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婆婆的遗物

女儿八岁的时候，婆婆病故。如今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时光流转中，我和婆婆相处的情景常常浮现在眼前。在我的内心深处，依然不能接受她离世的事实，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是挥之不去。尤其是看到婆婆留下的东西，总让我黯然神伤。

婆婆的头发

我第一次见到婆婆的时候，她才43岁。她比老公大18岁。初见时，我就被婆婆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所吸引。那时候婆婆梳五号头，头发粗、硬、黑、亮，让我非常羡慕。可能因为我的头发少、发质也不好，所以格外在乎头发。我认识婆婆后，她一直都是梳短发。她曾说，短发好打理，天天干农活，长了也不方便。她从来没有去过理发店，都是村邻的妇女互相帮忙，也不讲究什么美观漂亮。婆婆有一张年轻时候的照片，两条又长又粗的黑亮的辫子格外引人注目。婆婆离世后，公公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小心翼翼地把两根剪断的三四十公分的麻花辫装在一个布袋里。他说婆婆有了孩子后就把长发剪了，已经留下三十几年了，他留着做念想。没想到，一向大大冽冽的公公也有温情的一面。但它却成了公公一生的痛儿，成了他永远的念想。

婆婆的手表

婆婆来看病，手上戴了一块女式机械手表。机身和表链是金黄色，看起来挺精致。她说是小儿子给买的，花了好几百块呢，她看手表的神情、说话的傲骄，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婆婆干活时是不戴的，只有出门、走亲访友时才戴。婆婆走后，公公把这块手表郑重地交给我，让我保存。记得有一次，我把手表拿出来擦拭，发现表针竟然稳稳地走起来，我惊喜地叫女儿来看，女儿说表针转动，那是天堂的婆婆在和我们说话呢。看着看着，我和女儿都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女儿说：“我想奶奶了。”如今，手表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指针已经停止转动，睹物思人，常常让我陷入失去婆婆的悲痛之中。无数次，我看着它心如刀割，不能自已。

婆婆的陪嫁

婆婆在世的时候，家里有一对落地窗帘。窗帘底色呈靓丽明媚的蓝，上边用彩丝线绣着漂亮的七仙女。仙女身着飘逸的长裙、挽着高高的发髻，面若桃花，栩栩如生。看到它，我心生欢喜，善解人意的婆婆执意要送我，被我婉言拒绝。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这是我的性格。婆婆家的窗帘不常用，只有在我们回去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增添喜庆，阻挡严寒。后来听婆婆说起，才得知那是她结婚时的陪嫁，是她亲妹妹花了好长时间才绣好的。因此，婆婆格外珍惜。婆婆走后，公公整理遗物时，非要把窗帘送给我。我猜想，这一定也是婆婆的心愿。我推辞不下，就拿回来做纪念。一晃儿，这窗帘在家里已珍藏了十七年，我把它放在衣柜里，不曾也不忍打开。

一晃婆婆已经离开我们十七年了，愿她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