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恩，兄弟情，岂是人情簿上的情来情往？

■ 作者 / 雷开艳

父亲打来电话，让我和妹妹回娘家拖点椪柑回来吃。我问父亲椪柑还是好的吗？不想这话被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到：“不是好的，我让你们回来拿呀？”我自觉失言，赶紧对着电话那头说：“妈，我意思是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家里头还有那么多椪柑，没有烂么？”母亲说：“烂了些，但是好的都留着，上次让你们带回去你们不带，现在你们家里的都吃完了，赶紧回来拖些回去吃。”我答应等白天忙完生意，晚上就回家去。

晚上关了店门，已快八点了。到家时，父亲听到车的响声，早已拉开了院子里的灯，站在院外等我们。

进屋，看到母亲已准备好几筐柑橘，还有她种的芹菜、生菜、蒜苗、野韭菜，绿油油、水灵灵的；还有晒干的缸豆、辣椒皮、苕干，给我和老公泡茶喝的地牯牛和蒲公英。

“这么多呀！”我笑着说。母亲让我回去给些妹妹，她加班又没回来，语气中含着些许失望。我说：“等她不加班了，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和父母弟弟围坐一起寒暄，唠唠家常，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启程回家，父母和弟弟帮着我们把东西提上车。

我看着稻场边的一棵棵大树，已高出房子许多，夜风吹过，忽觉有花香袭来，眼睛近视的我看着屋前的一棵红叶李，有些疑惑地问：“”妈，是李子树开花了？”母亲“扑哧”一笑：“姑娘，已开多日了。”我欣喜地走上前仰望，真的！满树繁花开的好生热闹。我攀下一枝桠放在鼻子前深嗅一口，喜悦地长叹一口气：“呀！都开花儿了！”

再一瞧稻场下面的田坎上，一排李子树开的那真叫一个繁花似锦，我抑不住喜悦，大声说：“呀！都开了！都开了！”母亲看我的高兴劲儿，笑着提醒我：“你看对面那块农田里，花开的还热闹些呢。”我抬头望去，天哪！一田的李子花，夜暮下，开的白茫茫一片，飘渺着。我惊喜又遗憾地说：“我要是白天来就好了，多美呀！我都没有看见过呢！”转回头对弟弟说：“你明天白天记得帮我拍个照，传给我看看好不好？”弟弟一脸狡黠地笑：“美景吧？屋后的桃花也开了，而后就是梨花开，你有得看。”

此刻，我多么希望是白天，我一定会像小鸟一样飞进李花林中，尽情地欣赏花开的绚烂，听花开的声音，看风起时，花瓣雨飘然落下。

如此美景，把白日发生的一些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了。思想不在同一层次的人，你和他计较什么呢？心中长存美好，心情才是愉悦的。时间一晃而过，已是春分的节气，一半是遗憾，一半是期待，日子前行，春色正好。

满载收获，我们启程回家。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我们这里的一句俗语：姑娘回娘家，阿头、阿“偷”。意思是：阿头(对姑娘的昵称)从娘家回去时，会“偷”走许多娘家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即是娘家人对已出嫁女儿的关爱，也是女儿对娘家的不舍情义。

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从小被父母含辛茹苦地养大，长大后嫁给一个男人，进入一个新的家庭，从此把这男人的父母要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并给他们养老送终，要把他的兄弟姐妹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对待，而娘家的父母似乎与我们割舍了许多的情分。我们在与婆家人的磨合中，让他们接纳我们，我们也接纳他们。

我们从母亲的心头娇宝，摇身一变，要做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干的媳妇，从踏入夫家大门的那天起，已不再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姑娘了，你得成为干活麻利、说话有理、上敬公婆、下扶弟妹的懂得人情世故的好媳妇，在母亲面前撒娇成了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只有回娘家看到父母身体康健，兄弟姊妹和谐幸福，我们会暂时放下世事的纷扰，心中的挂牵，安心地做一回父母的女儿，和兄弟姐妹毫无芥蒂的聊家常。

又想起白天发的朋友圈，有感而言：父母把你养大，给你记账了吗？女儿看到了，发来一句：那多没意思。还附加一个撇嘴的表情。我回她个笑脸，回她信息：多读书，才能懂道理，辨是非。

将来，她要成家，会有自己的公婆，也要像孝顺我们一样的孝敬她的公婆。养女儿长大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与义务，等我们老了，女儿嘘寒问暖，生病时给我们看病买药，理应也是她的责任与义务，谁给谁还记上那么一笔账呢？即使记得清清楚楚，这其中的情义又怎么算得清呢？不管是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是兄妹间的手足情义，又岂是仅靠金钱来维系的，若只靠金钱维系亲情，那这亲情，终究会成为过往烟云，烟消云散了去的。

我提着这沉甸甸的菜，想到母亲苍老的容颜、父亲佝偻的身子、弟弟开始秃顶的头发，心里酸酸的、暖暖的、湿湿的，叹一声：父母恩，兄弟姐妹的情，岂是人情簿上的情来情往？！

作者简介

晨曦，原名雷开艳，文学是丢失的遥远的梦。轻闻花香，用细腻的笔调轻轻唤醒，细品写作的充实与快乐。喜欢朗读，喜欢用声音诠释文字，让声音在文字中安家，让文字随声音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