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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射认同』第5章 家庭中的投射性认同和内摄性认同对个体发展的影响3

育儿中的投射性认同

“我们两个人很不一样,”贝基说,“文斯对人真的很感兴趣。他能走进一个满屋子都是陌生人的房间,然后和他们交谈起来,比如你如何收拾地下室的啊,你怎么看待阿亚图拉?我做不到。交朋友对我而言,需要很长时间。我很在乎自己的家庭,这里有我最好的两个朋友:文斯和孩子们,我也喜欢我的两个邻居。还有,我对自己的雇员也很好,但除此以外,我对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文斯却喜欢垒球和高尔夫俱乐部里所有的家伙,甚至包括西夫韦百货公司的收银员。无论是谁,我都不感兴趣,我也没有觉得人有那么有趣。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这样一个困扰:到底该如何对待陌生人。”她看了他一眼,最后说了一句:“我没办法和你一样。”

“我知道,”文斯回应说,“我的原生家庭氛围很冷,我就总想到外面寻找温暖,所以其他关系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而且,无需抱怨他们不能做什么,他们很能融入每个人的生活,我很能理解这个。贝基请求我读一些关于大屠杀的书,我读了,所以我知道了一些背景资料。”

“大屠杀和你父母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问贝基。

“他们两人都在集中营,”她迅速答道,“我妈妈是唯一的孩子,没人觉得她能活下来。而我爸爸亲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被枪杀,然后被丢进尸体焚化炉中。”她说这些的时候像在播报新闻一般,言辞筒沽,语速短促。我问她是否家人就是这么告诉她的。“不是,”她说,“我只是总结了一下。”

我回应说:“你所说的故事真的很恐怖,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诉说,也才能触碰到你对这一切的真实感受。”

贝基打断了我的话。“文斯已经知道这些了,”她说,“他读过。”

“你担心他不听你说? ”我问。我看到贝基眼里充满悲伤。

“我从没谈论过这个,因为我无法冷静地说,我会恸哭的。”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眶里已噙满泪水。

我问:“你是否觉得自己烦恼、痛苦的时候,文斯不会坐在你身旁陪着你?”

“他会的。”她点头说道。文斯温柔地把手放到她的膝盖上。

“但是,你真的会吗? ”她问他,她接着问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么做。”

我回答说:“我觉得你从上一代也就是你父母那里遗传了很多情绪,这些情绪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目前的家庭现状。”

“是的,我之所以选择文斯,也是受到了这个影响。嫁给他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不悲观。他绝不会跟着一个警卫上一列火车,然后奔赴死亡。他也许会为生命而战死,但他一定会做些什么,”贝基充满信心地说,“他会保护我们的。”“你还觉得纳粹党会出现? ”

文斯说,“我从不担心那个。你却总是想着那些事,你不能永远扛着那些回忆啊!”

“可是,我不想遗忘。我也许永远也忘不了这些回忆了。每次我抱着拉娜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每次我看着孩子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些。”贝基抗议说。

“什么? ”文斯用带着警告的口气说,“你说什么? ”

“对,就是这样,”贝基说,“我要记住这一切。当拉娜出生时,我就想给她起个俄国名字,这是我最初就想好的。”

“她看起来是那么瘦小、娇弱,”贝基激动地说,“当我抱着她的时候,我会想起妈妈那时就这么把我抱在臂弯里,集中营里所有的婴儿都这么被妈妈们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全部都被烧成灰烬。我想起电影《苏菲的选择》中: 她站着,排着队,等待被判决是活着还是去死。她长得那么迷人,所以她是能够‘活下去'的,或是去营地工作,但那个看守却说:‘你只能带一个孩子。'她有一对双胞胎儿女,最后她选择了儿子(我觉得她可能认为儿子更能照顾好自己)。当然,作出这样的选择后,她就没法活下去了。她选择自杀。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能带着那样的选择活下去呢?是的,她是我第一个女儿,她让我回想起集中营里所有的婴儿们。当我抱着她的时候,我想到那场大屠杀。她是我的大屠杀宝贝。”

“可怜的孩子,”文斯说,“我对你的这一切毫不知晓。所以你无法对女儿说‘不',因为你担心纳粹党有一天会重新出现并带走她,所以你才这么过度喂养她——总觉得她快饿死似的。哦!这样不行,你要忘记那一切! ”

“我绝不会忘记,”贝基抵抗说,“没人指望我父母还能活下来,更不指望他们还能有孩子。对他们而言,我是一个奇迹,而对我而言,拉娜是一个奇迹。我想给她起个俄国名字,我希望她能带着它。现在看着女儿雷切尔,我就不会想那些了。她那么粗大,那么强壮,当我抱着她的时候,我从不担心会发生那一切。但当我看着拉娜的时候,我还会回忆起那些事情,她就是那些记忆的所在,她是我的大屠杀宝贝。”

在接下来的一次夫妻治疗中,文斯和贝基都说他们度过了可怕的一周,贝基在做决定的时候,表现出从没有过的焦虑和善变。每天她都睡得很晚。文斯已经被妻子悲观的举动惹恼了,并且威逼了她好几次希望她能告诉自己答案。在他的原生家庭里,暴力是一个基本准则和特征,他不介意复制到现在这个家庭里。文斯解释说:“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感觉遭透了。这样做不对。这么做从来就是错误的,但我是被她逼出来的,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她不断地整理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她批评我买的跑鞋;她半夜起来喂养孩子;她到商店里买窗帘,不知道到底该买哪个,终于她买了回来,却又退了回去,然后又带回了和原来一样的窗帘。我觉得她行为分裂了,我像和一个疯子住在一起!”

贝基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举止。“我没疯,”她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有些慌乱而已。要知道,选择一个正确的颜色并不容易。你想要一切看起来很棒,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搭配布置得很好,你要求又这么严苛。你总能找出我的错误,这让我很焦虑。我没有疯。”

“你疯了,”他坚持说,“正常人是不会做出你那样的事情的。”

“我没有疯,”她回应道,“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不会那样的,是你让我发疯的。”

我问:“今天讨论的这些听起来有些疯狂的事,和上周探讨的话题有关系吗?”

“当然了! ”文斯说,“我一想到她会把孩子当做是大屠杀宝宝就受不了,这大疯狂了。”贝基发誓说:“我再也没有,也再也不会提到这个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被讨论开。文斯对于妻子的那个幻想感到非常焦虑,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方式,而他压抑的行为让贝基又一次次受到精神创伤。按照他的建议,她已经在改变自己的养育方式了,只是还不能一直保持进步而已。之前,贝基会过度喂养女儿拉娜,而且对女儿从不设规矩,什么都答应孩子。现在她的养育方式发生了突然转变,这让文斯有些无所适从。由于那个将拉娜投射性认同为大屠杀宝宝的幻想还存在着,贝基和文斯都不指望养育行为能彻底改变。尽管已经出现好转的迹象了。

我觉得他们还需要好几个礼拜的治疗。这种投射性认同才能被收回。但这对夫妻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了,即使只是简单回顾贝基的个人观点也不愿意,文斯和贝基简单而又清楚地控制着那个话题。他们会把在治疗中学到的东西运用在育儿问题上,这样就能减少外部压力,彼此相处也更融洽些。但即使在治疗过程中,他们都回避讨论彼此的关系——直到文斯再次生气,而这次我通过和自己联结在一起,终于体验并理解了他们之间的那种投射性认同系统。

文斯因自己与妻子的治疗工作一直缺乏深入的进展而感到很沮丧。他满怀着不愉快的心情面质我。

“我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在讨论如何给孩子立规矩,这方面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可是这对我和妻子关系的改善却一点帮助也没有。你就坐在这儿,然后随便我们怎么着。我们需要指导!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在我们的治疗上没有看见任何起效。你是个真正的医生,你得要给诊断。也许你给了我们什么,但一名真正的医生给的应该是处方!我们的处方在哪儿?建议在哪儿? ”

我觉得自己非常焦虑,没被欣赏。我和他们呆在一块儿,并在一个他们都能忍受的水平上工作着。现在我感觉自己身处浪尖上。我希望他不要生气了,因为我有被轻视的感觉,我还发觉自己竟也在担心,是否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对他们一点帮助也没有。我在脑海里排列出了一单列的沉默理由,这帮我承受住了这次攻击。

在我能够放下自己的防御想法,而是说一些有价值的话之前,贝基插了进来。

'今天因为晚叫他起床,他就发怒了,但其实也就晚了3 分钟而己,我们还是按时到了这里。'她尝试着解释。

我觉得贝基希望能转移,最好消除丈夫文斯愤怒的情绪,她焦虑地为文斯找借口,希望能保护我,实际上她通常也是这么来保护自己的,当文斯不满她养育孩子的方式而勃然大怒时。我被贝基内摄为文斯愤怒情绪的接收者,而我也没来由地感到罪恶。也许,他这么愤怒就是希望对方感到罪恶,又或者他投射了自己的罪恶。他之前是投射到贝基身上,现在换成了我。将罪恶感投射出去,可以让他不会因被卡住感和无助感而遭到别人的轻视。

“可能文斯也很生你的气,”我对贝基说,“但现在他生我的气。”

我受不了文斯的愤怒,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也很担心自己掌控不了局面,我好想找借口逃掉啊!但我又非常清楚,我必须要迎接他的挑战,并给与强硬的回应。

所以我说:“文斯,你对我生气了,因为治疗的效果不佳。你能多说一点吗?”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到文斯的攻击了。他立马身子前倾,并指出我所有的错误。我很讨厌他这么说,却要尊重他表达的权利。我用比昂的容器理论来做自我支撑。我有两种认同:一个是像贝基一样的,用愤怒反击给对方;另一个是面对文斯的攻击时,认同贝基的焦虑,给与像老鼠般逃窜的回应。我觉得自己的任务是包容并代谢文斯的失望和愤怒,而贝基的态度则是回避,不会面对,并觉得很无助、低自尊。

文斯终于说完了。他总结道:“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我的诊断。我们需要一个架构,但你却没有提供。你是这里的医生,应该知道怎么做。你该给出你的建议,告诉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的话,我们不如舒舒服服地呆在自己家里。好,我对你想说的就这些了。”

“好的,”我说,“你想让我按你说的去做,如同你想贝基按你说的那种方式养育孩子一样。你极力回避不确定感或无助感。你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更直接、坚定或发火,我和贝基就会听你的,但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么做对我不起作用,对你也一样。我接受你用发怒的方式来处理你和我、和贝基之间的关系,但生气还带着这样的目的:让我感到挫败。我努力不让自己卷入到你的愤怒中,或自己也变得愤怒,这样的反应帮我更好地理解了,为什么当你变得很严厉和发怒时,贝基变得那么焦虑,乱作一团,并找各种借口。”

“我知道了,”他回答说,“贝基,你努力想让一切变得很好,而不是陷入糟糕的情况。你真的很在意我。”

“文斯,”贝基说,“我好害怕,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想可能你要打我了,就像你爸爸打你一样。你气坏了,好像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可是,我没那么糟糕。沙夫医生,你也没那么糟糕。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但似乎你没感觉这么糟糕,比我好多了。我很惊讶你可以这么处理文斯的愤怒,以前我越安抚他,他就变得更发怒,现在,他竟然镇静下来了!”

文斯的原生家庭,总是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不会像父亲那样殴打妻儿,但他还是会发怒,发怒时让人害怕。文斯小的时候,父亲总会责骂家人,现在他也这么做了。除了责骂的行为,他在其他方面都做得都很完美。他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她的原生家庭总会埋怨外部世界,但对自家孩子却觉得他们完全没错。她不认同丈夫刚性的标准,这点上我也不认同。即使文斯做错了,贝基也会为他找理由,这点上她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具有很强的忍耐力。

在这对夫妻的投射性认同系统中,丈夫文斯会将自己体内那个总乱喊乱叫、无助且总犯错的孩子投射到贝基身上,而她也认同了这点,虽然实际上她在工作中是一名很有能力的经理。他认同自己的客体,这个客体代表了他那个严厉而易怒的父亲。贝基接受文斯这个有些孩子气的投射,因为这样才能继续保持她觉得丈夫很强壮、愿搏斗的意象。但在将他看做是一个拯救者、守护者的同时,她也同时引发了他体内像纳粹一样的权威的个性特征,这恰恰是她父母最害怕和憎恨的,纳粹那种绝对的一致性和对人性失败的抹杀,却是被贝基认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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