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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李嬷嬷为何痛骂温柔贤惠的袭人,却不骂掐尖要强的晴雯?
李嬷嬷骂袭人主要是因为愤怒、委屈和嫉妒。基本相当于倚老卖老的婆婆对不孝顺的儿媳妇感觉。
李嬷嬷愤怒,是因为袭人和小丫鬟们不尊敬她
李嬷嬷是宝玉的奶妈,她其实才是宝玉身边地位最高的奴才,就算退休了也是。
这个看贾琏的奶妈赵嬷嬷就可以,她也退休了,但是王熙凤和贾琏依然非常敬重她,管她叫“妈妈”。
虽然贾宝玉有李赵张王四个奶妈,但是李嬷嬷无疑是一把手,要不然她儿子李贵不可能做了宝玉身边领班的男仆,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不可能那么给她面子。
在古代,大户人家的乳母地位是很高的,在公子小姐出生前后就会被雇佣过来,除了负责哺乳之外,还要负责照顾小主人的饮食起居,除了身份是奴婢之外,其实干的事儿就和亲妈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小主人不吃奶了,乳母也要继续负责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穿衣、吃饭等问题。李嬷嬷对宝玉是非常关心的,不仅是因为她居功自傲,她对宝玉肯定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李嬷嬷她上了年纪倚老卖老,又爱唠叨,又爱占小便宜,宝玉本来就不喜欢老婆子,就更加讨厌她了。所以宝玉身边换上了一群漂亮丫鬟,李嬷嬷已经不在宝玉身边伺候了,“告老解事出去的了”的意思就是,李嬷嬷退休了。
可是贾府的规矩就是要给老奴体面,就算是退休后的李嬷嬷,她依然是贾府里有功劳的老奴,她再去宝玉屋里关心宝玉的饮食起居,都很正常,宝玉依然要以礼相待,袭人和宝玉屋里的丫鬟们更应该尊重李嬷嬷才对。
但是实际情况就是宝玉很烦她,然后宝玉屋里的小丫头们都不爱搭理她,甚至还说:“好一个讨厌的老货!”李嬷嬷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她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宝玉头上,因为她知道宝玉是个:“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的。”
她只把这笔账算到宝玉屋里的首席大丫鬟袭人头上:袭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这些小丫头有样学样;是袭人没有照顾好宝玉屋里的事务,没管教好这些小丫头;是袭人装狐媚子哄着宝玉,挑拨宝玉和她的关系。
而且,事实也是这样的。宝玉对李嬷嬷虽然多有不满和抱怨,也顶多背地里发脾气,当面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的。
可是袭人和小丫头们对李嬷嬷的不尊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李嬷嬷来了,袭人虽然是因为生病躺着,但李嬷嬷的确也不知情,她教训的没错。
袭人虽然整天就会做老好人,也确实没有管教好宝玉屋里的小丫鬟们。她自己也知道这些小丫鬟们一个个“是憨皮惯了的,早已恨的人牙痒痒,他们也没个怕惧儿”,这怪谁呢?当然是袭人这个大主管没调理好的责任了,袭人和王夫人、薛宝钗都是一路人,为了装贤良,整天就喜欢当老好人,管理能力非常差劲。
李嬷嬷是荣国府的老人,虽然有点唠叨和自以为是,但是既然主子们都对她礼让三分,袭人等这些毛丫头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李嬷嬷当然要愤怒!当然要委屈!
所以李嬷嬷才说:“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就是说宝玉纵容了袭人,而袭人纵容了那些小丫头。
李嬷嬷嫉妒,是因为袭人夺了她的权,还忘了她的提携之恩
在宝玉七八岁的时候,宝玉身边就是李嬷嬷带着袭人贴身伺候饮食起居的,这个在第三回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写的很明白。
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橱内。宝玉之乳母李嬷嬷,并大丫鬟名唤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床上。
可见,李嬷嬷还是袭人曾经的上司,她骂袭人的这一番话,简直一点儿都不冤枉袭人,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
在袭人被贾母送给宝玉使唤之前,宝玉身边说话算数的奶妈就是李嬷嬷,袭人来到宝玉身边后,虽然是老太太给的丫鬟,但依然要尊重李嬷嬷,跟着她一起学习如何服侍宝玉的饮食起居。
袭人的确是李嬷嬷一手带起来的接班人,当年她对李嬷嬷应该是非常尊敬,言听计从的。因为如果当年没有李嬷嬷对袭人工作能力和态度的认可,贾母和王夫人也不会放心让袭人做宝玉的大丫鬟。
可是袭人这个人就是特别会“忘本”,她连贾母的赏识之恩都能背叛,去投靠王夫人,所以在自己当上宝玉身边大主管之后,更不会把李嬷嬷放在眼里了。
而且,李嬷嬷也并没有冤枉袭人,袭人就是不择手段的哄宝玉听她的话,甚至不惜和宝玉发生关系来笼络宝玉的心。
虽然她是想让宝玉按照封建家长的期望去学好,然后读书科举有出息,但是她用的手段的好听点叫作“用柔情以警之”,其实就是“妆狐媚子。
这已经逾越了袭人作为一个伺候日常生活的丫鬟该有的本分,比如撒娇、亲昵、云雨等事,只有平儿那样的通房丫鬟或者香菱那样正经的小妾才能这么做。
袭人除了殷勤小心的服侍宝玉,还拉帮结伙的,把除了晴雯之外的大丫鬟秋纹、麝月、碧痕等全部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就是李嬷嬷说的“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
连小丫头佳蕙都说:“袭人哪怕他得十分儿,也不恼他,原该的。说良心话,谁还敢比他呢?别说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
连王夫人都常听见别人夸袭人的好,是谁夸的呢?除了薛宝钗这个袭人的同盟,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丫鬟婆子的口碑了。
这就是袭人平时靠做老好人积攒的好人缘,简直在宝玉屋里的地位不可动摇,连宝玉都愿意听袭人的劝告。李嬷嬷她能不嫉妒吗?
因为宝玉小时候肯定是听李嬷嬷的话的,比如在薛姨妈家吃酒的时候,李嬷嬷说宝玉“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提防问你的书!”宝玉听了就真的不敢吃了,李嬷嬷肯定很有成就感的。
但是如今她退休了,以前的工作和权力被袭人占了,宝玉也不听她的话了,只被袭人哄的团团转。这就像现在很多婆婆一样,看见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简直嫉妒的不要不要的!
就算袭人对她非常尊重,百依百顺,李嬷嬷可能都要看她不顺眼,更别提袭人对她忘恩负义,也不看在眼里了。
李嬷嬷不骂晴雯,是因为晴雯没有得罪过她
李嬷嬷没有骂晴雯,是因为晴雯虽然掐尖要强,但是她一直守着做丫鬟的本分,从来没有哄着宝玉只听她一个人的话,也没有损害过李嬷嬷的利益,更别提威胁到她的地位。
而且晴雯虽然脾气暴,骄纵跋扈,但是她对李嬷嬷还是很规矩的,李嬷嬷拿了宝玉留给她的豆腐皮包子,她也不作声,李嬷嬷来胡混一顿,害的她输了钱,她也能忍着。
晴雯看似无礼,其实是个在大事面前有分寸的丫头。她知道李嬷嬷在贾府的地位,也知道宝玉也不敢对李嬷嬷怎样,所以她就算心里十分不满,顶多也就是对宝玉告一状,她自己在李嬷嬷面前是不会发作的。
在李嬷嬷闹事骂袭人,闹得黛玉、宝钗都来劝,凤姐亲自把她请走了去喝酒吃饭的那一回,有这样一段描写。
宝玉点头叹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帐,只拣软的排揎。昨儿又不知是哪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帐上。”一句未了,晴雯在旁笑道:“谁又不疯了,得罪他作什么。便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任,不犯带累别人!”
可见晴雯其实非常明白李嬷嬷的身份地位,也知道李嬷嬷是个什么脾气。她甚至很清楚李嬷嬷和袭人之间的矛盾根源。
既然晴雯这么聪明,她当然不会当面得罪李嬷嬷了,那李嬷嬷自然也不会骂她。
李嬷嬷虽然昏聩贪婪、倚老卖老,但是她其实是一个很好哄的人,比如宝玉屋里的小红对她非常尊重,一口一个“李奶奶”“你老人家”就哄的她很开心,很是愿意和她说话。
小红的情商自然是高,但袭人也不比小红傻,她之所以得罪了李嬷嬷,也是因为她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妥当有关系。
说到底就是袭人功利心太强,一心想要攀高枝,拿下宝玉、王夫人母子,当上姨娘争荣夸耀,哪里会把李嬷嬷这种已经没什么用的退休老员工放在眼里。
南山橘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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