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看戏 | 庄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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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看戏

庄佳文

唱戏，是一个村庄最重要的场所，在家族中、在村子里，它和我们走过的许多村子的兄弟一样，都很辉煌、很显赫地坐在村子中央。每年一度的繁华，与四周简陋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是与日常重复的劳动生活划开的区域，有许多激动的时光。

当斜阳把微红的光铺在墙壁上，晚风渐起，燥闷的空气变得凉爽爽的，正是干农活的好时候呢。乡民们狠狠心，早早离开了永远理弄不完的土地。屋顶上，炊烟也早半个多钟头冒起了。

村头的空地上，惹眼地搭起了临时戏台。大红的帷幕拉开着。台前热闹起来，长条凳、小木凳、竹椅……放在主人中意的位置。此时，我便会早早搬上长条凳抢先放置好位子，盼着父母亲早点来看戏。孩子们或追或跳，玩各种游戏。小贩们占领了有利地形，星罗棋布地摆上令崽儿妹子眼馋的果糖瓜子。 

戏台上的幕布分开了锣鼓声响起了，以庄重带有节奏的步伐到脚灯前面来了，灯光射在五颜六色的丝绣和头饰上，激起一片金碧翡翠的彩霞。当这个女主角以轻盈而矮健的步伐走出场来的时候，这个平静的海面陡然膨胀起来，它上面卷起了一阵暴风雨，观众像触了电似的对这位女英雄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她开始唱了。圆润的歌喉在夜空中颤动，听起来似乎辽远而又逼近，似乎柔情和铿锵。

淡雾起来，溶入远处墨似的夜色。田野里已经看不见邻村看戏者赶路的闪闪灯光。人们静下心来，进入了戏中的世界。花旦出场了，秀目顾盼流情，长裙拂地若出水芙蓉，绛唇稍启，唱诉一个凄怨的故事。声音清亮，颤着哭音，像从幽泉里源源流出的清溪。人们就像对土地一样熟悉。人们迷醉了。有的随着音调，手指微点板凳；有的看到动人处，联系到自己的身世，竟拿衣襟抹泪……

观众像着了魔一样，变得雅雀无声。他们的思想感情和戏台上的女主角思想感情交融在一起，随着剧情的发展，女主角的歌渐渐进入了高潮，观众的情感也随着渐渐进入了高潮，没有谁能控制它。这个一度平静下来的人海又忽然膨胀起来，戏就在这时候像一朵鲜花捧在手里，不让它消逝。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起来，真像潮水一样，涌到我们这位艺术家的面前。观众和他打成一片。戏台已经失去了界限，整个剧场就是一个庞大的舞台。

戏场里遇见了谁?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每逢村里唱戏时还是会赶回村里来的,交戏钱、上布施，向神灵许愿祈福，不管有没有挣到大钱，也并不是图看怎样的红火热闹,城市里什么样的大世面都有可能看到,而是为了看看父母,见见儿时的伙伴 彼此知晓一下对方的情况。

吃的吃看的看互不影响,要听戏须站在戏台附近,远了两个大音箱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模糊的锣鼓声听不清戏里唱了个什么,只见那台上的人舞刀弄枪走着跑着。要买着吃的人则不管台上唱的是什么,来个划碗秃,再要张面皮,吃着香甜时哪怕就是街对面开过来辆车，扬起的灰尘把整个卖碗秃的摊子笼罩了也无妨,毫不影响胃口。

点香放炮请神。每逢佳节村里都会请神唱戏，各个庙里的神就会被请到临时搭起的神台里供奉,烧香许愿,心诚则灵,在四天唱戏的时间里神台里香烟缭绕鞭炮声不绝，在唱戏的最后一天下午要送神。

延续了千百年的戏文化，不仅丰富了乡村人的精神，世界也成为了农村年年不衰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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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原创首发作者：庄佳文，陆丰市潭西镇白银坑村人。中专学历，潭西文学社社员。《法留山》社刊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