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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18

第一百六十八回:武帝动员倾国力,汉匈漠北大决战

  在确定了下一步作战方针后,汉朝开始全面总动员——凑钱。
  一:征收工商税。向汉朝境内的商人、产业者收税。
  二:征收富户税。以有马车、有大船为标准,向百姓中的富裕者收税。
  三:改革币制。颁布《盗铸金钱者死罪令》,禁止诸侯、官吏、平民私铸钱币。以“上林三官”(汉朝主持监造货币的机构)发行的“五铢钱”作为唯一货币标准(汉武帝大半辈子都在致力于货币改革,前后多达六次,“上林三官”为他后期所设置)。
  四:盐铁官营。朝廷委任专职官员,管理盐、铁等经济资源的开采、冶炼、经营。
  以上四点,都是强制推行,属于榨取民财的暴力手段。好在税率不是太高(以“工商税”为例,税率不到个人财产的万分之一),汉朝的整体经济也还算过得去,除了惹得一片怨声载道外,并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武帝仍觉得钱没凑够,再接再厉,又使一招:募集军费。
  他选了些司马相如一类的文辞高手,将此战的目的和意义详加阐述,大打“爱国主义”感情牌。榜文一经张贴出去,惹得臣民们热泪盈眶,纷纷牵出家中的牛羊,主动捐献。
  ——钱粮凑足了。

  时年春季,汉武帝见钱粮已备,大肆兴兵,决战匈奴。为确保此战获胜,共集得大军约四十万,其中骑兵十万,负责作战;步兵三十万(推测数字),负责后勤。
  除已装备完毕的骑兵之外,另配备军马十四万匹,以作替换、负重之用;军士所需的粮草、淡水等物也一应备足,可够全军使用半年。
  ——汉朝这次基本上把所有家当都押上了。
  起兵之时,大军共分两路,霍去病领骑兵五万,由定襄出兵,直捣漠北王庭;卫青领骑兵五万,由代郡出兵,主攻左贤王营地。——两军兵力、辎重、补给大抵相等,但因霍去病任务更为艰巨,所部骑兵、步兵皆为精锐之师;老弱病残的,都划分给了卫青。
  出战,倾尽国力,一战定乾坤。
  饶是强硬如伊稚斜,在闻知此事后,也终于大惊失色。——他的用意,不过是想引匹狼,结果却引来了一头老虎!忙问赵信如何退敌。
  因中行说早在数年前已过事,论对汉军的了解,再无人能出赵信之右。他自信道:“汉国地大物博,若不动用大军,虽胜不能伤其根本。今动用倾国之力前来,再好不过。未等其出得大漠,已皆为我所掳矣。”
  伊稚斜大喜:“自次王说的这般容易,必已有主张,愿闻其详。”
  “大单于既已将粮食、牲畜等物囤积于城中,坚壁清野之计可说已然达成。但无奈汉军此战准备充分,当务之急,须得探清卫、霍二军孰强孰弱,只择弱旅先攻灭之。退去一路,再急率大军增援左贤王,可保必胜。”
  “若我等尚未取胜,左贤王处已败,又当如何?”
  “汉人用兵,常以精兵在前,老弱、辎重在后。大单于可速速知会左贤王,将我等二路兵马提前设伏于漠北边缘,水草茂密之地。待探得汉军到时,我等却不与之交战,先出动轻骑迂回汉军身后,焚毁其粮草。汉军于大漠之中失了此物,纵有强军百万,无能为也。”
  伊稚斜深以为然,便用赵信之计,与左贤王分别部署。两军兵马各约十万,但因前几战精锐折损许多,善战者与汉军大抵相当。又令细作南下,放出谣言:“今匈奴知汉国要出动精锐直捣王庭,伊稚斜单于已逃往大漠东北,漠北王庭现由左贤王镇守。”

  汉武帝果然中计,将本已拟定的作战计划仓促修改——改由卫青率军出定襄,霍去病率军出代郡。二员大将受命过后,各择偏将、向导,挑选吉日,兴兵北上。
  却说那卫青为人厚道,用兵又稳,此次出兵时,再次摆出“五将军阵”。按照他的计划,前、后、左、右四员偏将分别为:公孙敖、曹襄、公孙贺、赵食其。其中,这前将军公孙敖在“河西之战”时被霍去病甩得没了影,回国后竟因“约期未至”罪差点被问斩。最终虽交了赎金,死罪可免,却被罢作庶人。卫青顾念当日的救命大恩,特请武帝拜他作前将军,将功补过。
  不料,申请公文方才送上去,武帝就召见卫青,说公孙敖你另行安排,先锋大将朕已帮你物色好了。
  ——“飞将军”李广。

  此战前,不止卫、霍二人跃跃欲试,老李广也是踌躇满志。——李广忠勇无双,天下皆知。可惜因他时常负责策应,或者战而不胜,年过六旬竟未能得封侯。
  不怕不封侯,就怕人比人。如今已不止是霍去病,就连霍去病部将赵破奴、高不识等人也被封侯了,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
  ——不打紧,这回跟着大将军出征,痛快杀一回,这侯爵是稳捡的了。李广已无担任主将的奢求,只求能在最后的大决战中好好表现。但到临了一看:卫青的“五将军”之中竟然没有我李广?
  ——跟霍去病是更不可能的了。一来是六十岁老将听命于二十岁小将,面子上挂不住;二来是霍去病用兵以奇、险闻名,跑来跑去从不作停顿,根本就无需摆阵保护中军。
  因此他只得拉下老脸请求武帝:此战,请由我李广担任前将军,充作先锋。
  汉武帝态度明确:挑选偏将之事既已交给大将军,恕朕不得相助。
  李广再求。
  汉武帝还是不同意。
  李广再三哀求。——我李广打了一辈子匈奴,最后的决战却弃我不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见李老将军几欲落泪,武帝叹息一声,抚慰道:“也罢,朕答允便是。他日决战之时,望老将军勿负期望。”
  李广大喜,顿首数遍,求得武帝亲笔旨意,呈给大将军卫青看。卫青阅后之后,不得不从,便令李广作前将军,改公孙敖作中将军,集齐五万骑兵,十余万步兵,向定襄出发,这是左路大军。右路大军方面,霍去病也选择李敢、赵破奴等一干少年壮士作偏将,编作一军,向代郡靠拢。
  汉匈“第四阶段战役”打响,是为“漠北大决战”。

话说武帝虽已用李广为先锋,事后想想却又反悔:朕稳居宫中,并不知前线战事细况,万一李广仗着朕的旨意,不服卫青号令,岂不坏事?这一战,事关汉匈二国最终命运,不得不慎。于是他又补拟一道密旨,令人急送至大将军手中,吩咐卫青道:战事顺时,可不拆开;若大有变故,可尊旨意行事。
  卫青接过,小心藏于怀中,对李广、公孙敖等人,并不提及。不日,大军已到定襄,稍作整备后,卫青率领步骑大军二十万出关。一出关外,卫青突下一令:“全军驻扎,停止前进。”
  先锋大将李广巴不得即刻飞到王庭,见身后的卫青突然下令驻军,泱泱不乐。再问左、右众将,也皆不知其意。众人正狐疑时,卫青再下一令:“出动精骑,四处巡逻,务必要擒几个匈奴人来。”
  刚出汉国边境,周遭一片空阔,哪里来的匈奴人呢?数百位骑兵怀着疑问,分作数队四面盘查,果真擒得几个匈奴商旅过来。卫青拔剑置于其中一人脖子上,恐吓道:“不说实情,本将军杀了你!”
  “我等实为商旅,为关市而来……”那人见状,急忙向随军译官解释道。
  “笑话!自汉匈开战时起,关市早已摒绝,何来商旅!”卫青挥剑斩杀一人,又问剩下几人。那几人不敢再瞒,只得道:“我等实为伊稚斜下属,奉命前来散播消息……”
  “散播何消息?”
  “说大单于已弃王庭东逃,王庭现由左贤王镇守。”
  “如此说来……莫非……伊稚斜仍在王庭?”
  “不敢欺瞒将军,正是如此!现匈奴国北境已筑有一大城,名作赵信城。大单于与赵信拥精兵十万驻守城中,以作王庭,正等待将军北上。”
  众将领闻知此事,皆深吸了一口冷气。——伊稚斜纵然数败于卫青之手,但镇守王庭的军队仍比左贤王要精锐得多;而汉军中的精锐,则悉数调拨给了霍去病。陛下中匈奴人诡计啦!——纵然这时交战,左路军也无必胜的把握,何况还有两千里大漠横拦在前方?
  揣着这等心思,众将窃窃私语,唯有李广眼冒精光,面露喜色。卫青令人止住消息,独自苦思。
  ——伊稚斜如此布置,必早已有备,此战前途未卜。
  ——虽然擒得伊稚斜是天大之功,但除了此人外,军功只以人头计算,并不以战斗难度计算。为何要冒着犯罪杀身之险,去打一场胜算渺茫的战争?
  ——胜了,“大将军”已是位极人臣,至多再添些封邑;败了,官位难保,身陷牢狱,废作庶人。
  沉思片刻,卫青召集众军,下达命令道:继续北上,攻克赵信城,生擒伊稚斜!
  ——两路大军既已出关,不得再仓促更改。既然避无可避,我卫青唯有力争取胜!

  命令下达后,卫青自率大军北上,另差人赶往代郡,通知霍去病小心提防。信使到时,代郡早已人走城空,霍去病已率领右路大军出关去也。
  军情紧急,只得再追。信使沿着大漠东部沿途搜索,许多日后,总算追上了右路军后队。当他急匆匆令人通报,要求见骠骑将军时,军士回道:“半个月前,我等随霍将军行军至大漠中途,霍将军便自率五万精骑去了……我等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就在信使跌足而叹时。大漠东北边缘,左贤王“临时营地”。
  “报告大王,我等已探得汉军消息,正由南向北赶来。”
  “你等可看仔细了,确定是汉军主力?”
  “大军连绵不绝,一望无际,至少数万人。”
  “好!通知下去,就依赵信妙计,召集兵马,抄袭霍去病身后。此战,不求与汉军交战,以烧绝他粮草、辎重为要务。”
  “遵命!”
  探子去后,陆续通知左贤王下属各分部,集齐精骑五万,由左贤王亲率南下。但大半日过去,匈奴人左寻右找,始终寻不得汉军辎重身在何处;相反,匈奴营地的位置却反让霍去病探查得知。他见将出大漠,鼓舞全军道:“眼下军中粮草、饮水尽绝,但匈奴人便在前方。击破其营地,犒赏全军!”众汉军原先大多跟随卫青、李广,毕竟不全懂得取食于敌的妙处,已自萎靡了几日,今日听霍去病一言,方才领悟。于是大军发一声喊,加速北上,奇袭左贤王营地。只一战,守护“临时营地”的老弱将士们大多战死,马快的急忙赶去左贤王处告急。
  左贤王和中原人也算交手多次,何时见过这种扔下后队辎重的用兵方法?——早知如此,我何必在这里苦苦守着,干脆迁徙去他处,任由他饿死便了……由不得左贤王细想,匈奴大军方才折返向北数十里,马蹄响处,霍去病已率军从他身后杀来。
  论迂回,论奔袭,放眼当时天下,无人能出霍去病之右。他在攻占左贤王营地后,眼见守军极少,细细一查,已知左贤王班门弄斧,抄袭他身后去了。稍稍惊讶过后,他召集起刚稍息片刻的军士,迂回南下,奇袭左贤王。
  左贤王领教了霍去病的厉害,不敢再战,又怕伊稚斜怪罪,不敢向西投奔,只得率军北上逃窜。又差人先行一步,通知留守左贤王庭帐的一干相国、王侯等属下:速速收拾行装,携带家小,随本王前去逃难。逃得越远越好!
  ——由本王庭帐再往西北去千余里,有狼居胥山(今蒙古国肯特山),偏僻荒凉,鲜有草木,常年多风沙。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霍去病是没空思考这些的。对于失去了后勤的他来说,这些匈奴人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跟丢了,大军也就完了,因此紧追着不放。左贤王在前,霍去病在后,二路兵马共计十余万人,你追我赶,纠缠不休,一齐向北去了……

  数日后,大漠正北边缘,伊稚斜大单于“临时营地”。
  “报,左贤王已败于汉军之手,正撤往狼居胥山。”
  “所部兵马伤亡如何?”
  “主力尚存,但汉军紧追不放,伤亡与日剧增。”
  “可暂避锋芒,待我杀败卫青,便去急援。”伊稚斜目视左贤王信使远去,又对赵信道:“今得哨探来报,卫青虽将粮草、辎重皆置于后军,但却以步卒、弓弩手四面守之,阵法严密,极难偷袭。”
  “如此大费周章,必分其军势,大单于何不正面迎之?据前日得闻,刘彻已将精锐尽数拨于霍去病,卫青部众以老弱为多。”
  “其军士虽不足虑,但武刚车甚为厉害,以何计胜之?”
  “战车虽攻守兼备,但机动不动。大单于可列阵以待,搦其出战,两军交会时,战车拖于大军身后,便无丝毫用处。”
  伊稚斜听后,欣然召集全军,列阵于大漠边缘,专等卫青。不日,卫青果然率军开到。倒不是他不着急,无奈受阵法、辎重以及武刚车制约,纵是骑兵,也只得按髻缓行。比天马行空的霍去病多行了有半个月后,他终于看到了远方的芳草萋萋。
  以及八万列阵以待的匈奴骑士。
“武刚车,布阵!”卫青见状,忙扎住大军,将数十辆战车横向排开,拦在大军身前。
  伊稚斜见状大笑:“卫青,本单于知你远道来此,急于求战。若以战车逞威,我北上退去,你亦不得追我。”
  卫青不为所动,下令全军保持阵势,若匈奴人来,待战车阵胜后,方可出击。少过片刻,他趁着伊稚斜尚在令人叫阵,又将剩下的数百辆战车沿着东、南、西三个方向依次铺开,最终与北面的战车合拢,形成一个方圆两百余丈的大圆,将五万骑兵牢牢裹在其中,此是为一个小圆。身后,十余万步卒,则以枪兵、戟兵在前,弓弩手在后,将辎重围于中央,也布成阵法,此是为一个大圆。二个圆形阵法布置完后,他令全军戒备,只守不攻,暗等李广所部三千人如期约会。

  话回当日,卫青出塞后,初知伊稚斜虚实时,便拆开武帝所赠的密旨。这一看,却吃了一惊,上面写道:“李广年老,又时运不佳,大将军切不可令他与单于正面对阵。”此是武帝知李广不重军纪,有意不用他作先锋,却于面子上挂不住,将“黑脸角色”交给卫青来做。
  若是局势大好,原本也没这一插曲,但偏偏局势很坏,汉军已堕入赵信计中。外加卫青又顾念公孙敖,有心替他重新挣个大功,因此召来李广,剥夺他前将军将印,改为与赵食其一起统领右军,率三千人从右翼迂回至伊稚斜身后,约期夹击匈奴。李广闻言大怒:我李广所长的,乃是堂堂正正的较量。若我善于迂回,何须等到今日,早已封侯拜将多时了。——这也是我唯一的弱点。大将军不用我李广之长,却用我李广之短,擅用亲信,欺人太甚!
  憋屈了好半会,李广忍住热泪,沉声道:“我担任先锋大将,乃陛下亲口谕旨,莫非大将军敢抗旨不尊?”
  “放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阁下是大将军耶?我卫青是大将军耶?”
  李广见多言无用,纳下前将军印信,愤然出帐,催促赵食其动身。卫青自酎言语过重,待要好言抚慰他时,李广已率军走远,赵食其答过卫青,也自策马紧随而去。
  结果,李广怒气冲冲去后,才迂回了几日,便于大漠之中迷失了方向。外加此行匆忙,粮草等物未置备妥当,只得走了一半便折转返回漠南。这一切,卫青自然毫不知情,因此在漠北布下阵势,苦等李广。
  等了几日,李广处毫无消息,卫青知战事再拖下去,只会对汉军更为不利。于是一日午后,他令前将军公孙敖率军五千出阵,前去搦战。伊稚斜等的就是这个,也令精骑一万出阵,双方往来厮杀,匈奴优势明显。卫青眉头紧皱,静观战事,始终按兵不动。
  鏖战半日,天色渐渐昏暗,公孙敖见五千兵马已伤折大半,苦于卫青未下令退兵,只得继续往来驰骋。在他身后,卫青却趁天色暗时,悄悄散开武刚车阵,调遣两部骑兵,一左一右,各万余人,绕道迂回至伊稚斜身后。只待二军到时,便倾起大军上前接应。
  伊稚斜与赵信二人远远观战,尚不知究竟,眼见汉军越战越少,正窃喜时,突然间乌云密布,将点点繁星一起掩过;少时,又狂风大起,将周遭火把一起吹熄。赵信心中不安,正要请伊稚斜下令收兵时,两万汉军已从匈奴大军身后一齐杀出,喊杀震天,卫青闻得动静,迅速号令所有步、骑军士,加入混战。一时间,汉匈双方搅作一团,步兵、骑兵已毫无分别。汉军人多的优势,也就此体现出来。伊稚斜仓促间连番喝止军士,欲要率军撤退,无奈乱糟糟一片无人听从。只得与赵信率数百骑突围而出,逃往赵信城。
  二人走后,汉、匈二军都不知情,继续混战一夜。到得第二日凌晨,匈奴军士发现伊稚斜不在,只道大单于已战死,四散溃逃,又推举右谷蠡王继任大单于之位。卫青心思细密,知道这位大单于没这么容易死,留下步兵看守辎重,自率骑兵北上,寻找伊稚斜、赵信踪影。找了多日,终于找到赵信城下。伊稚斜空有坚城却无守军,见卫青赶得急,只得又弃城逃往西北。数日后,右谷蠡王探得大单于消息,去掉王号,沿途收拢军士数万人,前去与伊稚斜会合。卫青不愿涉险,补齐辎重后,将城中带不走的物资尽数焚毁,隔日便率军南下。
  至此,左路军艰难获胜。

  与惊险获胜的左路军相比,右路军方面,因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胜负早已没了悬念。自与左贤王遭遇后,霍去病仗着兵强马壮,顺利启动了他的奔袭模式。从漠北开始,汉军一路猛追猛打,紧咬着匈奴主力不放。左贤王连逃上千里,他就连追上千里,一路追至狼居胥山,斩得匈奴七万余级。
  狼居胥山,乃是匈奴祭天之地,多代单于尸骨曾埋葬于此。霍去病军中多有匈奴降将,在夺得此地,了解清楚其中意义后,霍去病下令:暂停追击,堆土设坛,我要以汉人的礼仪祭祀苍天。
  须臾,土坛筑成,霍去病祭祀完毕,挥剑宣告道:
  “即日起,匈奴国亡,狼居胥山已为我大汉国所有!”
  ——此即为“封狼居胥”,被后来的名将们视作“兵家”的最高追求。
  封狼居胥之后,霍去病继续率军北上,追剿左贤王残部。又追袭近千里,斩首数千级,最终兵临翰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擒得匈奴王侯三人,相国、将军等大小官员近百人,方才下令回军南下。
  ——此即为“饮马翰海”,是中原军队北上所能抵达的最远距离。
  至此,右路军也宣告获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漠北决战结束。
细看这一战,匈奴人之所以画虎不成反类犬,白白筑了一座坚城送给汉军。一来是因为汉武帝战意坚决,不惜动用倾国之力,为二路远征军备下了持久战所需的大量后勤物资,逼得匈奴人主动弃城出战;二来,则是二位汉军将领用兵如神,远胜大单于、左贤王。战后计点战果,此战霍去病所部斩首七万余级,近乎全歼左贤王部;卫青所部虽只斩首二万,但却夺得了匈奴国事实上的都城:赵信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汉军反将匈奴多年的积蓄抢掠、焚烧一空,使得伊稚斜无法再于燕然山一带立足,只得率残部向西北迁徙,以避开汉军锋芒。
  ——昔日强大的匈奴帝国已不复存在,堪与汉朝媲美的广阔版图,号称四十万的控弦之士,都随着漠北决战的战败而灰飞烟灭。漠北之战结束后,匈奴再无力与汉朝正面抗衡,以伊稚斜为首的匈奴主力虽在卫、霍二人撤军后,重新掌控了漠北,但已从正规军堕落为游击队,若汉军再来,绝对跑得比兔子还快。
  为了不至于就此亡国,“硬骨头”伊稚斜听从“狗头军师”赵信的建议,主动与汉朝重启和亲谈判。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和亲倒是真心实意,图的也就是个面子。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向我大汉朝要钱,要女人?闻知此事后,汉朝许多大臣们义愤填膺,力劝武帝拒绝和亲,勒令匈奴归附,南下朝拜;同时,也有少部分人,主张接受和亲。武帝是明白人,知道汉朝经过此次大战,已是元气大伤——卫青、霍去病二部兵马,各折损万人;出塞时用作替换、押运之用的十四万匹军马,已不到三万匹;钱粮、辎重也消耗大半。汉朝国力大空,无法再次筹集远征所需的一应物资。而匈奴独霸大漠百余年,又是游牧民族,恢复能力极强,怎可能屈膝向汉朝朝拜?权衡利弊之下,他终于还是否决了和亲的提议,维持了汉匈二国的敌对状态。
  为何要给匈奴面子!朕之所以策划、发动漠北决战?——为的不就是让狂妄的匈奴人拜服、求饶吗?眼下虽无法根绝,但假以时日,必能尽诛之!

  在经历了“河南之战”、“漠南之战”、“河西之战”、“漠北决战”四大战役后,依然怒目而视的汉匈二国终于消停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匈奴的堕落和躲避,暂时已无用武之地的“抗匈三大名将”卫青、霍去病、李广,也就此集体退出了历史舞台。

  就在卫青焚烧赵信城,宣布南下撤军一个月后。定襄以北,率三千人驻扎于塞外的李广与赵食其,在紧张和焦虑中等回了凯旋的大军。大战已经结束,伊稚斜已经遁走,而李广的最后一次出征,也就此草草收尾。然而,由不得他与那些满脸疲惫的士兵们细聊战况,将一肚子的羡慕、嫉妒倾倒干净,大将军卫青处已派专使携带酒肉前来,询问右路军为何约期不至。
  参考之前的公孙敖、张骞,可知“约期不至”是大罪,足以论斩(但只需缴纳赎金,就能免死成为庶人)。可见卫青为人确实憨厚,之前虽与李广闹得不愉快,但仍试图将此事替李广掩过,只求能了解详情,便可作书上报武帝。但李广是何等人,岂能吃这一套?他本就为失了“前将军”一事而窝火,眼见卫青又“假惺惺”的派人送来酒肉,大怒之下,一语不发。
  ——若非剥夺我前将军印信,我李广何至于此?何必多问!

  这下就不好玩了,使者如实回报,卫青也终于动怒,直接令人率兵马前去逮捕李广幕府(将军参谋),以调查此事。李广眼见卫青态度由软转硬,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冷笑一声,止住胆战心惊的下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等有何罪?此事全因老夫而起,他卫青要审,老夫前去由他审讯便是了!”于是昂然而出,只率数位亲兵随行。到了卫青处,卫青早已避开,只令人递上竹简、刀笔,让他从实写下供词。李广大笑,对左右道:“老夫用兵一世,已年过六旬,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未得封侯。今漠北一战,蒙陛下荣恩,本有幸统领前军,随大将军长逐漠北,建立盖世之功;不料出战之时,大将军却又私调我出兵右路,以至于迷失途径,无功而返……岂非天意耶?”众亲兵见老将军怨愤难平,矛头直指卫青,正要劝阻时,李广又道:“大将军既要老夫前来,却用刀笔小吏以待我,自己避而不见,岂非心中有愧?我李广顶天立地,侯虽不得封,气节不可没,终不能为小吏所辱!”感叹之后,他突然拔出腰刀,当众自刎!他人待要急救时,为时已晚。
  卫青闻知此事,自责不已。因李广虽大功寥寥,但却是为大汉啃了一辈子的硬骨头,当年若非有他硬扛着东部防线,何来卫青“河南之战”一战成名?更兼其素来作战勇猛,又对士兵宽厚,极得人心。消息传开后,举国悲痛,垂泪者何止百万?这,也成了卫青一生中极大的败笔(虽然实际责任不在于他)。

  告别李广,再说卫、霍。两路大军回国之后,武帝因折了李广,心中终究不舍,又因卫青虽胜,斩得首级不多,因此左路军诸将含卫青在内,未加封一人;右路军方面,霍去病光芒万丈,被加封食邑五千八百户,所部诸将赵破奴、李敢等人也皆有重赐。至此,论军功,论封邑,霍去病都已不在卫青之下(按史料统计,漠北决战后,卫青累计斩首、俘获敌军人数约为七万人,得封邑约一万六千七百户;霍去病累计斩首、俘获敌军人数约为十五万人,得封邑约为一万六千一百户)。这还不算,武帝为彰显霍去病“封狼居胥”之战功,在加封食邑后,又仿照古制,改置“大将军”为“大司马”,以代太尉、大将军职,位列三公之首。卫、霍二人,同领该职,平起平坐。
  时年,霍去病二十二岁。

  自古英雄出少年,霍去病就此成为华夏民族历史上最年轻的最高军事统帅。而随着他的声望与日俱增,原先的“大将军”卫青声势急坠。——其部将、下属纷纷转换门庭,主动投入霍去病军中。
  卫青不愧是老好人,对此全不以为意,反而主动退居二线,将出征的机会全盘让给这位锋芒毕露的年轻人。
  ——与霍去病相比,他这把老刀子,显然钝了。换作任何一位帝王,谁不喜欢“直捣敌穴,取食于敌”的打法?卫青虽然阵法严谨,武刚车也很拉风,动辄还拉个百万头牲畜回来。但在唯以杀敌数论功的体制下,神出鬼没的霍去病效率更高,受宠也是必然。
  ——这也正应了武侠小说中的一句名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正如“阿喀琉斯之踵”,古往今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战法是完美无瑕的。霍去病为了强化机动力,将“舍弃辎重,取食于敌”的招数使得炉火纯青,终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匈奴人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左贤王就是例子)的前提下,使出了最阴狠的一招:生化战。
  汉匈再有交战时,他们利用霍去病酷爱取食于匈奴的特点,提前侦查其行动方向,在汉军的必经之路上做下手脚——他们在水源中投毒,将感染了瘟疫的牲畜遗弃,然后全军远遁。汉军轻装而来,一旦被引至大漠深处,又搜寻不到匈奴主力,没几日,粮草、饮水便会尽绝。即便发现水源有些异常,也不得不饮用……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奇袭之王”霍去病因中毒之故,不幸去世。
  此后,因汉军对匈奴的“生化战”加强提防,而匈奴人也无意自断生路(毕竟他们的势力范围已被严重压缩),此类悲剧鲜有发生。
  抗匈三名将之一的霍去病,也就此英年早逝,年仅二十四岁。
  他与李广一样,同样是个性鲜明的人。据史料记载,霍去病因少年得志,不知体恤士兵,又常常居功自傲,慢待下属。但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生前对武帝赏赐他的豪宅辞而不受,并留下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千古壮语。

  仅剩卫青了。
  论勇猛,卫青不如李广;论战功,卫青不如霍去病。相比前二位锋芒毕露的猛将,卫青略显中庸,极少有个人英雄主义演出,因此相关轶事记载较少(这一点自然是李广最多),历代史家对其评价也不高,比如太史公就写道:“卫青不败,由天幸。”
  然而,这才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将军。——论功行赏时,霍去病傲然挺立,李广忐忑紧张,唯有卫青神态自若;出境作战时,霍去病纵横捭阖,却不顾军士劳苦,李广视死如归,却时常全军覆没,唯有卫青善待军士,又能确保必胜,常用大量的缴获补给渐渐不支的国力;对待君臣时,霍去病飞扬跋扈,私下射杀部将李敢(李广之子李敢,因父亲之死迁怒于卫青,并将他击伤。卫青对此不作追究,却不想激怒了霍去病,趁狩猎之时将李敢射杀);李广爱护部将,却常无视主将军令;唯有卫青,其姐卫子夫为大汉皇后,其妻子平阳公主为大汉公主,却能尊从君令而不辱下属(李广那次是迫于君命),权倾朝野而不结党营私(门下无食客一人),又常以皇帝所赐之物分赏众将,淡泊名利,公私分明,尤为在下钦佩。
  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早已淡出政界的“大司马”卫青过世。武帝下令:于朕茂陵东侧二里处,为大司马修筑墓冢。
  墓冢成阴山状,以纪念卫青漠南、漠北之战中的赫赫战功。
  有后人为之立碑道:汉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公青墓。
但正如“阿喀琉斯之踵”,古往今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战法是完美无瑕的。霍去病为了强化机动力,将“舍弃辎重,取食于敌”的招数使得炉火纯青,终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匈奴人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左贤王就是例子)的前提下,使出了最阴狠的一招:生化战。
  汉匈再有交战时,他们利用霍去病酷爱取食于匈奴的特点,提前侦查其行动方向,在汉军的必经之路上做下手脚——他们在水源中投毒,将感染了瘟疫的牲畜遗弃,然后全军远遁。汉军轻装而来,一旦被引至大漠深处,又搜寻不到匈奴主力,没几日,粮草、饮水便会尽绝。即便发现水源有些异常,也不得不饮用……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奇袭之王”霍去病因中毒之故,不幸去世。
  此后,因汉军对匈奴的“生化战”加强提防,而匈奴人也无意自断生路(毕竟他们的势力范围已被严重压缩),此类悲剧鲜有发生。
  抗匈三名将之一的霍去病,也就此英年早逝,年仅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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