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鸟虫篆印是指以鸟虫篆书为印文的印章。源于战国，盛与两汉，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复兴于明清，大盛于今，是一种独具特色的印章艺术形式，其与众不同的华丽面貌和金石气息深深地吸引着众多印学爱好者。鸟虫篆印可分为两个种：一种是仅具扭曲回旋特征，花、草、鸟、鱼之形的简化型（抽象型），一种是鸟首高昂，鱼形如生的典型鸟虫书（具象形）。作为一种篆刻品种，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
汉代永受嘉福瓦当
鸟虫书始于春秋、战国，这是与当时追求器物精巧美观相适应，而产生的一种古代篆书的美术变体，其特征是将文字饰以鸟形、虫形甚至还有鱼形、凤形、夔形等，用于剑、戈、矛、壶、钟等器物，故鸟虫书实际上是一个泛称，而非确指。鸟虫书于秦汉时仍复盛行，“秦书八体”（大篆、小纂、刻符、虫书、摹印、署书、殳书、隶书）中有“虫书”，“新莽六书”（古文、奇字、书、隶书、缪纂、鸟虫书）中亦有鸟虫书，虽说主要用途为“书幡信”，但从实际应用上看，远已超过这一范围，如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的两件错金鸟虫书铜壶，“永受嘉福”瓦当等，而印章应该是汉代鸟虫书之大宗。
汉代祛病延寿铭文
应该说明的是，战国时期的宫私玺印皆未见鸟虫书的形式，秦代除了传说中的传国以外，官私玺印也不见鸟虫书的踪影，汉代官印用的全部是平方正直且充满印面的缪篆之类，鸟虫书仅见于私印。汉官印不用鸟虫书的原因或是官印有关国家威仪，必须使用官方规定的字体，而私印则可随印主的审美兴趣自主选择，造型奇特、变化不一、极具装饰性且刻铸相对复杂的鸟虫书，很受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印主欢迎。从考古发掘来看，出土有鸟虫书印章尤其是玉质者，墓葬的规格及墓主的身份一般较高。
緁伃妾娋玉印，这方玉印品相极佳，琢制精美绝伦且流传有绪，即史上赫赫有名。明清时人学者多一厢情愿地将娋字释为“赵”，附会为汉代赵飞燕的遗物。实际上该印并非官印，仅是一方殉葬印，因为按汉朝印章制度，职官印是不加姓名的，加上姓名正是为了和实用官印作出差别。
祭睢琉璃印，因玉的质地坚硬，故玉印的笔画一般少有破损，显得笔画清新、挺拔、劲健。这方印是琉璃质地，与玉相较稍嫌脆硬，故边栏、笔画略有破损，仍难掩妩媚。
汉代私印上的鸟虫书主要有三大类：
一、在小篆字形基础上，装饰有鸟形、鱼形、蛇形、兽形等物象的，这一类鸟虫书“象”的程度相对较为明显，且多玉印，雕琢得精美绝伦。
武意白晶石印，这是一方典型的鸟虫书印，或起笔处饰以鸟头，或饰以爬虫之形，笔画身躯婉转扭曲，笔画收笔也已鸟尾或虫尾出之，尤其令人称绝者，“意”字的首画竟是一条魚的整体形象，且甚逼真。
二、仅就小篆字体进行屈曲、折叠、穿插变形，笔画的粗细大体相当，唯于笔画的两头稍细，笔画没有赘笔。罗福颐先生将这类印归于“缪篆”的范畴，我们试看“张浈私印”，它的前三字与其它这类印章在造型、风格上没有任何差别，唯于“印”字上下两部分的起笔处皆饰以鸟头之形。又如“新竝私印”一印，新字与这类鸟虫书也未见差异，但竝、私二字却有数笔似乎装饰有羽毛之形。故这一类私印应归于鸟虫书范畴为宜。
长生不老铜印，鸟虫书印朱文很少，吉语印也不多，这方印兼而有之。这类朱文印多需铸造，在方寸之间的范模内，划出如此多茂密的线条，委实不易。而该印线条婉转，轻松自如，笔意浓厚。
三、在第二种基础上增加饰笔者。这一类的物象不甚明显，介于前二者之间，有时归于二者也无不可。它们的笔画两头也是稍细，但在盘曲过程中常有粗细的变化，且时附以饰笔，既有玉印的渊静、典雅，亦不失鸟虫书妩媚之相。
“夷吾”印，藏于朵云轩
总体看来，印章上的鸟虫书形体有如下特点：一是笔画变直为曲，体势变方为圆，极尽盘旋、弯曲、重叠，以婉转之势表达飞动流美之姿，但大多数并不能确指为何种动物，多像蜿蜒的爬虫之形；二是去简为繁，笔画密布空间，以示章法之匀整；三是笔画中添加装饰，点缀空间，以增强趣味。但鸟虫书印章因印面大小的限制，所“象”程度有限，多需要意会，而这正是鸟虫书印章的魅力。
“潘刚私印”印，藏于上海博物馆
鸟虫书印的质地有铜、有玉，因玉印琢制不易，故玉质私印极少添加“印”“私印”之类附文以及边栏，这样在方形印面上左右排列长方形状的鸟虫篆书，显得优美、自然、雅致。而铜印则经常加有“私印”“信印”成为四字印，每字屈曲盘旋成一个方形的篆书，因铜印锈蚀而造成的笔画粘连使全印在流美之中又多了一丝浑厚。鸟虫书印以阴文为主，亦偶见阳文，但仅限于铜质印章，这或是铜印可以铸造，而玉印琢制阳文反而不便的缘故吧!鸟虫书印的内容大多是姓名私印，也有吉语印，如“长生不老”“日利”之类，表达了某些企望和祝福。（本文原载《中华书画家》第25期）
“闾邱长孙”印，藏于上海博物馆
“马级私印”，藏于上海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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