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韩滉 黄麻纸本设色 20.8厘米×139.8厘米 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艺海指归|《五牛图》：人民疾苦让他画出牛的精神
解读人 周晓明 河北美术馆（河北画院）副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美术家协会第五、六届理事、副秘书长。
《五牛图》是韩滉于60岁左右创作的，当时他的笔墨技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57岁以后他被贬到地方做官，开始广泛地接触底层的百姓。由于深知人民的疾苦，所以，他创作了大量的田园风俗和牛畜题材的作品。张彦远说“韩滉工隶书章草，杂画颇得形似，牛羊最佳”。韩滉很喜欢画田园牧歌的题材，对牛有特别的钟爱，因为牛在古代是重要的劳动生产工具，是农耕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劳力。牛多则农业兴，农业兴则社稷稳，再加之受牛的精神的驱使，他开始画牛歌颂牛。
《五牛图》在北宋的时候收入内府。宋徽宗曾经题字，后因损毁被裁掉。经清代乾隆皇帝和金农等历代大家有序收藏。欣赏一幅绘画作品要从意境、笔墨、章法、设色等方面整体品读。韩滉在意境上利用前人积累的经验和自己超强的能力，以形写神，做到形神兼备，造型准确、立意深远。画家追求曲尽其妙，用笔生动准确，运用线条起浮的变化就能把牛的身体结构表现得淋漓尽致。虽未用丝毛技法，却能把牛的皮毛质感表现得活灵活现。从用墨和设色上，不难看出他对工笔画技法掌握到了极致。在章法上，韩滉更是细心经营，反复推敲，巧妙地运用了散点透视的办法，把画中的五头牛自右向左一字排开。用一组酸枣树把头牛与第二头牛分开，打破画面的雷同，使得每一头牛都可以独立成章。同一个事物在画面中多次出现，难免让人感到呆板，在这方面，韩滉做了一些特别处理，比如在牛的眼睛、毛色、口鼻的形状，牛角的大小和弧度等，都在统一中体现出变化，避免僵化，达到和而不同的效果。
正因为韩滉具有敏锐的观察能力，精到的表现能力，才使他的作品得到后世人们推崇，加之自己文人情怀和丰富的人生阅历，才成就此不朽名作。
递藏传奇|珍宝必遇识人 奇宝必经奇遇
陈霞
唐代韩滉的这幅《五牛图》，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国宝级纸本画，被认为是韩滉的传世孤本，也是寥若晨星的几件唐代纸绢画真迹之一，属于“永存吾土，不可外展”的国家一级文物，堪称“镇国之宝”，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五牛图》麻纸本，无作者款印，有赵构、赵孟頫、孙弘、项元汴、弘历、金农等十四家题记。韩滉以淳朴的画风和精湛的艺术技巧，表现了唐代画牛所达到的最高水平。画中五头不同形态的牛，形象不一，姿态各异，或行或立，或俯首，或昂头，动态十足。作者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牛的骨骼转折，笔法老练流畅，线条富有力度和精确的艺术表现力。牛头部与口鼻处的根根细毛，更是笔笔入微。每头牛皆目光炯炯，作者通过对眼神的着力刻画，将牛既温顺又倔强的性格表现得极为传神。以牛入画是中国古代绘画的传统题材之一，体现了农业古国以农为本的主导思想。
珍宝必遇识宝人，喜爱并收藏《五牛图》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北宋徽宗将此宝收藏内府，视若珍宝；靖康之变珍宝劫后余生，南渡为宋高宗所得，高宗在画上钤其“睿思东阁”“绍兴”印章，以显珍视；此后，元代知名书画家赵孟頫、元太子、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等著名文化大师都收藏过此画；到了清朝，乾隆帝更是将其收藏在紫禁城和中南海春耦斋，爱不释手。
奇宝必经奇遇，这幅《五牛图》的命运颇为曲折。1900年，八国联军洗劫紫禁城，《五牛图》被劫至香港拍卖，为汇丰银行买办吴衡孙购得。吴氏后来濒临破产，遂欲将此画拍卖。时值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在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周总理亲自指示不惜重金将这件稀世之珍抢救回国，珍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中。
失而复得虽然可喜，但当时这幅稀世之宝已损坏严重。1977年1月，北京故宫博物院修复专家孙承枝抱定修复国宝的决心，对残破不堪的《五牛图》进行修复。历时8个月，艰辛的修复终于胜利完工，《五牛图》神采如旧。至此，国宝“失而复得、损而复全”的传奇留下一段佳话。
人生况味|韩滉：一位被画家“耽误”的宰相
朱巍
唐朝名相众多，有犯颜直谏的魏徵，有足智多谋的房玄龄，有嫉恶如仇的狄仁杰，还有一位，因绘画成就太高，让后人常常只知道他是画家，而忽略了他的宰相身份，他就是一代名臣韩滉。
史书记载，韩滉一生绘画创作颇丰，可惜流传至今的只有一幅《五牛图》。《五牛图》是难得的少数几件唐代传世纸绢画作品真迹之一，也是现存最古的纸本中国画。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五牛图》毫无悬念地名列中国古代绘画十大传世作品之一，也让“宰相韩滉”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画家韩滉”却随着《五牛图》而被世人熟知。
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里，其实都明白地书写着自己的价值观。韩滉出生于簪缨世家，父亲韩休在唐玄宗时拜相，后官至太子太师。受良好家风的影响，韩滉从小“贞介好学”，崇尚简单朴实的生活。了解韩滉的生平与为人，大概才能了解为什么他会以宰相之身，画出农家情致。
唐代是中国绘画史的一个高峰，阎立本、吴道子等绘画大家相继涌现，他们多作以宗教、宫廷为题材的人物画，不屑于将乡野牛羊、农夫牧童等田家风俗事物作为绘画题材。艺术史学者、浙江大学教授缪哲先生更是提出，身为宰相而兼画家，韩滉舍贵族宴乐声色，描绘农家事物、风俗人物，是“对中国绘画题材的重要突破”。
南宋陆游称赞韩滉的作品，“每见村童牧牛于风林烟草之间，便觉身在图画，起辞官归里之望”。韩滉的作品能让陆游想辞官归里，现实生活中的韩滉本人，却一直身居高位，在65岁那年，逝于长安任上。不知道，对于一生钟情田园的韩滉来说，这中间有多少幸运，又有多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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