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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之城”
       1931年至1939年,上海中华书局出版了一套“都市地理小丛书”。这套丛书,分册介绍了中国九大旅游城市,即北京、上海、南京、杭州、广州、西安、济南、青岛、洛阳。该丛书的作者,是民国年间著名的学者、散文家倪锡英。丛书陆续出版发行后,在国内引起了良好社会反响,被人们誉为“中国最早的城市旅游丛书”、“中国的《国家地理》”。丛书中的《济南》一书出版于1936年10月,该书分9章记述了当时济南的城市风貌、山水形胜、名胜古迹、民风民俗等等,其第一章的题目,是赫然醒目的三个字——“泉之城”。

有专家指出,倪锡英在《济南》中所称誉的“泉之城”,可谓济南得享“泉城”美誉之滥觞。从此,当人们在数点中国城市之“雅号”时,不仅会想到“山城”重庆、“花城”广州、“春城”昆明等等,还会想到“泉城”济南。

喷涌的趵突泉  (荣斌摄)

 

那么,济南之“泉城”美誉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呢?作为一种城市风貌,它包含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数量概念,指泉水众多,一个是质量概念,指泉水与城市和谐相融。如果说,泉水众多,是济南这座城市享有“泉城”之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的话,那么,泉与城和谐相融,则是济南这座城市独具的文化个性。一百多年前,刘鹗在《老残游记》中对济南的城市风貌做了十分精辟的概括——“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这八个字,自然足以表现济南泉水之多,但它更主要的是在告诉人们:济南的泉水与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具有极强的亲和力,它已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富有特色的城市文化。

中国国内有名泉的城市不少,如北京有乾隆皇帝御封的“天下第一泉”——玉泉;无锡有茶圣陆羽品评的“天下第二泉”——惠泉;杭州有与龙井茶叶并称为“西湖双绝”的“天下第三泉”——虎跑泉;太原有与周柏、宋塑并称“晋祠三绝”的难老泉;大理有传诵着优美爱情故事的蝴蝶泉;敦煌有茫茫大漠中神奇的月牙泉;等等,等等。这些名泉,都是它们所在城市的骄傲。不过,人们只要留心一下就会 发现,这些城市的名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独秀于市区之外。[①] 它们虽然都深受人们喜爱,也都具有文化魅力,但它们与所在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却没有密切的联系,或多或少都保持着一份孤傲和清高。

济南则不同。济南是一座建在泉上的城市——大小100多处泉子遍布老城城区,泉水或喷涌而出,或泛珠泉池,或静贮于泉井之中。由泉水汇成的溪渠,纵横于城区之内,淙淙泉水或流经民居门前窗下,或顺沿街市潺湲而去,有的老街巷中,那石板缝里都会溢出清澈泉水。生活在泉畔水边的济南市民,他们抬眼可睹泉容,伸手可掬泉水;他们可以尽情享受大自然赐给他们的泉水——这种享受不只是通过感官的欣赏,而且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享用。可以说,泉水与济南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亲密无间。

济南曲水亭街  (黄放辉 摄)

 

这种独特的城市风情,正是济南城市文化之“魂”。

这种独特的城市风情,作为海内无双的文化景观,也是济南这座城市最大的骄傲。  

1952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毛泽东来济南视察时,对济南给予了“泉城,名副其实”的评价。是啊,济南无愧于“泉城”之美誉。济南这座“泉之城”,当之无愧的是世界城市自然和文化遗产的瑰宝之一。

 

一、蔚为大观的济南群泉

曾经担任过齐州(今济南)知州的宋代大文学家曾巩,在其《齐州二堂记》一文中记道:“齐多甘泉,冠于天下。”曾巩用“冠于天下”四个字来评价济南泉子之多,绝非过誉之辞。许多年后,元代著名地理学家于钦也做过相似的评价:“济南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齐乗》)

济南的泉子究竟有多少?当代著名山水诗人孔孚,在他的《答客问》一诗中是这样回答的:“去问济南人的眼睛吧。”诗人这一巧妙的回答,比起古人“冠于天下”、“甲天下”的评价来,给人们提供了更广阔的形象思维的空间。应该说,回答任何一个具体数字,都不如诗人的这一回答有震撼力。

然而,人们还是希望知道关于济南泉子的具体数量,因为,唯有数字才是对数量概念最科学、最客观的表述。

在古代文献中,涉及济南泉子数字的文字不是很多,大致可罗列于下:

宋代曾巩《齐州二堂记》:“其显名者以十数”。

金代元好问《济南行记》:“济南名泉七十有二。”

元代于钦《拟汇波楼纪略》:“盖他郡有泉一二数,此(济南)独以百计。”

明代乔宇《观趵突泉记》:“山东济南之名泉,著于碑,品于论,详于志,传于人口者,七十有二。”

明代晏璧《济南七十二泉诗序》:“泉脉环城内外,凡七十有二。”

清代沈廷芳《贤清园记》:“济南名泉甲天下,旧传七十有二,稽诸乘志,暨士夫老民,殆不止是。盖旧者九十,新者五十有五。”

清代盛百二《听泉斋记》:“历下之泉甲海内,著名者七十二泉,名而不著者五十九,其他无名者奚啻百数。”

清代王钟霖《第一泉记》:“(济南)随地涌泉,不止七十二也。”

清道光《济南府志》:“(济南)总一百五十一泉。”

从以上所列可以看出,在清代之前,是没有关于济南泉子具体数目的记载的——从曾巩所说的“以十位数来计算”(“以十数”),到于钦所说的“以百计”,以及肇始于金代的“七十二泉”,都不是济南全部泉子的确切数字。给出具体数字的,只有清乾隆年间的沈廷芳和道光年间王赠芳等主修的《济南府志》,前者记为145个,后者记为151个。

黑虎泉  (荣斌 摄)

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做过多次济南泉子的调查,此亦罗列于下:

1964年,山东水文地质一队调查后公布:济南市区范围内,有泉子108处。

1980年,济南城市规划建设领导小组的一份调查材料公布:济南市区范围内,有泉子119处。

1998年,济南市园林局、济南市名泉保护管理办公室调查后公布:济南市区有名称的泉子有139处,其中103处泉池基本完好,金代《名泉碑》所著录的72泉,尚存者有41个。 

2003—2004年,济南名泉保护管理办公室对济南市辖区(包括市区以外所属县、市、区)泉水做了一次普查,普查结果显示:济南市辖区内共有10大泉群,总计泉子733处。

2005年9月29日,济南市人大常委会通过了《济南市名泉保护条例》,并向社会公布。该《条例》附件《济南名泉名录》中,所列济南市辖区内泉子为645处,所列市区内(只包括历下、市中、槐荫、天桥四个区)泉子为225处。这是关于济南泉子数量所公布的最权威的数字。

然而,这一数字就是济南泉子的定数吗?不是。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人们又会在某深巷、某山间发现新的泉子。特别在丰水期,济南老城一带许多地方地下水水位很高,有时候人们用木棍一插,赶巧就会捅出一个泉眼的。2011年6月至8月,济南市名泉保护委员会办公室对济南市辖区泉水再次做了普查,普查结果显示:济南市辖区内泉子总计747处。

一个城市有这么多的泉水,实堪称蔚为大观。

正是大自然对济南的这一恩赐,才使济南这座城市拥有了举世无双的城市文化景观——家家泉水,户户垂杨。

五龙潭  (荣斌 摄)

 

二、泉水,孕育了济南这座城市

城市是伴随着人类文明与进步发展起来的,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近代人文地理学的奠基人,德国著名人类学家、地理学家拉采尔(Ratzel·Friedrich),对城市的概念做了这样的阐述:“城市是人类及其居住地永续的密集地区。”(《人类地理学》)许多社会学家则认为,“城”只是一个行政地域的概念,即人口的集聚地;而“市”则是一个经济概念,即商品交换的场所。“城市”则是因商品交换集聚人群而形成的。

无论学者们在阐释城市概念时有何种分歧,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即城市是一个实体,它是具有一定空间范围的,是需要固定在一定的地域之上的。

毋庸置疑,地域的自然条件对城市的形成与发展有着直接的、巨大的影响。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水资源。

中国古代先哲管仲在论及古代城市择址原则时说:“必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管子·乘马》) 济南地处泰山山脉与华北平原的交接地带,南依群山,北临济水,既属“大山之下”,又系“广川之上”,兼具山水之利。而这一地区广布的泉群,又是极为难得的地下水资源。对于古代先民来说,这一特别优越的地理环境,理所当然是择地聚居的最佳选择。先民的聚居,导致了氏族部落的形成,而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经过人类社会三次大分工后,在这济南块土地上出现一座城市,已成了历史的必然。

济南的先民选择在这块泉群广布的地带聚居,并且最终在此筑建城池,这一是符合“水用足”的原则,同时也符合“沟防省”的原则。因为泉与江河不同,泉水资源丰富且无江河水灾泛滥之患。另外,还有许多“利好”原因:其一是济南的泉水属于岩溶水,水质优良,较之地表水,更适宜人们饮用和有益于作物生长:其二是由于济南泉水丰沛,自然形成了溪渠纵横、湖塘遍布的地理风貌,不仅景观可嘉,而且人们生活、生产用水方便;其三是大量涌出的地下水和由其汇成的溪渠湖塘,形成了上佳生态环境,济南地区植被、局域气候等都十分优秀。完全可以这样说:是泉水孕育了济南这座城市。

迄今发现的关于济南地区地名最早的的文字记载,是甲骨文中的“濼”字,距今约3550年。泺水是发源于济南趵突泉泉群的一条河,故趵突泉又有“泺源”之称。据甲骨文专家考证,在我国出土的10万块甲骨中,作为地名的文字仅1000个左右,在国内省会级以上大城市中,早在甲骨文时期就有地名记载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济南即为其中之一。

 据考古工作者在今历下区高都司巷考古发掘发现,春秋战国时期,该地区井眼密布,足见此地当时已是民居集中之地。今济南城区一带最早出现的行政区划地名,是距今2500年的战国时期的“历下邑”。正是由于今济南城区一带泉水众多,特别适宜生活居住,所以先民选择了这里,逐渐发展成了具有城市属性的聚居之地,并且最终形成了独立的地区行政单位——历下邑。历下邑归属齐国,是齐国西部的重要门户,具有重要战略地位。

公元前225年,强秦在统一六国的战争中,曾经“秦兵次于历下”(据《史记》,即秦国军队驻扎在历下)。公元前203年,韩信兵袭历下,随后破齐,历下邑归属西汉。

 

三、泉水,造就了济南这座城市

20世纪70年代,曾经执教于北京辅仁大学的日本著名民俗学家直江广治,出版了一部《中国民俗文化》,该书在日本已重印10多次,深受读者欢迎。书中有一节记录了生活在济南大明湖畔的一位“王老太太”讲述的“济南是一条金船”的故事,并且称济南城为“水托城”。      

“水托城”,是对济南这座城市形象的概括。济南是一座诞生在泉群上的城市,城中泉眼数以百计,泉渠纵横宛如江南水乡,还有广阔的湖面,把济南城说成是从水中托出来的,恰好道出了济南这座城市的神奇和瑰丽。

是泉水,造就了济南这座城市。当我们回溯济南城市发展的轨迹时,便会深深感受到:泉水与济南这座城市的发展息息相关。

 

(一)明代之前的济南城

公元前201年,今济南地区为齐王刘肥封地,设“济南郡”,治所在东平陵(今属章丘)。这是“济南”作为行政区划地名之始。

汉代时,历下邑成为历城县,归属济南郡(国)。[②] 历城县城址在后来明府城的西部,西边是发源于趵突泉泉群的泺水,东边是发源于舜泉的历水(当时舜泉涌水量很大),北边是历水陂(今大明湖)。城池略呈正方形,边长约600步。城池筑建年代不详,考古学家认为,其址即为原历下邑。这是在今济南市区地域中诞生的第一座城池。

泺水今貌   (黄放辉 摄)

 

西晋永嘉年间(307-313),济南郡郡治西迁,由东平陵迁到了历城。历城始成为济南郡的行政中心。

据史学家分析,济南郡治之所以西迁历城,有诸多原因,其中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东平陵不得不弃: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军攻下东平陵后,对城市有毁灭性破坏,甚至可能发生过屠城现象。到晋代时,遭受过重创的东平陵,元气一直难以恢复,已不适合再作为地区政治中心了(也有的专家认为,是由于当时流经东平陵一带的巨野河断流,东平陵发生了水资源危机)。二是历城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其一是历城战略位置重要。济水自古是联系中原的水路要道,而历城较之东平陵更为靠近济水。历城西面的防门(在今长清区)和祝阿(在今槐荫区),皆为济水右岸的陆路交通要道。据有历城,能与防门和祝阿形成呼应之势。所以,较之东平陵,历城在战略上具有更重要的地位。其二就是历城水资源十分丰富——历城南部的连绵青山,是地下水良好的涵养地;北部是湖泊和湿地,且临近济水(古“四渎”之一),城区及城区周边,泉群广布,有大量地下水涌出,方便官民生活。另外,历城当时经济发展状况良好(如冶铁业就十分发达),城市已具一定规模,加上离东平陵距离不远等等因素,所以历城自然成了设为郡治的最佳选择。

历城在成为济南的行政中心之后,其城池呈现出了“双子城”状态,即在秦汉历城县城以东,又修建了一座东城,二城只隔一条历水。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就记道:

“泺水出历县故城西南。……俗谓之娥姜水,以泉源有舜妃娥英故也,……(历)水上承东城历祠下泉源,竞发北流,经历城东,又北引水为流杯池,州僚宾燕,公私多萃其上,分为二水,右水北出,左水西经历城北,西北为陂,谓之历水,与泺水会。自水枝津合水首受历水于历城东,东北经东城西而北,出郭。”

文中在记述济南的泺水、历水时,其中使用了“历县故城”(即历城老城)、“东城历祠”(即东城的舜祠)等概念,对泺水和历水做了“东至历城西“、“经历城东”、“西经历城北”、“受历水于历城东”、“东北经东城西而北”等描述。这些都在告诉人们,当时的历城是有“西城”与“东城”之分的。

宋代的地理志书《太平寰宇记》也有类似记载:

“舜井在历城县东百步。”“四望湖(今五龙潭)在县西二百步,其水分流入县城。至街中与孝感泉合,流入州城。”

《太平寰宇记》为了区分双子城,特地使用了“县城”与“州城”两个概念。

舜井  (荣斌 摄)

清代叶圭绶的《续山东考古录》对济南的“双子城”现象做了这样的记述:

“盖州城即东城。宋初犹有两城也。历水出郭之处,即今汇波门下,知今之城即古之郭。东城疑西晋末移郡时所筑。易郭为城,当在宋金之际矣。”

那么,在西晋永嘉年间历城为治之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双子城”现象呢?据专家研究,主要原因是这样的:

济南郡郡治由东平陵迁到历城时,历城县城早已成型。县城的东西两面分别是历水和泺水,北面是大明湖,城垣已无拓展余地。历水当时水量很大,河道也较宽,如果城池跨历水向东扩展,必须把历水包括在城中,这样将增加城内陆形的复杂性,不利于城市按照传统布局予以规划。另外,也是出于一种军事需要:济南地区是战略要地,历来战事频发。而“双子城”布局可在发生战事时两城相互呼应,彼此支援,即使一城失陷,另一城依然可以固守,有利于城市防御。

唐代和北宋时期,济南社会长期安定,经济繁荣,济南的城市由原先以军事据点和区域政治中心功能为主,逐渐向地域经济中心、文化中心过渡,原“双子城”的城市格局已限制了城市的发展,二城相连势在必然。另外,由于地下水系发生了变化,舜泉涌水量大大减少,历水河道逐渐变窄(且最终河道淤失),在客观上也为二城相连提供了方便。史料显示,至唐元和十五年(820)改筑齐州州城时,原州城与原县城已经基本上连为一体了。

唐宋时期的齐州州城,由于经济繁荣,城市建设也有了质的飞跃,这主要表现在城区内的园林建设上。城区内纵横的溪渠以及城区北部的大明湖,为城区园林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如著名文学家曾巩任齐州知州时,就在大明湖周边修建了百花堤、北渚亭、芙蓉桥、北水门等,形成了著名的“七桥风月”景观。另外,齐州的州衙建设、学府建设、市场建设等,在唐宋时期也有了很大发展。北宋政和六年(1116),齐州升为济南府,城市建设持续发展。

金元时期,虽历经战乱,但济南作为元朝的“腹里”重镇,经济恢复较快,城市建设(特别是园林建设)亦可圈可点。元代时候,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历过济南后,不禁发出了“真是居住的胜地”的感叹。

 (二)明府城的筑建

明洪武元年(1368),朱元璋称帝,建立明朝。朱元璋沿用元制,仍设山东行中书省,简称山东行省。

元朝时,中书省统山东、河东、河北之地,山东行省的首府时而在青州,时而在济南,多次反复迁徙。明朝开国后,朱元璋改变了山东省首府随设随废、反复迁徙的状况,把山东行省的首府确定在了济南府。行中书省是地方最高行政机构,因此济南府的地位即相当于后世所说的“省会”了。其后,济南的省会地位一直没有变化,相沿至今。

洪武四年(1371),济南府开始在府治历城县修建府署和城墙。

原历城城墙是夯筑的土城,历经元末战乱之后,已残损不堪。新城墙以石为基,内夯以土,外砌以砖;城墙周长12里48丈,厚约5丈,高3丈2尺(崇祯年间又加高3尺),城池面积3.06平方公里。由于济南府署设于城内,因此这座新城垣便被人们称为“府城”了。

明府城城外开挖有护城河,护城河宽5丈,水深3尺。护城河的水源,即来自府城外西南面的趵突泉泉群和东南面的黑虎泉泉群,是国内唯一由泉水作为水源的护城河。两大泉群清澈的泉水在东、南、西三面呈“U”字形拱卫着府城,两岸垂柳依依,河中鱼戏凫游,妇女在河边谈笑浣衣,稚童于浅水嬉戏玩耍,形成了一道靓丽的城边风景。

清末民初的济南南护城河东段   (资料图片)

 

    由于受传统的封建大一统思想影响,古代中国城市的规划布局,多为中轴对称式,即以皇官或地方最高行署为中心,主干街道纵横直交,将城市划分为若干大单元,每个单元内则有小街或胡同纵横直交.再切割为若干小单元,小单元内则以方整庭院为基本建筑单位。因此,国内大多数城市的四面城门,都是严格对应或基本对应的。例如,北京、西安等就是范例。

济南明府城却没有完全遵循这一惯例,虽然它也注重突出官署的中心地位,但没有严整的中轴对称线。特别令人奇怪的是,城市的四面城门,竟然“四门不对”。

济南城的东门名“齐川门”,西门名“泺源门”。西门里为旧城东西向主干道院西大街、院东大街(今泉城路),而东门里则为东门大街(今明湖路东段),两街并不相接,而是南北相错,呈基本平行状。南门名“舜田门”(又名“历山门”),北门名“汇波门”(即北水门)。南门里为舜井街,再往北为县西巷,县西巷北端止于大明湖南岸的后宰门街,不通北门。北门在大明湖东北角,为一水门,并不与南门相对应,而是偏东一些。总之,济南城的四门中,南门基本居中,东门偏北,西门偏南,北门偏东。

那么,为什么济南的四个城门不相对呢?这既有历史原因,也有地理原因:明府城筑建时,原历城县城和齐州州城虽已连为一体,但原“双子城”的街道肌理被保留了下来,这样就使城市难免出现了“两张皮”现象,主要表现就是东西向主干道没有贯通。济南老城内北部,是由泉水汇成的大明湖,大明湖最大时,占了将近老城三分之一的面积。在一座城池之内有如此大的湖面,这在全国是少见的。济南城北部之所以是水门,而城内南北向主干道又通不到北门,就是因为北部有大明湖相隔的缘故。

前文在提到明府城南门时,使用了“基本居中”的措辞。那是因为明府城的南门并不是开在南城墙的正中,而是略微偏东了一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是为了保护古鉴泉。因为如果把南门开在南城墙正中的话,南门就正冲着护城河南岸的古鉴泉了,那样,南门外大街势必要占压古鉴泉。古鉴泉因泉水澄澈如镜而得名,早在金代《名泉碑》上就被列入“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了。为了保护这一名泉,济南人便把城门开得略偏东了一点,使南门外大街躲开了古鉴泉。从这里,也可看出济南人的那种爱泉情结。

明天顺元年(1457),英宗朱祁镇封皇子朱见潾为德王,成化初年(1465)开始在济南府城内修建德王府。德王府规模宏大,约占了济南府城的三分之一(东起县西巷,西至芙蓉街;南起院前街,北至后宰门街),是明府城中最大的建筑群。德王府的筑建,将明府城中珍珠泉泉群的许多泉子都圈在了王府之内。

珍珠泉   (洁桔 摄)

 

德王府和山东省、济南府两级行政单位的各类官署,占据了明府城内大量地盘,城内发展空间已极为有限。特别是资本主义萌芽在中国出现后,迅速兴起的工商业和大批聚拢于城市的移民,只能在城外寻找新的发展空间。率先突破“城”的束缚的,是济南的“市”,而“突破点”首先是明府城的关厢和近郊,其中发展最快的,是西关和南关。

西关之所以成为明府城外最有吸引力的地方,首先是因为这里有趵突泉和五龙潭两大泉群,有丰沛的水资源。据明崇祯《历城县志》记,当时趵突泉周边已有住户“数百家”;到了清乾隆年间,趵突泉周边已有20多条街道,1208户人家,人口4738人(据乾隆《历城县志》)。明府城西门外的估衣市街和由该街辐射出的小街小巷,至清代中叶已成了济南最繁华的手工业和商贸区。南关之所以发展快,也是因为得泉水之利。南关地势较高,且西边有趵突泉泉群,东边有黑虎泉泉群,也是宜居之地。由于南门是济南南部山区木材、薪材、山货进城的主要通道,南关也自然形成了山货交易市场,往来山民较多。再加上南郊历来为军队驻扎之地,营盘较多,所以南关陆续出现了一些中低档次娱乐场所。至清乾隆年间,南门外已有21条街道,1117户人家,人口4851人(据乾隆《历城县志》)。明府城东关相对发展较慢,这主要是受地理环境影响:一是那里不像西关、南关那样有泉水吸引力:二是由于东门偏北,东门外靠近湖泊湿地,人烟稀少;三是城墙东侧为南部山区山水冲沟,时有水患;等等。诸多因素制约了东关的发展,所以到清乾隆年间,东关才有7条街道,人口不足600人(据乾隆《历城县志》)。

清朝末年的济南城墙   (资料图片)

 

(三)济南老城扩容——圩子墙的筑建

清咸丰十年( 1860),为了防备捻军袭城,济南在外城又筑起了一道圩子墙。东圩子墙在花园庄到东舍坊一线;南圩子墙为今文化西路一线;西圩子墙为今杆石桥、迎贤桥一线;周长20公里。西、南圩子墙外,还开挖了壕沟,起到了外护城河的作用。圩子墙最初为土墙,同治四年( 1865),改为石筑,历时两年筑成。新筑的圩子墙护卫着老城东、西、南三面(北面有北园湿地作天然屏障),形成了济南市区新的“边界”。

新圩子墙开有7个门,自东北角顺时针数依次为:海宴门(老东门往北,俗称菜市围子门),永靖门(通花园庄),永固门(今泺源大街与和平路衔接处),岱安门(通千佛山,俗称南围子门),永绥门(今泺源大街与经七路衔接处,杆石桥东),永镇门(英贤桥东,西接馆驿街),济安门(大明湖西北,俗称北小门)。

清光绪年间,为适应城市发展,有利出入,原明府城又在城墙增开了四个城门:即西北边的乾健门(今大明湖公园西南门以西),西南边的坤顺门(今趵突泉公园东门以北),老东门以南的巽利门(今运署街以东,俗称“新东门”),北水门以东的艮吉门(俗称“小北门”)。这样,济南明府城老城墙就有8个城门了。

1904年济南开埠之后,为方便城里与商埠交通.西圩子墙先后开了通经二路的普利门和通经四路的麟祥门。齐鲁大学建成后,在南圩子墙正对齐鲁大学校门处开了一个新建门;山东省体育场建成后,又在体育场偏东的南圩子墙开了一个豁口,称中山门。至此,济南的圩子墙便有了11个圩子门。

护城河边清澈的琵琶泉  (洁桔 摄)

 

(四)近代济南的新型城市格局

清光绪三十年(1904),值胶济铁路建成之际,济南在老城以西自开商埠。商埠东起十王殿(在今纬一路北头西边),西抵北大槐树(今经一路纬十二路东);南起通长清的大道(今经七路),北到铁路,计东西约五华里,南北约二华里,占地4000余亩。济南商埠为城市发展提供了更大的空间,也使近代济南的城市格局基本定型——东部老城区与西部新城区交相辉映。老城区依然保持着“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古城风貌,商埠新城区则充满了现代城市气息。这一城市格局,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双子城”,不过,较之古代济南的“双子城”,它已具有了质的飞跃。

 商埠经二路的西式建筑  (荣斌 摄)

 

这一城市格局一直保持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至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济南市建成区(含老城与商埠)总面积为23.2平方公里。

商埠纬三路的洋行  (荣斌 摄)

 

 20世纪80年代后,济南城市再次快速发展,城区面积迅速扩大。据官方根据卫星测绘实图公布的数字,2011年济南城区建成区面积已达296平方公里,是原明府城面积的90多倍了。

 

四、泉水,滋养了济南这座城市

诞生在泉群上的济南,也是在泉水的滋养下“壮大”的。是泉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济南人,是泉水滋养了农耕社会和近代社会济南各种产业的发展,是泉水滋养了济南辉煌的城市文化。

我们不妨抛开泛泛的论述,只看以下几个实例:

(一)泉水融入了济南人的日常生活

如果说,刘鹗所描述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只能让人们领悟到济南城市的总体风情的话,当人们深入到济南老城的小街深巷中时,就会感受到济南人与泉水相亲到何种程度了。

济南泉群涌出的大量泉水,为老城内外济南人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生活在那里的许多居民,门前院旁便有泉渠通过,人们出门即可浣衣洗菜,推窗即可取水浇花。有的泉渠,甚至穿墙过院,居民在院中只须揭开石板就能取水使用。一方小院,门前清波漾漾、垂柳依依,院内榴花火红,鱼缸跃鲤,那是何等温馨、何等雅致的宜居之地啊。由于老城区地下水位很高,许多居民还在小院中凿有泉井,人们随时可汲取甘洌泉水煮茶做饭,甚至把泉井作为天然“冰箱”,在井里把西瓜、贮存食品等。一城居民能如此亲近泉水、享用泉水的,在国内大中城市中唯有济南。

 

曲水亭街民居门前的泉渠  (荣斌 摄)

 

老城民居小院中的泉井  (洁桔 摄)

 

(二)泉水促进了古代济南城市的繁荣

早在中古时期,济南城市之繁华,已受到了世人的瞩目。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着一块北宋时期的印刷铜版,铜版是“济南刘家功夫针铺”用来印制广告传单或货物(缝衣针)包装纸用的。专家研究认定,这是目前已知的中国乃至世界最早出现的商标广告实物,比1473年英国最早印刷广告的威廉凯克斯顿至少要早350年(威氏印刷的是销售宗教书籍的广告)。这一珍贵文物,也是济南中古时期经济繁荣发达的一个见证。

公元13世纪,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时,曾特地到济南一游。他在1299年写成的《马可·波罗行记》中,对济南这座城市做了这样的记述:

“傍晚,抵达一个名叫济南府的城市。从前这里是一个宏伟的都市,大汗使用武力迫使它降服。这地方四周都是花园,围绕着美丽的丛林和丰茂的果园,真是居住的胜地。这里的丝产量多得出奇。在司法上,这个城市管辖着帝国的十一个城市和为数相当多的村镇。这些都是一些商业昌盛的地方,尤其是丝绸业。”

可见,当“济南府”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西方人的著作中时,它早已是一座“宏伟的都市”了。

前文已经提到,济南明府城建成后,关厢陆续发展,之所以西门和南门外得以迅速繁华,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周边有趵突泉、五龙潭、黑虎泉三大泉群。不止关厢,明府城内的日渐繁华也与泉水有关,芙蓉街的兴盛就是一例。

芙蓉街是济南老城内知名度很高的一条老街,如今人们在逛济南“第一金街”泉城路时,总忘不了到芙蓉街一逛;甚至专门冲着逛芙蓉街而来济南老城的,也大有人在。可见该街是何等的有魅力了。

芙蓉街之形成规模,是在清康熙年间。明成化年间济南老城建起德王府后,芙蓉街以东地片原属德王府西苑。清代时候,山东巡抚院署占据了德王府核心部分,而德王府的西苑则逐渐成了民居和街市。今芙蓉街所在之地,原有一条泉渠,名“梯云溪”。那是一条汇泉水而成的南北向小溪,溪水向北流入府学文庙泮池,溪两边有芙蓉泉、南芙蓉泉、水芸泉、濯缨泉、腾蛟泉、起凤泉等许多泉子。明时,梯云溪的西侧即沿渠出现了一些民居、店铺;入清以后,原属王府西苑的溪东,也逐渐建起了民居和店铺。后来,人们为了出行方便,便以条石覆盖了梯云溪,成了一条街道,因街旁有芙蓉泉,遂得名芙蓉街。由于该街东临巡抚院,西连贡院、布政司,南接院西大街,北通府学文庙、大明湖,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所以很快就发展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可见,芙蓉街的形成,与梯云溪和周边泉群对人们的吸引有不解之缘。

今日芙蓉街  (黄放辉 摄)

 

(三)泉水推动了近代济南工商业的发展

在济南进入近代社会之后,泉水对这座城市的发展依然具有重要意义。济南近代工商产业得泉水之利最典型的例子,是东流水街阿胶制造业的发展。,

东流水街在济南明府城西门外,是一条与西护城河平行的南北向小街,南起西门外的佑衣市街,北接铜元局前街。该街沿街有五龙潭泉群的东流泉、静水泉、古温泉、月牙泉等,诸泉水汇成一条清澈小溪,向东注入护城河,故得名为东流水街。

    阿胶始产于汉代东阿城,是中医补血良药,因其功效显著,被明代伟大药学家李时珍誉为“圣药”。制造阿胶,水质是保证质量的重要因素。当初阿胶之所以会在浪溪河畔的东阿镇(今属平阴)发展起来,正是因为浪溪河之水质上佳,适合制造阿胶的缘故。

早在清道光年间(1821-1850),即有东阿的阿胶制造商看中了济南东流水这一富有优质泉水的地带,在此开办了阿胶生产作坊。至同治年间(1862-1874),东阿人在东流水已开设了魁兴堂等多家阿胶庄,前店后厂制售阿胶。东流水街遂成了山东阿胶的重要产地之一。清宣统元年(1909),北京同仁堂老店分支济南宏济堂经理乐镜宇,也在东流水开设了宏济堂阿胶厂。这样,在辛亥革命以前,东流水的阿胶制造业已有同兴堂、延寿堂、广诚堂、宏济堂等多家,年产阿胶达两万多斤。至1937年“七七事变”前,东流水诸阿胶厂年产阿胶已达十万斤以上,取代东阿成了山东阿胶业的生产、营销中心。直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根据济南城市发展规划的需要,东流水的阿胶制造厂家才全部迁出了济南市区。

原东流水街旁的月牙泉  (荣斌 摄)

 

济南近代工商业的发展得泉水之利,还有许多实例为证。例如: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济南农工商务局以提倡实业,传习工艺为宗旨,在趵突泉附近创办了“济南工艺传习所”(初名工艺局)。传习所内设铜铁、毛毯、绣花、织布、木器、洋车六个工厂,其产品有的在南洋赛会获奖,有的还出口多国,被誉为“山东官办工业中,成交之卓著者”(叶春墀著《济南指南》)。

建于1905年的济南第一家发电厂(时称“济南电灯房”),厂址最初就在曲水亭街。是曲水亭街沿街的泉渠,为发电厂通提供了用水的方便条件。1909年,发电厂迁到了西护城河东岸(今趵突泉北路),由趵突泉泉群和五龙潭泉群的泉水汇成的西护城河,为新电厂提供了充足的工业用水,保证了发电机组的正常运行。

济南市的第一座自来水厂,更与泉水有不解之缘。1934年,济南在趵突泉泉池开凿了两眼水井,以这两眼井的泉水为水源,1936年正式成立了济南第一座自来水厂,向济南市民日供水2.2万立方。在中国城市中,以如此大量、如此优质的泉水作为自来水水源的,唯有济南。

济南早期的一些工业企业,如泺源造纸厂(在东流水)、振华火柴厂(在柴家巷)、岱北模范染织厂(在芙蓉街)、顺和毛巾厂(在南关)等等,都是建在靠近泉水的地方。

近代济南城市的发展,一直是史学家关注的重点。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斯坦福大学历史学博士鲍德威(Davi D.Buck,一译作博克),出版了《中国的城市变迁——1890年至1949年山东济南的政治与发展》一书,作者正是把济南作为中国近代城市发展的典型来研究的。该书出版后在学术界引起了很大反响。

(四)泉水已成了当代济南旅游的热点

享有“泉甲天下”之誉的济南,早在中古时期,就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了。此可以古代大诗人李白、杜甫、苏轼、苏辙、曾巩、元好问等皆留下过吟咏济南的诗篇为证。其中,金代诗人元好问在游历过济南后高吟道:“羡煞济南山水好,几时正作卷中人!”这诗句,是诗人的心声,也是无数来济游客的共同感受。

 

护城河中的五莲泉  (荣斌 摄)

济南的泉与城,固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但济南城市的出现,也使济南的泉群更加靓丽、更加引人瞩目了。因为有了济南城,济南泉群由原野之泉变成了城中之泉,泉水受到了人们更好的呵护,泉水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品位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彰显。济南之所以会成为海内外著名的旅游城市,就是因为它有众多的泉水,有举世无双的城市风貌。凡来济南的游客,赏泉必是第一要义;为了一睹“泉城”风貌而来济南的游客,更是不计其数。

2010年,济南在全国80多个旅游城市中脱颖而出,跃入了全球网民推荐的“中国旅游城市”前十名。据官方公布的统计数字显示,2011年济南市接待中外游客计40085000人次,其中入境游客290000人次;全市旅游业直接收入计382.8亿元(人民币),其中外汇收入1.42亿美元。(济南市统计局《2011年济南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济南当代旅游业,正像趵突泉那欢腾喷涌的泉水一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灿若群星的济南名泉,不独是济南人的骄傲,也是人类共同的自然和文化遗产。众所周知,山东旅游所打出的最响亮的品牌是:“一山一水一圣人”。这“一山”,即东岳泰山;“一水”,即济南的泉群;“一圣人”,即孔子的诞生地曲阜。泰山已在1987年被联合国公布为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曲阜的孔庙、孔府、孔林也已在1994年被联合国公布为世界文化遗产。专家分析认为,济南的泉群以及因泉水而形成的独特城市风貌,也是一份宝贵的世界遗产。它正式跻身“世界遗产”名录中,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和技术问题。

泉城济南期待着。

                    

 [①] 随着各地城市的发展,以上所列名泉有的如今已被包容在城区之中了,如无锡惠泉即是一例。


[②] 两汉时期,济南时为郡,时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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