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是当今世界农业强国，在世界农业生产和食品加工国际贸易中的地位十分显著。据官方统计，1960年法国农产品加工品进口是其出口的两倍，但自七十年代末以来，法国农业形成了外贸盈余格局，2012年盈余为空前的115亿欧元，成为法国经济体系中效益最好的行业之一。2007年，作为欧洲最大的农业国，法国用欧盟16% 的农用耕地生产了欧盟粮食总量的22%，农产品收入达620亿欧元，占整个欧盟农业总量的20%。
法国这一农业强国和贸易大国的获得不是历史自然形成的，而是经过了多年的努力和奋斗。为更好地了解法国如何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演变为世界农业大国和强国，需要从历史的角度来透析，观察从何时开始这一演变，便于今后抓住关键时期进行深入研究，探索提高和完善中国农业制度和农业生产力的途径及方式。
本文从法国八十年代 « 农业杂志 »的一篇论文出发，希望在法国一百八十年的历史跨度和详实数据中，通过农业生产总量，就业人口，粮食单产，生产力水平提升等方面，充分了解法国农业发展的黄金阶段。虽然文章年代已久，但对了解法国农业发展的历史非常重要，其中一些农业统计数据和有关比较，对理解这一进程和演变具有深远的借鉴意义。
一 法国农业生产总量或人口的增长限制
从历史上看，法国人口增长一直处于欧洲的低位，很长一段时间内，农业生产总量的增长率也比较低 (见下图一)。1830年至1880年，法国农业总量增长率是整个欧洲国家平均值的十分之四，1880年至1910年只有欧洲的十分之三。法国农业生产总量在欧洲的比重，1830年为14,5 %，1880年13,3 %，1910年则仅有10,3%。
图一 法国农作物产量和人口的年增长率
在欧洲，意大利和西班牙受农业现代化影响较晚，除它们之外，英国和瑞士农业生产的总量增长率与法国不相上下，但这两个国家的农业生产逆差从1860年就开始显现，成为农产品进口国。英国农业生产自给率从1858-1862年的75 % 下降到1909-1913年的38%，瑞士从 72 % 下降到 22 %，而法国一直保持高位，由98% 只跌到88%。
图二 粮食自给比例 (内部消费及内部生产比例)
在二十世纪，虽然法国农业生产年增长率有限，与其它发达国家相比差别也不大，但它则成为一个农产品食品的出口大国。至于第三世界国家，虽然近几十年的农业生产增速年平均3%，是欧洲的两倍，但从农业人均增长水平，发达国家则是第三世界国家的两倍之多。
二 农业领域的就业人口
农业就业人口方面，文章只使用男性作为参考数据，因为女性在农业生产中的比重较小。从事农业的男性数量在总就业人口中的比例，法国从1883年的61 %，降到一战前的 41 %， 1950年还保持30 %的比例，这一比例在1980年则仅有9 %。其它农业比较发达的国家，如德国，美国，英国，比利时，瑞典，瑞士，农业男性人口数量的变化是相似的。实施农业现代化较晚的国家，1980年时农业就业人口的比例还很高，如西班牙19 %，俄罗斯 20 %，奥地利和匈牙利19 %等。
图三 农业就业人口中男性人口比例的变化
同时，从1800年到1910年，欧洲发达国家的农业人口数量翻了一倍，主要因为海外国家和东欧国家农业人口的膨胀，特别是俄罗斯的农业人口增长了三倍。该数据与这些国家人口的迅速增长也有直接联系，如海外国家(美国为主)，1800到1910年人口增长了十七倍。欧洲工业化完成较早，一些依赖农产品进口的国家，农业人口1800至1830年间年增长率只有0,44 %，并保持稳定一直延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至于法国，1800至1880年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农业人口增长呈现负数的国家，人口数量也相应减少。
图四 男性农业就业人口数量(百万计) 和年度变化(百分比)
法国农业劳动力数量的变化可从图五的对比表格中得到答案。除法国外的欧洲，农业人口数量1950年以前呈增长的态势，1950年以后逐年减少。而法国农业人口数量从1910年至1985年一直处于减少趋势，并且减少力度相比也比较大。1967至1974年，法国及欧洲其它国家基本相似，每年减少比率为5 %，是整个进程中减少速度最明显的年份。
图五 男性农业就业人口数量的演变
三 农作物产量的历史演变
关于农作物产量，以占比重较大的小麦生产为例进行分析，因为1900年小麦产量占发达国家粮食总产量的30%，而粮食产量占整个农业生产的61%。
整个欧洲(俄罗斯除外)的小麦每公顷产量，从1800年的800 公斤到1850年的880 公斤，增长10%，但年增长率0,2 % 。1850年至1910年六十年间，产量增长到1230公斤，年增长率0,6%。由于战争原因，1910至1940年，年增长率为0,4%。而1950年至1980年，年增长率则高达4,2 %。
至于法国，如果说其小麦产量在1950年前与欧洲其它国家相比，并没有相对突出的地方，但1980年其产量则位于发达国家产量的前几位，1950年至1980年间的年增长率远远高于欧洲其它同行。
图六小麦产量的变化 ( 计量单位 100公斤/公顷，五年平均值)
法国在粮食谷物生产方面与欧洲总的增长趋势是一致的，但在很多方面的增长优势更加突出一些，不仅在小麦方面，在玉米和土豆领域更是如此。1950年至1980年，黑麦产量从每公顷的1190公斤增加到2870公斤，玉米从1150公斤增长到5580公斤，土豆从12680公斤到28800公斤，年增长率远远超过其它欧洲国家。所以，1950年这个不起眼的小兄弟，1980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天鹅。
图七其它农作物产量的变化( 计量单位 100公斤/公顷，五年平均值)
四 农业生产力水平提高的历史变化
至于近代农业革命，一般指1680-1700年由英国首先开始，其它国家1770-1810年跟进，这次革命主要是种子及动物的改进和改良，农业工具的使用，畜牧业真正成为农业的一部分。第二次农业革命是1850-1870年开始的，主要涉及农业机械的推广，人造肥料的研制和使用，这个过程一直延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三次农业革命从二战后开始，主要围绕着如何增加生产力和提高农业产量展开。
关于农业生产力水平，欧洲国家农业生产增长的年度比例是这样的：
1798/1802 – 1848/1852. …..……...…0,9 %
1848/1852 - 1878/1882..…..……..….1,3 %
1878/1882 – 1908/1912……..………..1,2%
1908/1912 – 1948/1952…….………...1,1%
1948/1952 – 1978/1982……...……….5,7%
从上可以看出，二战后的四十年间，欧洲农业生产力水平的提升是原先的七倍之多，是二战前150年总和的1,5倍.
图八农业生产力水平变化
(基数100 = 一男性农业人口年产的一千万卡的热量)
上图中，农业人口年生产的农作物食品热量数据，也作为衡量标准来分析农业生产力水平的历史演变。
图九 农业生产力年增长比例
法国农业生产力和产量与其它国家 (见图九)，如果说在1880-1910年间，法国农业生产力的增长水平(0,9 %) 与其它欧洲国家(1,2 %) 相比是相对较弱的，特别是与德国，比利时和荷兰相比，则更加落后。但是在1950年至1980年法国的增长率则处于欧洲历史的高位，则达到6,79 %，比欧洲国家平均值高出一点零一个百分点(见图十)。
图十 农业生产力的演变
总之，法国和欧洲发达国家非常好地利用了第三次农业革命的机会并获得了巨大成功。当然，第三世界国家 (除中国外)，虽然受第三次农业革命的影响，但非常遗憾的是，农业人均大多还处于1920年的生产水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增长水平也只有二十年代的12-20%，年增长率仅为0,6-0,8 %，是发达国家增长率的八分之一。当前，第三世界(阿根廷除外)与发达国家农业平均生产力的水平相差有三十倍之多。
在1936-1938年间，第三世界国家的农业生产有四百万吨的盈余，1950年开始出现赤字，1958/62年赤字为一千二百万吨，1978-82年为六千三百万吨，1987年赤字为八千万吨，相当于世界产量的16%，在有些地区，赤字超过了30 %。在国家贸易方面，1955年第三世界(阿根廷除外)的农业产品出口盈余是农产品进口总值的140%，1970年仅为进口的75%，1981年，出口则出现赤字，比率为9% ，从此，这一赤字保持着。1960年中期以后，第三世界国家生产力水平和农业产量也在提高和增加，但由于人口增长过快 (三十年来，第三世界国家人口年增长率为2,4 %)，这些国家的居民并没有享受到农业进步和增长带来的成果。
1950年至1980年，可以说是法国和欧洲国家农业发展的黄金阶段，使二战以前还处于低位和落后的农业有了完全的蜕变，实现了农业现代化的进程。特别是法国，经过这黄金三十年的技术改进和先进的模式管理，建立了完整的农业生产加工和研发体系，使法国快速步入世界农业强国之列。因此，这短短三十年，应该成为我们今后研究和分析法国现代农业的重点，力求从农业涉及的各领域全方位来了解这一成功背后的方方面面，包括国家和欧盟的政策引导，合作社体制的创建，市场和金融的调节及扶持，农业教育模式的完善，基础和应用研发体系的维系，传统与现代观念的结合等等。
希望通过对此篇文章内容的了解和分析，能够找出适合中国农业发展的方式方法，避免弯路或错误导向，以提高中国农业的整体水平，在不久的将来中国也能成为世界农业强国俱乐部的一员。
本文作者： 任军民 2018年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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