述方式，和一些翻译的原因，也有很多读者看得云里雾里腰酸背痛（也可能是缺钙），评价其内容散乱、啰嗦、定义都讲不清楚。他的一些观点会让普通读者震惊：企业高管就是一群华而不实的演员；商学院更像是表演学院；衣冠楚楚面目可憎的银行家们，在银行没事的时候大把赚钱；银行出事的时候，他们却怪黑天鹅。教师们教你摧毁金融系统的内容却不受惩罚，致使欺诈得以延续。（“这哪里是反脆弱，这是反人类吧”，于是他为了不用雇请保镖把自己练成了一个罕见的肌肉型学者。）今天咱就用另一种姿势来给大家解读一下，争取让大家了看完了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精神钙片？），毕竟咱这个号叫“姿势要点”。

 

其实他的全书主题清晰，就一个，抗黑天鹅系统。他围绕方方面面进行了阐释，自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公司、个人、财富。也许这是他希望实现一个终极解决方案的抱负吧，大部分读者当然主要是希望从中能寻找到经济、生活职业、财富的钥匙，这也没有违背他的初衷（“愚蠢的人总是力图赢得辩论，而聪明人则寻求获利。”），虽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我们今天也主要围绕个人领域进行阐释，当然也只是个人领域中的一些方面（主要是生存、职业与财富），他练就那身肌肉的方法居然也是应用他的反脆弱法（他的野心有多大？），咱们这个号不是关于练肌肉的姿势，是关于人生、成长的姿势。

 

我先试着用一小段话把这个“抗黑天鹅方案”讲清楚：由于未来的不可测，充满随机事件（比如黑天鹅事物）或确定概率的小概率大事件（比如车祸、飞机事故、彩票大奖），我们要尽量避免负面大事件击垮我们，同时，用多次小成本的代价去押注正面黑天鹅事件，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意外收获的来临。

 

塔勒布的理论体系涉及到很多概念，他还自创了很多词。这个“抗黑天鹅方案”的行动指南叫杠铃策略，在书中也被叫作双峰模式、又被叫作凸性转化（主要还是选用杠铃一词，可能因为作者的那身肌肉是杠铃练出来的吧），这可能也是容易让人读懵的原因之一。先解释一些概念。

 

1、杠铃策略——押注两端，抛弃中庸

 

杠铃策略指的是像杠铃一样，你要在两头下注，而不是在中间（中庸）地带，但不是两端等量下注，是哪两端呢，一端是极度全安（保守），一端是极高风险（激进）。

 

以个人生活为例，在杠铃的一端，强调安全，要消除或降低可能对个人造成终极伤害的致命性风险，比如，不吸烟，不喝酒，对于所有产品、建筑的安全提示都认真对待、找个收入稳定的老公、“只富一次”等等；在另一端，你可以因为提升品质、个人兴趣尽管冒进。

 

以投资为例，要采用极端的风险厌恶与极端的风险偏好的组合在两头下注，比如将7-9成的资金存银行（极度保守，不考虑通胀的话），将1-3成的资金多次小量押注在极高风险同时可能有极高收益的事物上（极度激进）。

 

以职业、创收为例，如果你的兴趣、积累、努力方向是写作。那么一方面你应该找一份压力不大收入稳定的工作，确保生活，另一方面，在下班后去从事写作（写作、主播这类都是非常投机的高风险的职业，后面我会再讲到）。

 

直接看这个策略，你还是会不明所以，再介绍几个概念，然后再融合应用。

 

2、随机性与黑天鹅事件

 

专家学者自媒体们现阶段经常会提到黑天鹅这网红词，通常他们一般用黑天鹅来描述不可预测的会带来强大破坏力的小概率负面事件，实际上黑天鹅就是不可预测的重大罕见事物，它也可以是正面的好的黑天鹅，但它常常是负面的，或者说正面黑天鹅比负面黑天鹅更不可测，负面黑天鹅由于是破坏是灾难让人印象更加深刻。

 

随机性，就是不确定性，我们无法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无论这种不确定性是事物本体的天然属性，还是是我们自身认知局限形成的，作为观察者，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确定的，更进一步，也不一定就是说我们无法掌握事实如此的规律，而是说即使掌握了真理，我们也无法确定我们掌握的就是真理。

 

黑天鹅可以负面的，是破坏是灾难，也可以是正面的，是突破、跨越、技术爆炸、繁荣。有时候塔勒布或我说正面黑天鹅可能会是个相对概念，比如投资可能出现极大获利的高风险事物，最后出人意料的真成了，这是正面黑天鹅，你获得极大收益。另一种情况是，对可能的负面黑天鹅事件（经济衰退、危机），特别在金融领域，你可以看空（比如看跌期权多头），当负面黑天鹅出现时，你反而可以获利。这个意义上，它对你来说正面的，当我说正面黑天鹅的时候你理解成对你有利的黑天鹅事件就好了。

 

3、脆弱、反脆弱

 

反脆弱是塔勒布造的一个词，脆弱的反面不是强韧，是反脆弱。

 

脆弱，是不可逆的损坏、破碎。（遭遇黑天鹅打击，让我一无所有）

 

强韧，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遭遇黑天鹅打击，可它奈何不了我）

 

反脆弱，是越挫越强。（遭遇黑天鹅打击，我反而能从中获益）

 

事物遭遇破坏力，表现为脆弱或强韧，这很好理解，玻璃一摔碎了（脆弱），一块铁则没事（强韧），而反脆弱是不但没事，反而更强。比如自然系统在复杂强烈的气候地质变动压力下实现了进化。我们身体这样的复杂系统，受到一些压力、微创，反而可能变的更强健康。

 

反脆弱性的事物受益于波动和混乱，而脆弱的事物会因此受伤害。如果一个人过胖或过瘦都不是好事，那么有一种人吃得多长得胖，吃得少就瘦的快，那么他是脆弱的，有一种人他吃多吃少（一定度的前提下）体重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变化，其吸收代谢能力反而因为食量的波动变得更加强大（类似的感冒不吃药产生抗体），那么他是反脆弱的。还有一种人，他怎么节食都瘦不下来，我想他可能是强韧的吧。

 

我们要注意不要误将系统的反脆弱性当做了个体的反脆弱性。复杂系统内个体的脆弱性，可能成就了系统整体上的反脆弱性。比如市场经济系统，个体的奋斗、冒险、牺牲使整个系统更加繁荣。比如细菌群在抗生素的攻击下会产生更强大的超级细菌。这种系统的反脆弱性的共同特征是个体在压力下朝着各个方向探索，失败的就挂了，最后终于有个体突破了重围，使整个系统找到方向，繁荣壮大，进入暂时的稳定，恭候下一次冲击。

 

抗黑天鹅的杠铃策略，就是为了减小我们的脆弱性，保持强韧性，增强反脆弱性。当然一件事物/系统/人具有了反脆弱性，他就能从波动、冲击、破坏中受益，而不是被他们击垮（脆弱性）。杠铃策略的两端，一端是为了减少脆弱的风险，在负面黑天鹅面前保持强韧性（活着、别破产、我得继续玩这个游戏），另一端是以少量多次的姿态（姿势？）去押注正面（对你来说的正面）黑天鹅，从而实现反脆弱性。

在杠铃保守的那一端投入更多，这个很好理解。破碎毁灭的风险会使得你做的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首先确保不要一夜回到解放前，给自己留后手。在杠铃的另一端（激进）多次少量的投入又是为什么呢？我们看下一个概念：不对称性。

（待续）

作者公众号：姿势要点（ID：zsyd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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