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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读论语丨沈铖老师:正直的道路上要谨慎贪善


诸位好!
很高兴又在这里跟大家分享《论语》。我们上一次分享了一章“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其实谈的就是正直。
何为正直?就是我应该怎样做事、怎样做人才不会内不违我心,外不违于世,内外皆不相违,才是真正的“直”
这样的话,我的心可以通向于自我,我的自我可以通向于事情,我做的事情可以通向于人。这几者是一条贯穿的路径,没有转折、没有起伏、没有委屈、没有弯弯。
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说我们是在做一件“直”的事情,就好像我口说我心一样,是坦诚的,是真诚的。我们的内心是可以因这种直而坚定的,变得更有勇气、更有智慧、值得坚持的,这个我们称之为“直”。
在“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一章里我们把“直”实现出来,其实就是直于本分,因本分而直。
作为一个父亲该怎么去做,作为一个儿子该怎么样去做?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我们也可以表达成由父起行,从做一个父亲开始;由子起行,从做一个儿子开始,这样我们的行为就有了根基,很多事例都能够取直,不会弯曲。
我该做什么,一个“该”字,正直就在里面了。基于我们上一次的分享,这个“直”还应该把它说得更透一点。因为我们上一次的分享是从本分上建立的,换句话说,父子之间有个基础,我该如何去做一个正直的人,核心的出发点是从我自己内在的情感涌动,我的本分开始的。
那么我们单纯抽象来看,怎样做事才能直呢?或者反过来说,我们平常为什么不直呢?为什么我们生而为人,父不父,子不子,我们不从自己的本分出发呢?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成为这样一种状态呢?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离开自己的本分,做事情变得功利、变得目的化、变得弯曲、变得脱离自己?这一切的行为和现象是怎么出现的呢?做事情为何颠倒呢?为何回不到自己呢?为何离开了仁、义、理、智?为何有些时候我们会远离自己真正想要成为的人呢?这些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呢?


今天我们会用一章《论语》把这个道理跟大家做一个分享和探讨。这一章出自《论语·公冶长篇》。
公冶长是夫子的弟子,《公冶长篇》第二十四章讲到了孔子的另外一个弟子微生高,他也是鲁国人。关于微生高这个人可能有很多其他的一些讲解,这不是我们今天分享的重点。所以一些拉拉杂杂的知识大家可以通过自己的搜索学习去完成。今天我们在这里的分享是要直取义理,能够让我们的心变得明白。
这句《论语》的原文是:“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讨诸其邻而与之。”
这句话非常简单,用我们今天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夫子说,谁说微生高这个人正直,直率?有一个人向他借点醋,但是微生高当时家里没有醋,他是怎么做的呢?“乞诸其邻而与之”,他也不说没有,而是到他邻居家里借了点来,再去给到别人。“醯”就是醋,也有些学者说“醯”是各种肉酱、肉汁或者其他的一些调料的总称,到了某个时候才专门指“醋”。
这个没有关系,反正是一点小的调料。有人向微生高借点醋,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这就好像我们在以前的年代里,家里吃饺子,醋没了,向邻居去借点醋,这是一件日常常见的事情。
自己家里没有醋,有人来向你借,这个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不是说没有,而是转而去向别人借了醋,再给到来向你借醋的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夫子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件小事情拿出来说微生高呢?


要知道,在平时众多的评价里,大家都说微生高这个人非常地正直,所以夫子就说“孰谓微生高直”?在夫子眼里,他不是当得起“直”这个字评价的人。
夫子举了这么一件小事,可能是夫子发现的或者看到的一件事情。也许在一般人的眼里会觉得微生高这个人非常好,讲义气,乐于助人,别人家里缺了东西了,向他借,他自己没有,都要努力地帮人办到,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一般的评价都会说微生高这个人非常热心,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帮助到别人,哪怕自己没有,他也要去邻居那里借来,去帮助人。
微生高的这种行为可能是日常生活当中我们特别喜欢的人,因为他总是这么热心,总是那么乐于助人。但是从这一章的《论语》来说,在夫子眼里这个人就显得,按照我们今天的话来说“非常地油腻了。”
假如你的朋友来请你帮忙,而这个事情你恰恰做不到,那你会怎么办呢?我们正常人的想法,第一时间当然是拒绝了。“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做不到”,这是很正常的。
搞不好微生高也是这样的,大的事情做不到,他可能也就拒绝了,这说明这件事情的难度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夫子选了一个非常非常小的例子,而且可以说在生活中小到不能再小的例子,等于说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人人都会面对的一个例子,没有什么难度,就是借点醋这么一点很小的、微妙的事情,把人心当中隐藏的部分完全地显露出来。
如果是一件大的事情就无法暴露人了,为什么呢?每个人到此都是望洋兴叹,都无可奈何,大的事情大家都做不到。但是恰好在一件日常普通的行为过程中,在人人可做可不做之间,那种心态就被剖析出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夫子自己是一个赤诚无隐之人。所谓的无隐就是至诚之心,心中无曲。这么一个日常的行为反映出背后的用心可能连微生高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夫子察觉了。在夫子眼中看微生高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有人向他来借点醋,这件事情太小了。
好比今天你家里吃饺子,问邻居家有醋吗?如果他家里没有,他可能就拒绝了。但是你发现,如果邻居是微生高的话,他会为你去跑个腿。事情小,但是显露了心态。
我们要知道,在夫子眼中,夫子不是要以小见大,不是要求全责备,不是要苛责微生高。而是就事论事问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从别人家里借东西来帮助人?我们首先要肯定的这是帮助人,这没有任何的问题。从结果来说,微生高的确帮到了人,但是问题是为什么要这么帮人呢?热心至此,要从别人家里借醋来帮助人?
反过来问什么呢?难道别人就不能够去他家里借醋,一定要通过你吗?只是借一点醋的事情一定需要你,非你不可吗?如果是非他不可的事情,就很自然。但是此刻,这里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情。为什么夫子着眼于这么一件小事?恰恰因为这件小事情反映出的是心态。


因为事情很小可以不需要他的参与,或者在一切可以不需要他的事情里面,他非要参与进去,而且参与地这么自然,参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点点醋的事情一下子就参与进去。
我们就明白了,在微生高那里或者说在夫子眼里的微生高根本关心的不是一点点醋,而是他在意的自我。恰恰这么一件小事,好像在微生高那里却用尽了全力,用了千钧力气。
这样一点点任何人都能解决的事情,他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去?他在意的不是醋,在意的是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在意他自己有没有去解决问题。
关于这种问题的解不解决,他在意的是别人会怎么评价自己,他喜欢的是得到怎样的评价。
简而言之,这件事情在所有人看来,考虑的都是醋有没有借到。微生高在这里考虑的是这件事有没有通过我来解决。他考虑的是自我,而且考虑自我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成为一种惯性。


从这里我们说夫子为什么评价微生高说“孰谓微生高直?”这个人不直。就事论事才叫直,有或者没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就叫做直。
你谈的是一点醋,微生高谈的是自我——
这个事情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一定要去帮到别人,别人都求到我的身上了,我就应该帮他去完成。
微生高在这里做了什么呢?
他不是那种日常习惯帮助别人的热心,而是指向了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个事情当中,别人会怎么评价自己。事情的成败、高低等同于他的自我。换句话说,所有使这件事情的成败,他都掺杂进了一个“我”字。
世上的事情只要掺杂进了对于自我的评价,对自我人设的设定,很多事情就扯不清楚了,混沌就在这里产生了。
普通人活着,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一个“我”字;君子看待事情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的。这件事情一定要通过我完成吗?你是为了完成事情,还是为了在这件事情当中显耀自己的存在感呢?


这就需要君子要自省其心,要摆正自己的用心之道。我们怕的是什么?君子之恐惧在修身上怕什么?怕的就是在自己和事情之间横亘了一个自我。到最后自己不是为了成就事,而是为了成就一个“我”。
语言上听起来都是为了把事情做好,但实际上起心动念却是在自我,为了成就自我。
所以夫子为什么用借点醋这么小的事情说微生高不直?
夫子没有用很大的事情来否定微生高的直,却用一件借一点醋这么小的事情来说他不直,以此来证明他在做事是为了真正地帮助别人,还是为了一定要把自我参与进去,来显露自我,让自我潜伏其中,这么一件小事情就使之全然地暴露出来了。说明他已经积习不觉,并且这种积习已经渗透在日常行事的过程当中。
许多人说也许微生高日常就是热心人,只是在情急之下也始终为他人着想,这也值得夫子严厉的批评吗?
我们说对普通人不必深究,但是对于有志于君子之道者、有志于成人成事者、不自甘于小人、日求自进者就不会接受这种自圆其说的说法。反而要自立其心,自立其人,自立其身。
对于立志的儒者,对于有心要成为君子、自求上进之人,就这么一点点反而恰恰指向修身之要。我们到底是在做事情,还是为了成就自我,成就自我之名?究竟是实事求是地去做事情,还是为了显摆自己?


帮别人要来点醋,微生高也不可能获得别人的感谢和回报。最后说明,微生高在其中肯定不是为了回报。但是不要以为没有回报,抛开了利益获取,这个人就是无私的,他可能关心和在意的就是一种肯定。别人会感谢微生高:你看你还这么麻烦,帮我借来醋,太感谢你了!他可能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点自我的肯定。
这就是一个积累下来的“我相难除”,习以为常。导致我们很多时候形成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两个字“贪善”。
我们知道贪心、贪利很容易被人发觉,但是贪善,一般人是觉察不了的。我们为什么要提出“贪善”这两个字?
其实“贪善”就是好名。有些人不好利,但是他好名。
在修身的路上不是真修身,而是要摆出一个给别人看的样子,给自己看的样子。不是真的在乎这件事情做不做的好,他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在这件事情里面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这就是把自我大过一切了,非常不好。
我们在日常的生活当中特别要警惕的一点就是看起来有些时候自己好像是在做事、做好事,但实际上你是在做事呢,还是为了求得那个“好”呢?
假如没有人鼓掌,你还愿不愿意去做这个事情呢?
假如你自己都不能够肯定这件事情还愿不愿意去做呢?


回到微生高的话题。
很简单,有人来向你借醋,你没有,你能不能说没有呢?还是说你在当下会起心动念说:我应该帮你去解决这个问题。难道别人不能够去解决这个问题吗?非得经过你事情才能成吗?这就叫“贪善”。
好像天下的好事一定要归于我,天下的好事一定要经过我才能完成,是我助力了多么好的事情,这就叫做“贪善”。
儒家所说的“巧言令色”。
很多人不理解,以为是花言巧语、伪善作色,其实不是。言之巧,色之令,最大的问题都不在那种轻易能够分辨的花言巧语、谗言媚语,最大的根本问题是从自我而出,目的是为了自我,始终不出一个“我”字。
“我”字难除,那么所有的起心动念,所有的形式都是为了彰显,显摆一个我,这个我就非常难破了,这就不值了。
这就导致每每办一件事情先要拐到自己的情绪、态度上,然后再拐到事情上,这就叫不直。
我们经常会发现,因为去在意很多的态度从而影响事情的发展,原因在于你知道对方不是实事求是的,对方是在彰显自己的一个感觉,在摆出自己的姿态让你去尊重,这就叫“贪善”。
所以我们一般所谓的直,不是什么心直口快、脾气爽直、恪守原则,这些都不是直。
夫子所提倡的直,其实就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人在事情当中有千万的遭遇、千万的判断,都可以成为事情的起点。但是我们要知道我们是要把事情做好,不是为了自我,事情和自己之间横亘一个“我”字,那就是不直了,而且必然弯曲。一旦弯曲必然“巧言出,令色生,足恭成”。
在上一章讲父子相隐的时候,为什么会要强调从本分出发?
父亲该做父亲的事情,儿子该做儿子的事情。父亲犯了错,儿子应该千方百计想的是如何父子相隐,就是你应该做正确的事情把父亲的错误隐没下去。父亲应该做正确的事情是把儿子的错误隐下去,不是把它隐藏起来。
那为什么会去隐藏起来呢?那种遮掩的心,那种遮蔽的行为,是怎么产生的,是怎么做出来的呢?是因为我们内心不直,我们有乞醯之心。

今天我们谈这句《论语》,最重要的就是揭露乞醯之心。
从别人家里借点醋来帮助人,显得自己非常好,这就叫做“贪善”,这就叫做乞醯之心。
这就是介意自己做不了好人一定要露出一个好样子给别人看。所有能够帮助到别人,能够迅速得到别人夸赞的事情,自己要马上迅速地参与进去,这都是不自然,都容易养成贪善之心。



今天很多的教育对于孩子的鼓励都是在助长一种贪善之心。求表扬、求肯定,但是真正该表扬什么,真正该肯定什么,我们往往不清晰。我们为什么不清晰呢?因为我们自己内在就有乞醯之心,有做老好人的习惯,有乡愿之心。

我们要知道微生高这样做事情不是不对,从结果来说是挺好的,帮助到了别人,但是事实上这种用心之道是非常错误的。
夫子如何去认定一个人是好人呢?真正的好人,夫子给出了一个非常严格的标准,那就是好人说他好,坏人说他不好。
意思就是说我们做人做事情的时候自问自知,但求无愧于心,而不是要求所有人来肯定和夸奖自己。我们有些时候不知不觉的就会去求别人的肯定,通过别人的肯定来坚定自己,这就是贪善之心。
每个人自我都有一些缺点,一些不足,但是我们喜欢把这些东西隐藏起来,只想把好的东西露出给别人看。
我们只想着什么问题自己都能解决,去获得别人夸赞,但是我们很羞耻向别人说“我们家里没有醋,这个事情我帮不到你”。很难去拒绝,有些时候我们会觉得拉不下面子,这个就是不直。我们贪善的结果最终导致了自己活给别人看,而不是活自己。
实事求是是一件非常清晰、鲜明、清楚、简单的道理,但是我们经常把它弯曲了。我们经常会在一些事情上多加一颗心,加地连自己都不觉得,加地连自己都蒙蔽了。
所以才会出现父子相隐变成了相互隐瞒、相互遮掩、相互遮丑这样的事情,而不是变成相互成全、相互促进、相互以美善相形相隐,努力把好的发挥出来,但不是去刻意遮掩坏的。
因为我的优点多于缺点,使得外人、他人能够很自然地关注到我的优点,从而容易宽恕和原谅我的缺点,这才是真正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这才是相隐的真实所在。


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这样真实呢?根源就在今天讲清楚,我们的内心究竟是怎么运作的?在每一件事情当中我们的内心究竟在考量什么?是活出一个样子给别人看,还是活得踏踏实实,一言一行反归于己、诚恳真实呢?我们是要天天地站在马路口去扶老人过马路,天天地去做一个我们认知上、想象当中的好人吗?真的有一个所谓的好人,这样一个具体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吗?
其实并没有。其实我们的生活只是日常,只是日常当中一件又一件简单的、平凡的、琐碎的,乃至于烦恼的事情。但是我们要把这一切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处理好。
我们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样把事情做好,如理如然,恰如其分,恰当地去处理好,而不是在想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们活着不是活出个面子,不是活成一个给别人看的样子。不要通过自己所认定的一些东西来给自己添加很多的色彩和符号。我们应该想的是这个事情在当下该如何做是正确的,而不是总是用一个人设,心里求一个名来指导自己。我这样做会显得好,这样做是用“名”来指导“心”。


就好像微生高一样。可能他平常行为都是挺好的,但他心里会想的事情是:假如我今天不去为这个人去借醋,人家就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热心人了。假如我冷漠地拒绝说没有,人家是不是就会想:微生高这个人平常对其他人热情,对我就没有。
当进入到这样的思考模式时,我们会发现我们日常一些念头起伏的地方和微生高是一模一样的,那我们就要小心了。因为我们在这个时候就会有了乞醯之心、贪善之心,继而我们也会终将失去我们自己内在的正直、简易、正大、光明之道,反而变得弯弯曲曲,变得人情世故,变得丧失自己。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已经给我们的心设定了一个样子,给我们的自我套上了很多的标签,描绘上很多的色彩,不如此就好像显得不是自我了,这就大违儒家的至诚之道。
儒家的至诚心是无形无相的。它是当下的,但是它里面又是仁、义、礼、智具足的。



想想看,当有邻居来敲门问你借醋,你家里正好没有,那你就微笑的告诉:不好意思,家里刚好没有醋,就完成了。
为什么呢?别人可能就向其他人去借,因为天道不独善。天下的好事不是都要经过你的,别人也可以做好事,地球不是由你一个人推动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非常好的结果。我们自己只能以自己的力量,恰如其分地去做事情。
能助则助之,不能助则惋惜之。不要因为自己不能助连整个自我都要搭进去,那就是贪善。好像天下所有的善事一定要通过你来做似的,这就不真实,也不诚恳。这样我们自身的性情就容易偏颇,容易做出“好名”的事情。
夫子为什么说“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当我们千方百计好像有一个自我需要维护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性情、人格、正直溃败的开始了。真正的正直应该是保有自己敏锐、能感之心,实事求是之心,仁、义、礼、智具足之心来作为自己处世的态度。
儒家的君子有一个核心的特点,就是不离于真实,不从虚妄,从踏实之处步步返归于我,尊重自己内在的感受,遵从自己的现实,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随着自己能力的逐步增长,不做过分的事情,不说过分的话,不做过分的人,时时刻刻能够受惠在本分当中。就这一点来说才足以称之为儒家君子修身的状态。
这也就是我们所提的“直”非常重要的内涵所在。



在我们的日常中,这个道理也可以表达成什么呢?就是我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要自己做评价。我们要有一个心态,也不是要别人来做评价。我们应该有一个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心胸,我们的心心念念应该只是在如何把事情做好,怎么样做才算是正确的事情。
如此一来,我们才可以当得起那句话:“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所谓的“思无邪”,其实就代表了性情的纯正。性情的纯正就代表我们的内心无染无着,这样我们就不会挑事情去做了。很多人想做“好事情“,但是觉得这个事情不好就不去做了;这个事情有难度,也不愿意去做了,反而还会有万千的理由来推脱,为自己狡辩。
在这个内核的背后有一层欺瞒自己的部分。不是他们不想做事情,因为他们只想做“好事情”,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去想如何把事情做好。
因为这个背后的内心早就已经被自己污染了,但是却不能够察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回过头来看,夫子是巨眼英豪,只有到了夫子“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的圣人的目光之下,万物无影,“人焉廋哉?”没有人掩藏得住,起心动念到做事的过程完全落在夫子的眼中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呢?你是真的在帮助你的邻居吗?帮助你的朋友吗?
不是的,你是在彰显自我。


总觉得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掺和进去,所以从这点上说,这个直是非常难讲的,因为它直通其心。我们的心又非常容易攀缘和捕捉,容易跟我们的自我固结在一块儿,不容易产生真正的清明。
我们在日常当中产生了许多的情绪,怨愤、愤怒和骄傲,无非是认为我在心里有一个自我的认定,那就是说:像我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呢?我们大部分的心态就是从这几种情绪开始触发。这些部分的养成有更深微的东西在背后,那就是对于自我的认定。我们觉得这样做人比较好,这样做事情比较好,这样做人能够得到别人的夸奖,如此等等。
一切的一切,说白了就是把我们的心当成一张画布,不断地把好的样子画上去,但是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因为我们做人做事,在事上所有的感受、遇见、我们个人的性情、我们的能力总是有偏颇的。有些事情我们能做的成,有些事情我们做不成,如何地尽心、尽力、尽己是一个圆成的概念,不是一个把事事都做到的概念,不是事事取悦于人,更不是事事都摆出一个样子给别人看。
我们说真正的功夫做在哪里呢?真正的功夫就是做在无人之处。没有人看见,你还愿意同样努力地去做,这就是无我的状态。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去做,如此才能够真正的突破乞醯之心。


《论语》学而篇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从第一章最后一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到学而篇第十六章,也就是最后一章:“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从人不知到不知人,夫子揭示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我们做人做事求为人知,是因为要去做外王的事业,因为做事要成功,就需要别人懂得你、理解你,这叫大人虎变。
但是我们自身修德恰恰要在无人之地。什么叫无人之地?就是不求人知之处。我们做事情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是真地觉得这件事情该做,这一点就叫君子豹变。
讲究的是自己和光同尘,内合于德。当一个人内合于德就中心有主,是非就把握得住,处理事情就方寸得宜。所以我们就明白了,夫子为什么会抓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去谈一个这么深微的道理,这个道理极隐极显。
为什么说它极隐极显?它既是一个非常隐晦的心理,但是表露又是那么明显。虽然表露地这么明显,但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看破
并不是说微生高这样的行为结果不好,而是这样的起心动念其实已经跟真正的自我和真正的修身差了十万八千里。既谬其初,又怎么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这一路下去就会变成“为人做人,看人做人”,就会完全丧失真正的至诚之道,人也容易变得虚伪,就会在乎名声,恐惧威胁、害怕困难,变成了我们所反对的那种父子之间自私的、相互的遮蔽和遮瞒了。
因为我们的内心已经不正直了。我们内心为何不正直了呢?因为我们的内心掉入了一个叫做“我”的陷阱当中。这个“我”也恰恰来自于一些攀缘的认知,来自于外界的肯定,来自于内心的贪善
这样所形成的一个“我”其实并非是真我,非但不是真的我,反而是很多妄念的结合,是很多虚荣的集成,是很多谬误的构建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好好读一读这一章:“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我们来看一看,为什么这个事情发生了这样一种转折?有一个不好的自我应付其间,妨碍我们内心的正直和通透,使得我们的内心完全失去了自我的主宰而变得被动,所以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也要经常自省。
我们今天的分享大概就到这里。从父子相隐到乞醯之心,其实两件事情都在讲“直”这个字。直心才是真的道场。
只有直,我们才能够从内心的源头里面源源不断的拿出东西来,才是真实的、如实的、如然的东西。否则我们会在一个虚妄的窠臼里,一个假我中不断的去巩固一种自私、一种虚荣和一种虚伪。从这一点看“直”字是一个千古修身的大关键,也是一个大秘密。
希望与诸位共勉,善加领悟,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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