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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人物志:“杨土司”截杀马廷贤

1928年11月,马廷贤率败兵退往甘南,吩咐部将韩进禄暂领人马,自己携妻儿及30余随从往投兄长马廷勷,不料途经卓尼土司领地时,突然杀出一彪魁梧雄壮的人马,不由分说便是一阵打杀,一行人立时毙命20多,马廷贤且战且走退出卓尼地界得以逃脱,其打量那彪人马为首者约40岁,正是英武不凡的卓尼土司杨积庆。

杨积庆

原来,马廷贤、马仲英河州围城失败,遭到西北军刘郁芬、孙连仲部尾随追击,马廷贤听说兄长马廷勷驻兵甘南,遂脱离马仲英前往投奔,初河州酣战之际,凉州马廷勷与西北军亦爆发冲突,一度丢失凉州复又反攻收复,后扩充人马欲大举进攻兰州,仅攻永登即历时2月而未能得手,随后遭刘郁芬、孙连仲部反攻而败落,自此彻底退出河西凉州,辗转退入甘南西藏暂避,故此时马氏兄弟可谓“同病相怜”,遂有过境卓尼遭袭一事。

左起:马仲英、马廷勷

当时卓尼土司的领地面积约相当于海南岛大小,囊括卓尼、迭部、岷县、舟曲、临潭等诸多区域,境内人口逾10万,分置48旗设官治民,土司领地俨然国中之国,故“杨土司”素有“卓尼王”之称号,而袭击马廷贤者正是第19代卓尼土司,初第18代土司杨作霖无子,环视宗族惟二房侄孙杨积庆聪明能任事,遂一改父子递次承袭的旧规,将土司之位传于其。杨积庆颇善经营产业,于大都市上海、天津等地设商行,每日除却书信、货单往来,亦大量接收报刊读物,故其人虽不离领地半步,却尽知天下大事奇闻,不独思想进步新潮,对电话、电影、相机等科技亦十分热衷,甚至于领地内架设电话、组装发电机,是西北土司中少见的“摩登人物”。

青年时代的杨积庆

杨积庆自幼接受传统汉学熏陶,成年后又受进步思想启迪,故遇事既能区分利弊又能高瞻远瞩,其眼见河州诸马与冯玉祥“国民军”(即“西北军”)角力河州,便知后者虽是外来“客军”却代表着一股新势力,不似河州诸马一般狭隘以地域为限,故挺身而出赞成省府,接受省主席刘郁芬的军事任命,出任“洮岷游击司令”堵截马廷贤、马仲英。事实上杨积庆的土司武装实力有限,先前马仲英败逃突至临潭,杨积庆拒绝马仲英的引诱拉拢,组织部民依靠险要地势抗御,结果地方治所被攻破焚毁,许多部民被无情杀害,“杨土司”被迫辗转逃离,这种遭遇使民众义愤填膺,故马廷贤一行数十人入境时,土司部民满腔怒火无不欲雪前耻,于是召集人马一阵冲杀,毙敌数十且劫夺无数珍宝细软,甚至马廷贤的四姨太也被俘虏打杀。

杨积庆与外国人

据说马廷贤十分贪财好色,先前盘踞凉州、围攻河州时即热衷敛财猎艳,遭西北军追击时宁肯丢弃军队,也不抛弃钱财与女人,入境卓尼时携带大笔财产和5个妻子,遭到“杨土司”袭击时险些为此丢了性命。遭此一劫的马廷贤打算报复,不仅聚拢自己的部队,又派人招引马仲英部前来,卓尼境域顿时陷为屠场,到处都有乱兵烧杀抢掠,数百年历史的禅定寺被付之一炬;随着西北军追兵赶至,马廷贤、马仲英部纷纷逃离,作为对二马残民恶行的报复,冯安邦旅进入临潭以牙还牙,镇压助纣为虐的回民,为当地民众之间对立仇恨留下隐患。这一时期,面对势力强大的正规军,“杨土司”成为弱势的一方,一味避战躲开二马的屠戮,亦无力阻止西北军的报复性镇压,至1929年6月马尕西顺发动“临潭之变”,先前其长子丧命于西北军的镇压,故此时一朝暴起为乱,后被西北军张明卿部平定。

禅定寺(重建)

乱事平定后,许多逃亡回民返归故地,杨积庆大力搜查可疑分子,以防止追随马尕西顺的叛民再度为非作歹,由此使得民众逐渐返回家园。尽管如此,逃归的回民仍然存在纠纷,有些民众申诉先前耕种的土地被藏民占去,致使耕种误时难以谋生,事实上回民迁入谋生已有百年历史,初起或租赁或买卖田地耕种皆听其便,值马廷贤、马仲英、马尕西顺屡起兵祸后,藏民房舍、财物、性命皆受其害,遂相率成群与回民为难,或收回租赁的土地,或组织武装拒绝回民返归,杨积庆得知后尽力调解,告诫各族同胞深明大义和谐共处,使战争遗留的创伤逐渐得以弥合。

卓尼民众

此外杨积庆的诸多事迹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其曾经慷慨解囊资助红军,使后者捱过最艰难的时刻。时值1935年9月,红军8000余进入卓尼土司领地迭部县,国民党命令杨积庆配合甘肃军阀鲁大昌截击红军,欲将红军尽数扼杀于迭部境内,然而杨积庆观察发现红军是真正的革命军队,不仅放弃攻打红军的计划,而且命令沿途仓官开仓放粮接济红军,且主动提供40万斤粮食、2000多斤食盐资助红军,红军腊子口战役、俄界会议、哈达铺会议都在卓尼土司领地发生,毛主席《七律·长征》所言“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描述的正是这段峥嵘岁月。

《七律·长征》

然而不幸的是,残忍的国民党反动派向卓尼土司杨积庆伸出了屠刀,在腊子口堵截红军失败的鲁大昌恼羞成怒,将自身无能造成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卸到杨积庆身上,向当局控告杨积庆“私通红军”“开仓供粮”,于1937年施黑手杀害“杨土司”及其长子、眷属等人。

鲁大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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