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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离与归附中不断摇摆,云南如何成为华夏西南版图的一部?

引言

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秋,趁着秋收后的兵强马壮,朱元璋终于决定彻底解决明朝背后的“顽疾”-元云南梁王政权。此战老将傅友德挂帅,兰玉、沐英副之,马步三十万犹如猛虎下山直扑云南。元梁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乃忽必烈五子忽哥赤后裔,自忽哥赤就藩云南起,梁王家族便牢牢控制了云南地方大权。梁王借助蒙古人的威势成为了云南的主人,而原先的主人大理段氏则被蒙古人圈养为了“看家猎犬”并替梁王多次抵挡元末明玉珍势力及明朝的攻伐,由此使得云南成为了蒙古在南方的最后一座堡垒。

云南前身本是大理国,按理说已非华夏领土,于朱元璋这个汉人而言没有光复的理由。但梁王不断遣使漠北朝觐北元帝王之举无疑是触动了继承元朝的明朝逆鳞,因此剿灭梁王势力成为了明朝必然的选择。其实早在明朝建立之前的1365年,云南的梁王政权就遭遇到了最大的一次危机,即梁王怀疑颇有军功的大理总管段功有谋逆之心而杀之致使内部离心离德。奈何彼时朱元璋正全力灭张士诚根本无力顾及西南由此使得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有机喘息。可惜喘息终究是一时的,面对三十万明军,1381年的梁王全无抵抗之力。1381年十二月,逃亡至晋宁州忽纳砦的梁王把匝剌瓦尔密自缢而死。次年2月,明军克大理降服大理段氏,由此云南归明,南方再无蒙元势力。

明灭梁王之战

‬云南之源:夜郎自大下的覆亡与统一!

明灭云南梁王政权意味着这块散失在外长达千年的土地再次回归汉人王朝的统治。那么云南这片彩云之地何时与中原王朝产生联系的呢?正是在汉武帝时期,而成语夜郎自大便是这份联系的最佳写照。《史记·西南夷列传》曾记载:“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寥寥数语,史学大家司马迁对夜郎王的无知和自大描绘得惟妙惟肖。无知并非是弱小的原罪,狂妄与自大才是。如果说夜郎王的一时无知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他的自大便是夜郎灭亡的根本。汉成帝何平年间,自大的夜郎国不服汉朝调解私自攻击周边小国,由此招来汉军攻击。汉朝新上任的牂牁郡守陈立率军深入夜郎腹地,果断地斩杀了夜郎末王兴,就此夜郎国灭,其土被汉朝所并。

那么汉朝灭夜郎后是否有如征服南越一般移民实边将夜郎地同化吗?有,但这一进程极其缓慢,究其原因还是彼时的汉民无法适应云南地方的气候。这种不适应是有“前车之鉴”的,早在战国时期,被秦国压制的楚国一度想出了进兵西南从背后攻击秦国粮仓-蜀地的战略,可惜派出的一支楚军经长途跋涉最终毫无成果泯灭于云贵高原之中。位于南方的楚人尚不能立足云贵,那么纵使是百年后强大的汉朝,移民立足亦是极难的。不过汉武帝时期,汉廷灭夜郎置五郡二十四县之举大大促进了云南地区的发展。涌入的汉民为西南地区带来了更为先进的生产技术,同时儒家思想也助力云南地方走出了落后的部落社会迈进了封建社会。那么既然汉朝已经一统云南,那么缘何云南后来又会脱离中原政权自立呢?这就要追溯到汉末三国南北朝乱世了!

夜郎国遗迹

独立建国:三国两晋南北朝乱世给予了云南地方独立之机!

‬云南自夜郎国灭为汉朝一统后最早的一次“独立运动”无疑是三国时期孟获之叛。当然孟获之叛并非如《三国演义》那般描绘的是云南地方的霸主,实际史籍上有关孟获的记载是极少的。正统之《三国志》无孟获此人,但《汉晋春秋》《襄阳记》《华阳国志》等史料确有记载,不过孟获并非云南之叛的主谋,他只是一个追随益州郡大姓雍闿起兵的彝族部落首领。雍闿,益州大族雍氏一族的头面人物,其起兵反叛之举无疑是益州地区本土势力对外来户-以刘备为首的荆州集团的公然反叛。而作为一直受恩于雍氏一族的孟获彝族部落,其起兵附和多有回报恩情之意,当然也不排除这部分夜郎遗民火中取栗意图投机独立之意,毕竟雍闿叛变成功割据自立的话也是需要依仗他们这些夜郎遗民的。可惜孟获这个投机者最终还是碰上了诸葛亮这个稳健领袖,蜀军南下一切幻想在强兵面前灰飞烟灭。

孟获之后云南的夜郎遗民自是“消停”了不少。纵是蜀汉国破西晋崩溃,东晋偏安江南连续朝代更替,以彝族、白族的夜郎遗民始终对继承汉朝法统的王朝秉持着顺从与敬畏。那么云南地区对继承汉朝法统的晋、宋、齐、梁等王朝的顺从真的只是因为它曾经被打怕了吗?不尽然,中原王朝在地理上与云南地区的连接使得该地各族难以摆脱中原王朝的控制。北有西川东有交州,两地皆可直达云南,即便西川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短暂被十六国之一的成汉割据,但东方交州通道的完整掌控使得云南各族不敢轻易言叛。但这一状况却在南朝梁末及陈朝时期出现了意外。南朝梁末,交州豪强李贲起兵反梁,一度掌控交州使得南梁连接云南的东路通道一度阻隔。虽然南陈开国之君陈霸先一度南下平叛成功,但不久后侯景之乱爆发,梁军主力北上各地宗亲自立,导致交州复叛。而更兼得北方益州先为萧纪割据后为西魏攻取,由此两相作用,彻底断了联系的云南地区开始走向独立。

侯景之乱下的梁武帝

‬自立门户:南诏的诞生另云南独立于中原长达数百年!

梁末的那场大乱本质上并没有彻底断绝云南地区对外的联系。作为取代萧梁入主蜀地的西魏,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也算是当时中国的一个割据政权。但若是将眼光放在魏晋南北朝这一段民族矛盾尖锐的历史时期去看的话,作为胡人政权的西魏(帝王与权臣均为鲜卑人),其对云南地区的继承法理是微弱的,因此自然难以有效遏制云南地区的离心力。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云南被隔断了与法理宗主梁、陈的联系后,云南南部地区的六诏部落开始整合崛起。云南六诏的崛起是谨小慎微的,它们利用隋唐立国后与突厥的交恶以及高原帝国-吐蕃的突然崛起悄然发育。其中六诏之一的蒙舍诏敏锐地察觉到唐帝国的强盛主动依附并且顶住了吐蕃压力成功赢得了唐王朝的青睐。此后有着大唐帝国财力物力支持的蒙舍诏完成了一统六诏的壮举建立了独立政权-南诏。卧薪尝胆数百年,蛰伏数百年的夜郎遗民最终在大唐盛世之下赢得了独立。

南诏建立后,其对外扩张之势严重危害了唐朝西南边境的安全。自公元738年,南诏领袖皮逻阁定都太和城(今大理)进位云南王建立政权后,唐诏关系便急剧恶化。不愿再做听命于中原王朝的南诏借助崛起的吐蕃力量与唐朝周旋,甚至一度利用中晚唐时期大唐帝国内部深受藩镇割据之害的衰弱而北取成都东下安南。南诏军事上的胜利使其成功从唐朝掠得大量技术人才及文献,进一步促进了其发展。然而南诏屡败唐军的胜利中却悄然为其带去了灭亡之种。唐天宝年间,南诏军在一次攻略唐边境县城西泸(即今日西昌)的战斗中俘虏了当地县令郑回。因郑回的渊博学识,这名战败俘虏非但未受侮辱反而成功在南诏岀仕拜相。此后郑氏家族作为南诏新兴贵族不断发展壮大并在其七世孙郑买嗣手中反客为主颠覆南诏篡位建国大长和。南诏亡了,但云南独立的历史进程却并未中断。五代时期,云南地区在经历了数次政权更替后最终由通海节度使段思平摘得胜利果实建立大理。从南诏到大理,始终独立于中原政权的云南似乎将于华夏越行越远,然而一个庞大帝国的诞生却意外终止了这一历史进程!

大理国

尾声:蒙古为灭南宋的迂回意外将大理重新纳入华夏版图!

大理建国段氏传位二十三帝,虽其中有被权臣架空篡位,但其作为独立于中原政权的一方独立势力其地位始终未变。然而当时间进入南宋末年,随着蒙古强势崛起于漠北草原,大理的独立开始变得飘渺不定起来。蒙古征战四方,战马踏足之地便是蒙古人的草原,就是如此无往不利的蒙古人却在南伐南宋时遇到了“钉子”。在南宋优秀的机动防御战略孟珙出色指挥下横行欧亚的蒙古大军竟然无法攻破南宋牢固的国境线。无奈之下彼时的蒙古大汗蒙哥想到了位于南宋侧后方的大理。1253年,由蒙哥汗委任的伐大理蒙军主帅忽必烈在投降的部落指引下跨过凶险的金沙江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大理城下,大理权臣高氏一族投降。但是高氏的投降并未让大理国主段氏一族放弃抵抗。次年在蒙古名将兀良合台的攻掠之下,大理国末代国主段兴智在昆明被擒,就此大理国灭。

蒙古攻略大理的战略目标终究还在于从侧后方攻击南宋,因此灭大理后蒙古依然委任段氏一族为世袭大理总管,各地土司依然维持原貌,因此本质上云南的归附并不彻底。云南真正意义上被中央王朝掌控好得追溯到明晚期发起的“改土归流”。然而终明亡“改土归流”之策并未在云南显现效果,而继明之后的清朝在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之后才完成了改土归流。随着云南各地完成改土归流,游离华夏千年的云南地区刚才真正融入华夏。华夏西南最后一块版图就此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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