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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档案 (连载十一)他向团里请求,要求团里派三台车,将八连的八名烈士和全连一起送往烈士陵园。
 

       第十三章  蒙冤受审


       师团首长离开后,向宁与方天亮商量,由他带着几名战士把副连长吴华光和其他七名烈士的遗体送往烈士陵园安葬。但方天亮说,“ 除了受伤的,我们全连一起去送八连战友最后一程”。

      “ 那你呢?” 向宁问。

      “ 我当然要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方天亮告诉向宁。

      “ 能行吗?” 向宁说。

      “ 当然能行。” 方天亮坚定地说。

       向宁犹豫了一下,“ 好,我请示一下营长。”

       张庆军接到向宁的电话后说,“ 你们等一等。” 于是,他向团里请求,要求团里派三台车,将八连的八名烈士和全连一起送往烈士陵园。

       团里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这是对八连最好的奖赏。

       二十分钟后,车到了。八连列成两排,八名烈士在中间。方天亮叫了一声:“八连,全体都有,立正。”

      “吴华光,管国辉,张成新,、、、、、、、” 向宁把烈士一个一个点名。“ 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八连战士的吼声响彻在南疆的边防线上空,久久地回荡在云霄。

       当八连的车队来到烈士陵园时,他们被拦在了陵园外,马国平和几名班长背着冲锋枪与负责管理陵园的战士发生了口角,并发生了肢体接触。向宁跳下车向前解释,这时一个穿四个袋的干部走过来,他先发现了向宁,“ 老向,怎么回事?”

      “ 原来是你在这?肖连长。” 向宁反应过来,这肖连长原来与向宁在师教导大队同期培训过,也算是老熟人。

      “ 不容易,不容易呀。” 肖连长感叹到,一把握着向宁的手说,“ 昨天夜里听说你们被越南人包围了,整个部队都在为你们担心。”

      “ 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给通融一下。” 向宁向肖连长恳求道。

      “ 我知道你们是功臣,但秩序还是要维护的呀。” 肖连长说。

      “ 功臣不功臣现在不扯这个,碰到了你老肖,你就给个方便。我保证我的战士不会坏你的规矩和秩序,只是有两个要求。”

      “ 还两个要求。” 肖连长没等向宁说完,就赶紧让向宁打住。

      “ 那就一个要求。” 向宁说。“ 把我们八连的这八名烈士安排在一起。”

      “ 好,说好了,就这个要求。” 肖连长看到这个要求也不过份,现在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陵园里也有了几分宁静,就答应了。“ 看好你的兵,不能胡来。”

       三辆卡车开进了烈士陵园。

       他们选择了一个坡地为战友们的居所。墓穴挖好后,轻轻地把副连长等七名烈士的遗体一字形的排好。正要埋土时,听见方天亮喊了一声:“ 等一等。”

       方天亮在两个战士的搀扶下,从腰里掏出一面旗帜,这是八连在攻打519高地时获得的“ 勇猛突出连” 战旗。“ 让她陪伴他们吧。” 说着,将旗帜递给马国平。

       马国平接过连长的战旗,与几个战士下到墓穴,将旗帜展开覆盖在烈士的遗体上面。

      “八连的英雄们,一路走好!敬礼!” 向宁发出命令。

 

       向牺牲的战友告别


      “ 啪啪 ”。不知是谁向天空发射一个点射。接着是一连串的“ 啪啪、、、、、、”在烈士陵园的上空发出阵阵枪声。

       方天亮使劲推开扶着他的战士,溜下墓穴,把脸贴在吴华光的脸,眼睛里充盈着泪花:“ 副连长、、、老大哥、、、走好!”

        

       八连随着大部队在一片锣鼓声中,通过了凯旋门,他们为共和国的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成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凯旋归来


       八连炊事班成了全军最牛的炊事班,被军委授予“ 英雄炊事班 ”。向宁,马国平授予一等功臣,吴华光追授二等功。

       一个月后,部队撤回到了军营。一个不祥的信号笼罩在八连的头上,上级追查四班长张成新的下落。接着而来的是团里为八连派来了新的连长,方天亮调到营里任代理管理员。

       接着,团里保卫部门在八连调查张成新被遗弃的整个战斗过程,得出让人能以接受的结论:身为连长的方天亮执行上级组织纪律不坚决,负有全部责任。

        按照这个结论,方天亮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营长张庆军得知此结论后,立即飞马赶到团里,找团里首长要说法。为了洗清部下的冤屈,说出了过激的话:“ 当八连被敌人包围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说好听一点,你们在请示来,请示去,不愿承担政治和军事风险。说不好听的话,你们袖手旁观。现在丢了一个烈士遗体,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一个置生死于不顾的连长头上,要把一个冲锋陷阵,掩护整个东线的大部队回撤,出色完成阻击任务的连长送上军事法庭。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他越说越激动。

       团参谋长拉了拉张庆军,“ 张营长,冷静,冷静。”

      “ 我没法冷静。” 张庆军气呼呼地说。“  这哪是在打仗,是在玩游戏,玩政治游戏。以为是在国内打仗,以为是在朝鲜打仗,有人民群众作为大后方,这是在敌国的土地上发生的战争,到处都充满了仇恨。一个牺牲了的烈士遗体往往需要几个战士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抢回来,这在整个人类战争史上都是奇葩。”

     “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 参谋长说,给张庆军递上一杯茶。

      ' 理解个屁。' 张庆军因为愤怒有点口不择言,' 如果当时你们有点担当,在八连被敌人包围的时候,调动后撤的二营和一营杀他个回马枪,不仅可以解八连之围,还可以扩大战果,打出一个英雄团来也说不定。现在八连以自己的力量突出了重围,只是丢了一个烈士的遗体,就要追求有功之臣的连长责任,这是打的什么仗?'

       团长政委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庆军,任由张庆军发着怒火。他们的难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作为第一线的战场指挥员,自己的部队出了这种事,他们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是他们心里清楚,部队的纪律是不能掺杂任何感情因素的,处理战场的事必须理性。千军万马必须用纪律统一起来,上级的命令必须用纪律来保证执行,用感情来处理战场上的事情,只能使部队的战斗力打折扣和削弱。尽管现在整个对越还击战已经结束,但部队说不定哪天又要重上战场。军队是靠纪律来维系的,没有纪律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向宁因是轻伤,只是胳膊和头部被弹片咬了一口,并没有伤筋动骨,在地方上一个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就回到了连队。正好碰上张庆军在连队做战士的思想工作,防止八连的干部战士因方天亮的事情做出过激的行动来。

       当向宁碰到张庆军时,没有了往日的俏皮话,而是沉默着脸,“ 伤完全好了吗?” 张庆军一面握着向宁的手,一面用左手摸了摸向宁受伤的胳膊。

      “ 好了,报告营长。” 向宁极力想活跃一下气氛。

      “ 好了就好,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张庆军仍然黑着脸。

      “ 营长,怎么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向宁看出张庆军脸上文章来,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三连连长高远明调到八连任连长,方天亮调营部代理管理员。” 张庆军告诉向宁。

      “ 为什么?” 向宁瞪大眼睛问张庆军。

      “ 不为什么,就为八连没有把张成新带回来?” 张庆军也是一肚子气,心里烦躁。

      “ 就为这?” 向宁跳了起来,“ 这他妈叫什么事?” 一向温文尔雅的向宁粗鲁地骂了一声。 “ 他们知道吗,为了抢救张成新,八连牺牲了一个副连长,两个战士负了重伤,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方天亮的大腿被打穿。他们还嫌八连死得人不够多吗?” 说着,他把挎包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往团部去。

      “ 老向,你干什么去?” 张庆军一把拉住向宁。

     “ 找他们说理去。” 向宁一把推开张庆军。

     “ 指导员,营长昨天已经到团长政委那里大闹了一场。”  营里的通信员江夏也来拉住向宁。

     “ 老向,注意影响。” 张庆军提醒向宁。“ 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陪你去。”

       向宁看了看围过来的战士,气得浑身发抖:“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

     “ 指导员,先休息一下。” 高远明帮向宁捡起扔在地上的挎包,扶着向宁进了营房。


       下午,向宁和张庆军一人一马来到了团里,他们找到保卫股。

       保卫股长为他们一人递上一杯荼,“ 向指导员,关于方天亮的事,你们就接受现实吧。” 还没等向宁开口,保卫股长就先声夺人。

   “ 什么现实,是要把方天亮送上军事法庭吗?”  向宁气呼呼的站 起来,指着保卫股长说道。

     “ 是的,对违反纪律的行为不能有半点含糊。” 保卫股长很干脆的说道。

     “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把一个‘英勇突击连’的连长,一个指挥为掩护全军撤退、顽强阻击敌人一个营的进攻,消灭无数敌人的连长,一个为抢救牺牲的战友被敌人打伤了大腿的连长送上军事法庭,你们的良心叫狗吃了吗?'

     “ 向指导员,请注意你的言词。” 保卫干事指责向宁。

     “ 什么言词?我们在跟敌人拚命的时候,在流血牺牲的时候,你们在哪?” 向宁越说越气,“ 你们在后方安全的猫耳洞里听着炮声和枪声,吃着可口的饭菜,说不定嘴里还哼着小曲。”

     “ 老向。” 张庆军拉了拉向宁。

     “  向指导员,请注意你的身份”。保卫股长也不客气,“ 你是一个立个大功的人。”

     “ 什么大功不大功,我不要了。” 向宁气呼呼的说道,在他心里,大功比起方天亮的委屈来就是一堆狗屎。

     “ 你不要耍高干子弟的脾气。” 保卫干事说道。

     “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向宁顿时火冒三丈,暴出了粗口。

     “ 高干子弟有什么了不起。” 保卫干事继续挑衅向宁。

     “ 老子今天高干子弟名声不要了,” 说着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抡起那只没有负伤的胳膊向保卫干事挥了过去。

     “ 老向,不要激动。” 张庆军眼急手快地接住了向宁挥起的拳头。

      保卫干事退到了墙角,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向宁那发怒的拳头,后悔惹怒了向宁。

      “ 向指导员,不要胡来。” 保卫股长严肃地告诫。

      “ 我胡来?你们能不能干点人事?” 向宁的胸脯大起大伏。

      “ 老向,走吧,跟他们说没有多大的作用,他们也是在执行上级指示,职责所在。” 张庆军扯着向宁要走。

      “ 记住,老子不是什么狗屁高干子弟,就是八连的一个小小指导员,是方天亮的生死搭档。” 向宁狠狠地向保卫股长和保卫干事说。


       向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起了闷酒,高远明几次敲门进来欲言又止。

     “ 老向,” 张庆军敲开向宁的门,“ 少喝点吧,跟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说不定你们家老头子还在等你电话哩。”

        ' 营长,来得正好,你说,方天亮的事能不能跟我们家老头子说说。” 向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前思后想了很久,这个决心很难下,他怕人家说他利用特权。

     “ 我看可以,这又不是利用老首长的特权走后门为自己谋私利。” 张庆军来找向宁之前,也是闭门想了很久,真是到了“ 穷途未路”、“ 山穷水尽” 才来找向宁,试探一下向宁是否有这个想法,没想到他们想到一块去了。但他又不想给向宁压力,只是含含糊糊的让向宁跟老首长打电话报平安。

     “ 你让我好好想想,自从我当兵以后,就从来没有向我们家老头子开口求他,这时候开口求他,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向宁当兵以后,只是在老头子被削权时,给老头子写过信。当老头子恢复工作后,就再也没有给老头子写信或打电话。包括结婚生子,都是向宁自己作主,只是给老头子通报了一声“ 我要结婚了”,老头子也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的儿子已经长大,要结婚了。

      “ 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你又不是向他要官要利,而且现在已经从战场下来了,带出了一个全军最牛的炊事班,立了一等功,是给他老人家争了光,虎父龙子。”  张庆军为了打消向宁的顾虑继续说道:“ 我们只是向首长反映基层战斗连队在还击战中的一些实际情况,并没有要求首长给我们特殊照顾,更不是要求首长为我们评功摆好,升官晋级。”

      “ 不管怎么说,这是要开口求他,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 向宁面露难色地说道。

      “ 你我都知道方天亮如果被送上军事法庭,那得受到多大的委屈呀。” 张庆军自己为自己倒满一杯酒,仰头一口,咕碌咕碌地喝了个底朝天。“ 你、、、我、、、方天亮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年的饭,就是猫呀狗呀在一起几年,也会有割舍不断的感情,更何况,我们一起上战场,打519高地,你们攻不上去,我急,我骂人。你们攻下来了,把敌人包了个圆,我们一起庆祝,一起高兴,为全连请功,为你和方天亮请功。” 张庆军已经有些醉意,说话有点磕磕巴巴。他拿起酒瓶又要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如果、、、还有、、、其它办法,我是不会这么不懂事、、、” 说着往嘴里灌了大半杯,“ 我、、、知道、、、你的狗脾气、、、平时温文尔雅、、、那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就是一幅侠肝义胆的硬汉。参加秋收起义后能跟毛主席上井冈山的种、、、能没有血性、、、” 张庆军越说越失去了控制。

      “ 老张、、、营长、、、你不要逼我、、、” 向宁也有些醉意,' 你得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 来,我们、、、干了它。” 张庆军举起酒杯一咕碌又喝了个底朝天。


      “ 喂,妈,是我,宁子。” 向宁想了三天,终于想好了如何跟老头子反映情况。他来到营部,打了一个下午,终于打通了他们家的电话。

      “ 我的小祖宗,你终于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了,这些天,你知道我们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向宁妈在电话里有点把持不住,“ 在战场上你不给我们写信打电话,我们可以理解,战争结束这些天了,你不写信,不打电话,你是个孤儿吗?你没有父母,没有妻子儿子吗?你老婆天天关在房间里摸眼泪,儿子天天找她要爸爸,你倒好,一个泥牛入海,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前几天,我忍不住问了你爸,让他打听打听你的消息,他说,你只是负了点轻伤。轻描淡写说的好像是别人的儿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向宁说,“ 现在连里事情比较多,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回家看看。”

       “儿子,伤好了吗?”

       “ 没事,全好了?” 向宁轻松地告诉妈妈。

       “ 好了就好。”

       “ 妈,爸在家吗?” 向宁问道。

       “ 他呀,天天不到晚上十点是回不了家的。” 妈妈说。“ 南疆的事好像还没了呢?你爸的事我是从来不多问的。”

       “ 我有点事要向爸汇报。” 向宁说。

       “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来不问爸爸的,今天怎么想起你爸爸了。”

       “ 战争结束了,我们这儿有些事想跟他汇报汇报。”

       “ 老规矩,你们工作上的事,应该向你们的上级汇报,你找他,他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向宁妈妈是知道他们家老头子的规矩和脾气的。

      “ 妈,我知道他老人家的原则和规矩,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向宁不管妈妈愿意不愿意听,就把连队在作战中丢失烈士遗体要把连长方天亮送上军事法庭的事说了。

       向宁妈妈默默地听着他说,未了,她只是轻轻地说,“ 这事你还得自己跟你爸讲。” 她停了一会叫道:“小彤,向宁电话。” 把隔壁房间里的儿媳妇叫了过来。

       向宁爱人彤彤接过电话,“ 你伤全好了吗?” 接着就是一阵抽泣。压在她心里近两个多月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抑制不住的泪水任由它尽情的流淌。“ 你、、、、、、你,你还记得有老婆孩子。战争结束了这些天,你一点信儿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这些天老是做恶梦、、、、、、、”  军人上了战场,而他的亲人们同样受着心与灵的煎熬,而这种煎熬的痛苦一点儿也不比军人自己在战场所遭受到的残酷轻松,他们每时每刻都牵挂着自己的儿子、丈夫和爸爸。如果说,在战场上的军人还有战斗间隙可以放松自己,而在后方的亲人们,从他们走上战场的那一刻起,那颗牵挂的心每时每刻都在被战争这个恶魔咀嚼着。

      “ 彤彤,让你担心了,好在现在我已经全身下了战场,而我的那些战友,却永远地留在了南疆。” 向宁极力地安慰爱人。

   

       第二天晚上,向宁到营部接到妈妈的电话,“ 我把你昨天告诉我的情况跟你爸说了,他让你整理个材料寄到家里来。”

      “ 谢谢妈!” 向宁感觉这是他爸爸在他人生中最有人情味的一次表态。

      “ 谢什么呀,我这是第一次跟人当通信员。” 妈妈有点无奈的说。

      “ 你是世上最伟大的妈妈。向妈妈敬礼!” 向宁在妈妈面前又回到了童年时的调皮劲。他觉得方天亮的事露出了那么一点点亮色。


       四月末的中原大地,春天的脚步并未走远,空气里仍然流淌着沁人肺腑的花香,一片片绿油油的麦浪在春风里荡漾,用她们那优美的舞姿来报答勤劳的人们。

       方天亮经过军区总医院一个多月的治疗,被子弹打穿的大腿已经完全痊愈了。说好了团里卫生队的救护车去车站接他的,但他提前下了火车,因为那个小站离他们连队营房近。再说,在大城市的医院里闷了一个多月,远离了他的连队,远离了那些生死战友,心情受到了压抑。他的心早就飞到了他的连队,飞到了他的战友们身边。进了营房大门,一个眼尖的战士叫喊起来,“ 连长回来了,快来,我们连长回来了。”

       方天亮大步向八连的营房奔了过去。正在午休的八连干部战士纷纷从营房中跑了出来,向方天亮迎了过去,有的帮方天亮提着行李,有的挽着方天亮的胳膊,簇拥着方天亮问这问那。他们完全没有把方天亮当着是现在的营部管理员,他仍然还是他们八连的连长。

       向宁从营房里出来,方天亮拨开战士们,冲他走了过去。“ 指导员,伤全好了吗?什么时候回连队的?其他伤员都回来了吗?” 他在住院治疗期间,牵挂的是指导员的伤,想的最多的是全连二十多名受伤的战友,他们会不会缺胳膊短腿,特别是几名重伤员,他们会不会因为伤势太重而牺牲在战后的医院里?

      “ 大部份己经归队了,程新武因为流血过多,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也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向宁告诉方天亮,“ 代武军的左胳膊没能保住,徐兵的右腿被锯掉一节,潘小龙的左眼己经失眠,他们仨在医院等待安装假肢。”

      “ 对不住他们,我没有把他们带回来。让他们把自己身躯的一部份丢在了战场上,如何面对他们的亲人。” 方天亮责备着自己。

      “ 连长,这不能怪你我,我们八连的干部战士为了祖国的利益和民族的尊严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无愧于心。' 向宁说,' 谁都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从我们接到参战的命令的那天起,每个人都作好的牺牲和伤残的准备。我们是在尽一个军人的责任,谁让我们这一代军人碰上了战争呢?”

       ' 可我是连长呀,我的责任不能只限于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的作战命令,更多地消灭敌人,还要保证全连干部战士的生命或尽量保证每一个战士的心身不受损害。' 方天亮说。

      “ 这个问题先不讨论了,你先到我的房间里休息一下。” 向宁说着就把方天亮拉着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不像你的风格。”

      “ 是关于张成新的事。”

       方天亮呆住了。尽管在张成新的事情上他有各种各样的后果设想,但当他听到向宁要他有思想准备时,他知道该来的己经来了,还是给了他不可言及的震惊。“ 上头来调查吗?”

       “ 在我回连队之前,他们就己经下了结论。三连的高远明己经接替了你的职务,把你调到营部任代理管理员。' 向宁告诉方天亮。

       “ 要送我到军事法庭?“ 方天亮问道。

       “ 为这事,营长和我已经到团里大闹了一场,现在还没有最后的结论。' 向宁说道。“ 只要没有最后下结论,也许我们还有最后申辩的机会。' 向宁没有告诉方天亮他已经给他们家老头子写了申辩材料的事。

       “ 謝谢你和营长。' 方天亮眼晴里露出真诚的泪花。

       “ 别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们是战友兄弟,是生死搭档。” 向宁的真诚让方天亮感动。经过战场硝烟洗礼的战友情感比其他任何友情都要真诚和祟高。

       “ 天亮,天亮,在哪?'  张庆军得知方天亮回来就赶过来了。

       “ 他在我这。” 向宁拉开门迎进了张庆军。

       “ 告诉他了?” 张庆军问向宁。

        ' 告诉了。” 向宁答。

       “ 有什么反应?”

       “ 能有什么反应,倒是比我们冷静。”

       “他那不叫冷静,是叫无可奈何,我能看见他的心在流血。” 张庆军说。

       “而我能听得见那流血的声音。” 说着说着向宁的眼里闪着泪花。

       ' 你们在说什么呢?' 方天亮看到向宁出门一会了还未进来,就拉开房门,看到营长和向宁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的说着话,“ 营长,你好,我回来了' 方天亮向张庆军敬礼。

       ' 伤全好了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庆军见到方天亮好像有点语塞。

      “ 营长,我让你操心了。” 方天亮握着张庆军的手说。

      “ 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张庆军一把将方天亮拉过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刚才团里来电话了,问你是否已经回连队了,他们到车站去接你,没有见到你的人,就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我们到连队找你的人。让我快点把你接到营里去,他们马上就派人过来,要找你谈话。”

      “ 团里保卫部门那帮人搞得神经兮兮的,好像方天亮马上要叛逃一样。” 向宁愤愤地说。

      “ 天亮,回来了,伤全好了吗?” 这时高远明也来了。

      “全好了。” 方天亮握着高远明的手说。

      “ 谢谢你为我们三连报仇,把那帮狗杂碎消灭得一干二净。”

      “ 你现在是八连连长了,八连的这帮兄弟我真是舍不得呀。” 方天亮感慨地说。

      “ 那就到班里去走走。” 高远明说。

      “ 不用了,我要跟营长到营里去,八连就交给你了。” 方天亮动情地说。转身对张庆军说:“ 营长,我们走吧。要不然团里来人会说我们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 我已经跟炊事班说了,叫他们搞几个菜,迎接你回来。” 高远明说。

      “ 不用了,败军之将,带罪之身,还是不要扫大家兴了。” 方天亮无可奈何地说。

      “ 连长。我们不能让你走,你是我们八连的英雄。” 马国平和战士们听说方天亮回来了,就在屋外等候多时了,屋里的干部们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 我谢谢你们,谢谢大家了。” 方天亮说着就给战士们鞠弓致意。“ 现在你们的连长是老高,你们要在高连长和指导员的带领下,认真总结这次战斗经验和教训,不能让副连长和牺牲以及负伤的战友们的生命和鲜血白流了,要把这些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和教训传给后来人。”

      “ 天亮,我们走吧,团里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张庆军怕时间久了,战士们真会闹出什么来,到时候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 七班长,你代我向全连的战士们问好,还有那些负伤的战士,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你就替我向他们问好,就说我方天亮对不起他们。” 说完掩面而泣起来。

      “ 连长,你不能走,我们陪你去坐大牢。” 马国平也是泪流满面。

      “ 连长、、、、、、连长,我们不让你走。” 战士们越聚越多,整个八连都到了操场上。

      “ 老向,叫大家都回去吧。” 张庆军担心的场面出现了,然后对战士们说:“ 你们的方连长不还是在营里嘛,组织上也没有对他下结论”。

      “ 营长,你要保我们连长呀”。马国平眼里的泪花在打转。

      “ 营长,你要想办法保我们连长啊。” 战士们异口同声的恳求张庆军,有一个战士情急之下给张庆军跪下了,接着一个两个、、、、、、、

      “ 老向,快叫大家起来,这样影响不好。” 张庆军急忙向向宁招了招手。

      “ 八连,全体都有,立正。” 向宁大声吼道:“ 向方连长敬礼!”

       方天亮向八连的战士们还礼后,就随着营长向营部走去。


来源:军魂网    编辑:秋   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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