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俄国心理学家巴佛洛夫发现古典制约后,人们很自然想知道相反的消退效应:当你每次摇铃时都不餵狗,多久后牠才不再因铃声而流口水?结果发现不需很久。那么大家不禁要问:为什么PTSD不会自行消退呢?
世界上总是充满许多与迫击炮无关的巨响,但有些人却一直无法摆脱在战地中习得的制约反应。或许在PTSD患者身上,焦虑及压力已形成一种自我正惩罚;每一次回忆都会让病人重新经历一次当初的痛苦,消退作用没有发挥的余地。
就像回转走道上的老鼠一样,人类也想要逃离痛苦的情境:这种能力是一把两面刃,因为逃离痛苦的行为会让消退作用无法完成。
艾茉利大学创伤与焦虑复健计画主持人罗斯鲍姆(Barbara Rothbaum)说:「我们告诉他们『这就象是你翻到了书中最糟糕的一页,你因为害怕而阖上书本,因此你无法再学习书中的其它内容。』我们希望他们能读完全部的故事。」椅子上的退伍军人现在正透过非常逼真的虚拟实境来重新体验他们先前所经历的创伤。利用大脑中嗅觉区与杏仁体(处理情绪的中枢)的密切关系,罗斯鲍姆采用各种充满回忆的气味(包括弹药、中东食物、汗味和垃圾)来创造出虚拟实境。
罗斯鲍姆过去几年利用类似的方法治癒了许多恐惧症患者,他让病人在能感到安全的环境中重新体验恐惧的事物:「蛇」这个字、蛇的图片、笼中蛇等。(治疗师曾经使用透明玻璃电梯治疗惧高症,他们也利用虚拟实境创造出高台或充满蛇和蜘蛛的丛林。)消退反应会深入逻辑思考所无法达到的杏仁体,并植入一个讯息: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消退反应其实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复杂。它并不是单纯删除旧记忆,而是会形成新记忆──一个安全且可与原始创伤相竞争的新记忆。罗斯鲍姆的同事戴维斯(Michael Davis)表示:「消退是一个很糟的词。它并不像恐龙那样彻底消失,如果你重新对生物施压或是将之放到新环境中,恐惧记忆还是会出现。」这让艾茉利大学的研究人员,包括戴维斯、罗斯鲍姆和雷斯勒(Kerry Ressler),开始尝试利用能加速记忆提取过程的药物来提升消退反应(乍听之下有些矛盾)。他们使用的药物叫做D-环丝胺酸,这是一种可治疗结核病、但也同时作用在脑中的抗生素,它会活化NMDA受体(一种麸胺酸受体)。戴维斯说,此受体是一种「生化同步侦测器」,当神经元同时激发时,此受体就会活化,而让下游的神经元细胞膜去极化,使钙离子通过细胞膜并产生一连串可导致长期增益、记忆与学习的反应。
由于恐惧记忆很容易形成,戴维斯认为惊吓事件一定会在杏仁体中引起很强烈的反应。你不需要任何药物帮忙就可以轻易记住遇见狮子时的反应,俗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正是极佳写照。相较之下,消退作用似乎是一个较缓慢且困难的过程。
记住危险可提高存活率,但是忘记危险则否。
就如戴维斯所说,如果你的病人有洁癖,而你的疗法是要他触摸马桶座,那他一定很快就不想再参加治疗了。如果基本疗程需要八次,利用D-环丝胺酸将可把疗程变成两次,成效真的很明显。临床试验正在测试D-环丝胺酸是否可以加速PTSD病人的消退作用。不过,再次提醒大家,覆盖坏记忆并不一定需要依靠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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