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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衰人”宋殇公:千方百计害堂弟,却为堂弟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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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0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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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有个著名的问题:孔子姓什么?答案是子。孔子,子姓孔氏。

孔子为何姓子?这要从他的祖先孔父嘉说起。而说孔父嘉,就要从宋国说起。

春秋时期的诸侯国里,宋国是个另类,为什么这么说呢?看看晋国、齐国、郑国、卫国、鲁国、燕国这些国家,不是周天子的亲戚,就是为周王朝立过大功的。只有宋国是前朝遗民建立的国家,周朝把它当成客人一样对待,给它封了个公爵,是爵位中最高的一级。

商汤之后,殷商遗民

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姬发灭亡商朝,建立周朝。周人取得了政权后,根据当时人们“灭国不绝祀”的原则,保留殷人的祭祀。为稳定殷商遗民,分封纣王之子武庚殷,利用他统治殷民。而殷商王族的姓,就是子姓。

周武王同时派遣其三个兄弟在殷都附近建立三国以监视武庚,史称“三监”。

哪三监?

文王第三子管叔(姬鲜)被封为卫国国君;文王第五子蔡叔(姬度)被封为鄘国国君;文王第八子霍叔(姬处)被封为邶国国君。

公元前1043年,周武王去世。成王即位,因其年幼,由文王第四子周公代行王事。这引起了文王第三子管叔的不满,加之周公制定的礼制严格限制诸侯势力,使得管叔、蔡叔、霍叔等人与周朝中央更加离心离德。

武庚早有复国的野心,于是与“三监”勾结,又联合了徐、奄等东夷一起发动叛乱,史称“三监之乱”,又称“武庚之乱”。

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叛)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叛周。《史记·周本纪》

周公东征,用了三年时间才彻底平定叛乱,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废霍叔为庶民

周王朝遵循“兴灭继绝”的传统,封商纣王的兄长微子启商朝的旧都商丘,建立宋国,以奉商朝宗祀,这就是宋国的开端。

西周分封诸侯地图

兄终弟及,殷商遗风

商朝有两个特点,兄终弟及制度和重视商业的政策(这也是商人、商业等词的由来),宋国作为商朝遗民,又把这两个特点继承了下来。

第一任国君微子启死后,他的弟弟微仲继位。第五任国君宋湣公死后,又传给了弟弟宋炀公,这引起了宋湣公儿子的不满,他杀死了叔叔,即位为宋厉公,为了再避免传位导致的混乱,此后君位一直是父死子继。而宋厉公的一个弟弟,就是孔父嘉的祖先。

前728年,第十三任国君宋宣公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仰慕先贤之遗风,没有把君位传给太子与夷,要让位给弟弟公子和。他说:“父亲死后儿子继位,兄长死后弟弟继位,这是天下的通义。我要传位给弟弟公子和。公子和再三推让之后才肯接受,继位为宋穆公。

宣公有太子与夷。十九年,宣公病,让其弟和,曰:“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天下通义也。我其立和。”和亦三让而受之。宣公卒,弟和立,是为穆公。《史记·宋世家》

八年后,前720年,宋穆公病重,为了报答哥哥的恩情,也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冯接班,而是想将君位传回给哥哥的儿子与夷。孔父嘉此时是宋国的司马,也就是掌管军事的最高长官,宋穆公便召他前来,将与夷托付给孔父嘉,孔父嘉说群臣都愿意立公子冯为君,宋穆公说:“不能立冯,我不可以辜负我的兄长。”

于是在宋穆公死后,孔父嘉拥立与夷继位,是为宋殇公。

穆公九年,病,召大司马孔父谓曰:“先君宣公舍太子与夷而立我,我不敢忘。我死,必立与夷也。”孔父曰:“群臣皆愿立公子冯。”穆公曰:“毋立冯,吾不可以负宣公。”《史记·宋世家》

宋穆公死前把两个儿子公子冯、左师勃送去了郑国,并对他们说:“你们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活着时不要再来见我,我死后也不要来哭我。”

缪公逐其二子庄公冯与左师勃,曰:“尔为吾子,生毋相见,死毋相哭。”《公羊传·隐公三年》

宋宣公、宋穆公这两兄弟的仁义之举被一时称为美谈,是礼崩乐坏的春秋初期为数不多的一抹暖色,但却造成了宋国此后十余年的动乱。宋人真是不吸取教训,兄友弟恭的温情在权力斗争的残酷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公子冯到了郑国后,受到郑庄公的接待,郑庄公是一个野心家,他密谋将公子冯送回宋国夺权,这下公子冯就算自己不想当国君也不行了,宋国内乱的根源自此埋下。

宋国君主世系表

为灭堂弟,多次伐郑

前720年宋殇公继位,公子冯出逃郑国,宋郑之间十年的战端开启,挑动者却是旁边的卫国。

前719年,卫国国君卫桓公被弟弟州吁杀害,也成了春秋时期第一个被弑的国君。州吁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计划出兵攻打郑国(卫国与郑国的恩怨又是因太叔段之乱引起),并借机拉拢宋国等诸侯。州吁派人告诉宋国说:“公子冯在郑国,一定会作乱,你同我一道讨伐他。”宋殇公同意。

州吁又联合陈国、蔡国,一起组成了反郑同盟。宋殇公的爵位最高,当仁不让的做了盟主。四国联军一起进攻郑国,包围郑国都城东门,围困五日后才退兵。

殇公元年,卫公子州吁弑其君完自立,欲得诸侯,使告於宋曰:“冯在郑,必为乱,可与我伐之。”宋许之,与伐郑,至东门而还。《史记·宋世家》

第二年,前718年,郑国报复的机会很快就来了。由于宋国欺负小国邾国,邾国向郑国求援。郑庄公便利用周朝卿士的身份,带领周朝的军队和邾国军队一同进攻宋国,打到了宋国外城。宋国向鲁国求救,鲁国没有理睬,此后鲁国倒向了郑国一方。

同年十二月,宋国为报复郑国,出兵攻打郑国的长葛,长葛也正是郑庄公安排公子冯居住的地方。打到了第二年终于拿下了长葛,但是公子冯跑了。

前714年,由于宋殇公不去朝见周桓王,身为周朝卿士的郑庄公又以周天子的名义讨伐宋国。

前713年,郑国联合鲁国、齐国进攻宋国, 很快拿下了两座城。在此危急时刻,孔父嘉提出了一个春秋版“围魏救赵”的计策。他认为郑国军队倾巢而出,郑国都城新郑必然空虚,可以派军偷袭新郑。孔父嘉带领宋军出发,又叫上老搭档卫国、蔡国一起偷袭新郑。然而围攻新郑多日,没有任何效果,把郑庄公的军队还招回来了。

孔父嘉惧怕和郑国正面交锋,带着宋军赶紧回国。然而在回去的路上,路过另一个小国戴国时,戴国不给放行,孔父嘉勃然大怒,让郑国欺负也就罢了,你一个屁大点的国家也来招惹我。孔父嘉当即率领三国军队攻打戴国,然而宋军战斗力实在堪忧,居然连戴国也没拿下。

这时郑庄公的军队到了,打着救援戴国的旗号进入了戴国都城,不费一兵一马就吞并了戴国。郑军随即进攻宋卫蔡联军,打得联军大败,孔父嘉带着残兵狼狈逃回宋国。

这一次,不仅没有偷袭成功,还丢了两座城,更让郑国白捡了戴国。

前712年十月,郑庄公再接再厉,带着虢国的军队攻打宋国,宋军又一次大败。

如果把宋国与郑国之间的战争看成足球比赛的话,宋国除了拿下长葛的那场勉强算扳回一城,其他比赛要么大败,要么一球未进打成零比零,而郑国已多次上演梅开二度甚至帽子戏法。十年的战争打下来,如同国足惧怕苦主日韩一样,宋国也患上了严重的“恐郑症”。

宋国牺牲了无数士兵和老百姓的性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军队畏战情绪严重,国内民众苦不堪言。

郑齐鲁卫宋地图

因妻而死,因战被弑

前711年的一天。这一日,时值春月,柳色如烟,花光似锦,正是士女踏青之时。宋国太宰华督在郊外游玩之时,遇到了一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子。

此女长的异常美艳,华督当场大惊道:“世间竟有此等尤物!”旁人告诉他,这是孔父嘉新娶的老婆。

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左传·桓公元年》

回家之后,华督心里越想越郁闷,我堂堂一个太宰,在宋殇公那里的重要性却远远比不上司马孔父嘉。他孔父嘉有国君的宠幸,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还有这么美艳的一个老婆,真是不公平!

他想把孔父嘉的一切都夺过来,权力和女人。

怎么做到?他利用了宋国早已沸腾的民怨,并把人们的怨恨都引到孔父嘉身上来。

他到处散布孔父嘉又要出征郑国的消息,说道:“国君在位十年,却打了十一次仗。这都是孔父嘉撺掇的,他每次和郑国打仗都是惨败,如今又想着报仇,这只是他和郑国的私人恩怨,为什么我们宋国老百姓要跟着受罪?”

前710年的一天,在华督的舆论造势之下,火山终于瞬间喷发。宋国的士兵被怂恿起来,他们一窝蜂杀到了孔父嘉的家中,将孔父嘉一家杀死,只留下一个儿子木金父逃到了鲁国。而孔父嘉的漂亮老婆自然被华督带回府中。

木金父的后人在鲁国定居,传到第五世的时候,出了一个伟大人物,那就是孔子。所以大家知道孔子为什么姓子了吧。

孔子像

宋殇公听闻孔父嘉被乱兵所杀的消息,大怒,赶紧带了亲兵前来镇压。华督可能之前并没有想过弑君,但这个时候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索性大喊道:“兄弟们,昏君害的我们妻离子散,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奸臣已经杀掉,昏君不除,我们会死得更惨,大家一起杀了昏君!”这个时候暴乱的士兵们又一拥而上,将宋殇公砍成了肉酱。

弑君之后,华督穿上丧服,把几个领头闹事的士兵当成替罪羊,杀掉了事。华督又对众人说:“先君之子在郑国,那是人心所向,我们接回公子冯继位。”

于是派人去郑国请回了漂泊十年的公子冯,继位为宋庄公。

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弑殇公。《左传·桓公二年》

十年,华督攻杀孔父,取其妻。殇公怒,遂弑殇公,而迎穆公子冯於郑而立之,是为庄公。《史记·宋世家》

华督因为犯下弑君的罪过,心里不安,怕各诸侯国声讨,便将金银财宝拿出来,向郑、鲁、齐等国行贿。郑庄公自然乐得公子冯登基,他和宋国作战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公子冯回国争位,如今宋人自己干掉了国君,做了他一直以来渴求而没有做到的事情,自然是大力支持。

不久之后,收了好处的郑国、鲁国、齐国举行了会盟,定了公子冯国君之位。而宋国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郑国成为友好邻邦。

可叹宋殇公一生,为了消灭堂弟公子冯,在十年的任期里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与郑国间的战争。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不仅没有除掉公子冯,还让宋国疆域越打越小,人口越打越少,最后成为郑庄公伟大身影后可怜的背景板,辛苦一辈子为公子冯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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