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我是谢玄
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up
我们今天讲第三十七集
高拱苦寻的李时珍出了裕王府
直接去了海瑞住的胡同
海瑞不过是个小小主事
现在却享受了由锦衣卫负责的
超高安保规格
真可谓大明第一逾矩之人
排场已如此大的海瑞
要见自然是不容易了
李时珍还未踏入胡同口
便被这些保安们拦了下来
（1:58你是-2:26太医）
小说里李时珍与锦衣卫还有个渊源
这些锦衣卫的老大兼精神偶像
沈炼公在昭狱被打断腿
就是李时珍去接的
所以锦衣卫对李时珍会敬若天人
整条胡同只有海瑞家最好找
因为别家早就吓得关门闭户了
唯有海瑞的院门大开
李时珍看着海瑞劳作的样子颇为滑稽
与海瑞开起了玩笑
故意不打招呼只咳嗽两声
海瑞哪里想到
此刻还有旁人能突破
锦衣卫们的封锁线
误以为是官家人来找自己
便头也不回的让他们渴了自己去井里打水
李时珍也不答话
取了海瑞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碗水
海瑞听到这动静当然心中不爽了
——让你去打井水你倒我壶里的水
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于是海瑞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3:37家里-4:04较劲）
李时珍如此之顽劣
后来就传下来一个典故
叫做“李时珍的皮”
小说里海瑞是在锄地
所以李时珍会说“锄禾日当午”
电视剧改成了弄煤
念这首诗就有些不着四六
海瑞原本就生了一张阎王脸
如今弄煤把脸色也弄得像阎王
看起来颇有些喜剧效果
（4:20动若-4:26不动）
陈老二作为司礼监秉笔
都讨不到李时珍一个旁光
海瑞砸个煤却能引来李时珍夸奖
这世上就有些人心的钦佩
不是权势能换得到的
李时珍这么说也是一语双关
所谓动如惊涛
就是暗指海瑞在六必居的“大逆不道”
（4:34母亲-4:40太医来了）
这两句呼喊很细节
海瑞在院中大喊的是“李先生来了”
到了屋里却改口为“李太医来了”
因为海瑞自己对李时珍的称呼是李先生
而海母对李时珍的称呼是李太医
海瑞第一句叫时是下意识的
当然用自己叫顺口的“李先生”
第二句反应过来这是对母亲说话
所以用了母亲的专属称呼“李太医”
李时珍曾帮助海家再怀子嗣
这是最打动海母的恩德
海母对李时珍自然是视为贵人
连进屋洗脚的规矩都要特别为李时珍免除
而李时珍对海母也有特殊的感情
他把海瑞当挚友
那么海母也要算作他自己的长辈
何况海母与自己母亲是一样的禀性
这就更多了几分移情
可以看到
不论是海母海瑞还是李时珍
这些平日里看起来似乎
一点人情世故不懂的直性子
在真正敬重珍视的人面前
从来不缺乏礼数与人情
很多人喜欢把人情世故挂在嘴边
在我看来
发自内心所想所愿的感情才称得上人情
以利益纠葛为出发点那不过是世故
持一杆人情的旗满心世故而不自知那叫陈腐
批一张人情的皮工于世故而滥用那叫伪道学
（5:37李太医-5:56李太医）
海母指的便是海家的那一场凄惨的变故：
海瑞在兴国时全县缺水
地方的大田主霸占上方水源
以至下游百姓无水插秧
海瑞去当地花了半个月才解决
在此期间
由于海家实在人手不够
海女在无人照料下掉到河中淹死
海妻见海女尸体
当即昏死过去动了胎气
腹中胎儿便也走了
（7:14那一夜-7:31孩子）
（8:07千错-8:20你事）
（8:40一个人-8:54不孝的儿子）
海母对海瑞的怒气并非全来自他的暴躁脾气
一夜之间孙女和儿媳肚子里的孩子都夭折了
自己的儿媳妇又生死未卜
整个家全靠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守着
这种身心打击换做普通人
疯了都未必
海瑞固然是至孝的
但家人确实跟着他吃了太多苦
他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县太爷
压根没什么钱接济家人
还由于忙于公务
导致家中缺了主要劳动力
我们从海门的变故
可以更深的体会到海瑞之前说的
每一件事都做的非常难
一个大地主强占了水源
本来就是违法的
这居然需要一个县令去争
还需要争半个月
这样的大地主可能只是一个有钱的土财主吗
他的背后会没有人吗
大明有多少这样的地主
有多少这样的事
海瑞孤身一人能不难吗
海母骂海瑞不孝是极重的话
这个不孝不单纯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道德问题
在古代不孝是与谋逆并称的
十恶不赦中的“十恶”
明清时期的孝道强调极严
若是父母上告不孝
甚至可能判处极刑
原本海母训斥海瑞
李时珍尚不好替海瑞说话
而海母措辞严厉到这个份上
李时珍便不得不替海瑞辩解了
（9:08忠臣-9:17百姓）
海母方才之所以如此严厉的骂海瑞
不全是因为海瑞忙于公务而没有照料家人
真正让海母大为不满的
是海瑞在六必居招惹上了锦衣卫
（9:40一进京-9:56不知道）
海瑞说是去六必居买酱菜
实际上是去六必居点嘉靖
导致了自己全家现在享受锦衣卫守护的超规格待遇
这才是海母如此愤怒的原因
李时珍对海母了这个方面的不满是赞同的
海瑞为百姓去争可以说是舍小家为大家
去招惹嘉靖未免有些飞蛾扑火
李时珍当然不希望海瑞做无谓的牺牲
所以也劝海瑞冷静
在家和天下间做个平衡
海瑞何尝不知道在京城六必居
去展现那几个字起不了什么用
只是他忍不住不写
（10:41我这次-11:08磕头）
李时珍这话可比海瑞在母亲面前
赔多少不是都管用
从海母的措辞也能看出来
海母出于大义
其实还是支持海瑞的
一方面是她并没有真的对海瑞咬牙切齿
除了方才说到气性上来的时候
直呼海瑞的名字
其他时候还是以汝贤称呼海瑞
另一方面
她把李时珍这个贵人的出现
说成是上天对海瑞为百姓做事的奖励
这就蕴含着对海瑞为国家付出的赞同
（11:38你过来-11:51请说）
在海母的设定里是没有寻常客套的
海母此刻面对的是锦衣卫
自己还是求人办事
可态度却高高在上的如同精舍里的那个老道士
锦衣卫之所以愿意帮海母
并不是海母本身气场起了作用
而是老十三齐大柱交代了
要锦衣卫对海家额外看顾一些
但就这样一点点的与人方便
成了灾祸的来源
（12:18属下-12:30）
锦衣卫们见官大三级
所以待遇不同常人
唯有跪皇帝须双腿
跪司礼监的这些秉笔们都只要单腿
陈洪宣旨时代表的是皇帝
所以叫锦衣卫们把另一条腿也跪了
（12:57吕芳-13:20白养奴才）
嘉靖的口谕历来云山雾罩让人难猜
是制衡臣下的一种手段
但由于提刑司镇抚司都是些没什么墨水的人
所以司礼监传旨时被允许用自己的话解释
陈洪就钻了这个空子
借着宣旨开始整人
此时谁也搞不清
这段话到底是陈洪的意思还是嘉靖的意思
只能跪着任由陈洪发挥
（13:51且慢-14:16还是你）
黄锦猜到了这些话并不是嘉靖的旨意
所以站起来怼陈洪
陈洪这样让大家长时间的跪着
除了借机整人立威
也有引逗黄锦的心思
在黄锦站出来后
陈洪亮出了后手
（14:21起来-14:50芳草）
黄锦没想到陈洪居然把旨意分成两截
刚刚站起来现在又不得不跪回去
就显得极为尴尬
陈洪有用自己的话解释口谕的权利
就正好借此机会往吕芳身上多戳几刀
（15:35七爷-15:48便是）
在朱七心中岂会不腻歪陈洪这么个东西
到了如今的地步
横竖都难逃惩治
朱七自然态度也硬了
懒得和陈洪废话
（16:42刘二-16:56买东西）
刘二不过是替海母买点吃的
哪里论得上什么罪
陈洪大动干戈的收拾刘二
一是杀鸡儆猴
二是献媚嘉靖
既然海瑞如此欺天
陈hong岂能放过这替万岁爷出气的机会
不但海瑞本人不能放过
任何有丝丝牵连的人也绝不姑息
正所谓除草不绝对就是绝对不除草
（17:11陈公公-17:23一个人当）
大柱最好的一点在于
他从卷入了大明的政治旋涡至今
始终未曾改过一点本色
还是那个冲动正直有勇气的汉子
古龙的《多情环》里有一个情节
葛停香抓到了两名死敌
却吩咐要把这二人养的肥肥的
因为日子过得舒服的人就不再想死
到那时候审他们
他们就不再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而会因为求生欲而招供
齐大柱没见过世面的时候
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做到了十三太保享受过好日后
他并未因此多一番权谋长一个心眼
也从未有过一丝的犹豫和半分的退却
仍保留着本心
这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对陈洪种恶犬来讲
这些是对牛弹琴
（好汉知恩图报）
陈洪不但没放过刘二
还拽上了朱七
锦衣卫的家法深谙数学原理
连处罚都是等比数列
刘二齐大柱朱七依次领到了
二十四十八十下的廷杖
（18:04活-打烂些）
廷杖有各种打法
周云逸不过是二十廷杖就死了
因为冯保宣布廷杖时他外八的脚改为了内八
这是“死吧”的信号
陈洪让把皮肉打烂些
自然是怕锦衣卫下手时袒护了他们的太保爷
（18:55跟了-19:31知足了）
嘉靖为要离开的吕芳画了个鬼画符
这张鬼画符不仅仅是一张能代表嘉靖的手谕
也是笃信修道的飞元真君能表现的最大祝福
这几十秒的表演生动细腻
嘉靖在把他的鬼画符递给吕芳时又突然抽回来
是临别前的最后一次不舍
朝夕的相处
便是石头都要捂出感情了
何况是伺候了自己四十年的忠仆
嘉靖侧身不再看吕芳
很显然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的落泪
小说里吕芳只是给嘉靖磕了三个响头
电视剧吕芳则用了五体投地的礼
虽然显得虔诚
但不知道嘉靖一个道家人看佛家礼作何感想
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原本便孤的嘉靖
失去吕芳后就更是寡人了
而一直不让有烟火的精舍
失去了有人味的吕芳
也更像是一座冰窟
（20:15陈公公-20:31折了寿）
吕芳最后给陈洪磕这个头
也是出于对嘉靖的感情
吕芳谢的不是陈洪本人
谢的是照料嘉靖的那副担子
陈洪“诚惶诚恐”的回礼
是要在嘉靖面前
继续伪装他对祖宗的“毕恭毕敬”
吕芳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退”
不再在意陈洪这个将来不得好死的宵小
所以毫无感情的任由陈洪虚伪地磕头
一句话不说的走了
吕芳是各种意义上的“宦”海沉浮
他在这“海”里面游了四十年
终于是游上了岸
嘉靖现在终于是清楚了
吕芳并没有背着自己去勾结清流或者裕王
但嘉靖还是让吕芳走了
嘉靖这样的安排一部分是出于情感
一部分是眼下的格局需要
吕芳在司礼监实在太有威信了
他始终是所有人的老祖宗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吕芳的权势足够作为嘉靖对吕芳猜忌的理由
吕芳劝酒两巨头
嘉靖猜忌了一次
这回又猜忌了一次
既然自己对吕芳的猜忌不可避免
不如放吕芳走
至少主仆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这里要注意一下信任和相信的区别
信任是一种长期的态度
相信则是一次性的选择
譬如两个常见句型
“你失去了我的信任”
“我相信你没有撒谎”
如果把这两个句子里的相信和信任互换一下
就会显得非常别扭
这就是两个词语蕴含的不同
嘉靖对吕芳是信任的
这是一种总体的态度
但不代表对吕芳的一切都是相信的
他遇到事情的时候
马上会用怀疑取代相信
嘉靖虽然信任吕芳
但由于海瑞是裕王举荐的
朱七齐大柱又背着陈洪找吕芳商议
吕芳本人在奏对时还明显的帮裕王海瑞说话
在嘉靖眼里就形成了一种所有人都有关联
都联合起来了的错觉
这种时候信任便抵不过猜忌
更明显的例子就体现在黄锦身上
（贴心
吃里扒外）
嘉靖与黄锦贴心的土味情话是真
遇事第一时间充满猜忌也是真
大明王朝的真实感就在这里
每个人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
第一时间做出的都是符合自己认知性格的判断
就连海瑞都对润莲诛过心
（世故）
嘉靖放走吕芳的第二个原因
是司礼监如今的任务变了
严党倒了司礼监就不再是平衡双方的中间势力
而是制衡清流的力量
制衡清流就意味着得罪裕王
这是未来的取死之道
吕芳不会取这个死
嘉靖也不想让吕芳取
吕芳既然不能干这个活
当然要把位置换给陈洪
吕芳回望玉熙宫这一眼的镜头感非常好（）
偌大的玉熙宫原本就没有一砖一瓦是吕芳的
抛弃那些虚假的显贵和依附而来的权势
吕芳全身而退了
正是
身自玉熙宫中去
今日终于我是我
（21:53养不教-22:10过错）
（没教你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嘉靖又玩起了
“道长的经是好的奸佞念歪了”的把戏
这让我想到了一张图（）
不过嘉靖的这个恻隐之心
也并不全是装的
经过一个白天的冷静
结合吕芳毫不眷恋的去意
嘉靖相信了海瑞的六必居题字
就是他的个人行为
而锦衣卫这边
也没有什么处处“芳草”
更没有与裕王形成什么反嘉靖集团
杂毛老道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多疑过头
把上下弄得鸡飞狗跳
所以说一句自己也有过错
除了收买人心的唱红脸
其中也透出了一二分自省
（22:23老十三-22:45这个理）
齐大柱既然对海瑞的精神投射
完全是出于个人感情
那么对嘉靖的忠诚也会牢牢绑定在本人身上
反过来说
如果齐大柱对海瑞这个恩公的感恩
会随着外界情况的变化而变化
那么对嘉靖的情感自然也是靠不住的
对于以权谋治人的嘉靖而言
必然的矛盾就是
底下人对他的忠诚和爱戴
往往是慑于权柄或贪图利益
嘉靖一方面由于自私多疑
难以在价值观层面引起共鸣而获得忠诚
另一方面又希望底下人的感情投射
是投射到本人而不是他所拥有的权势上
这导致了他既需要精神洗脑
又害怕手下人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自己
吕芳黄锦齐大柱这样重感情的人
就显得尤为难得
注意背叛不一定是造反
嘉靖和严党的潜规则是三七开
严党捞的远多于三成
也是一种背叛
（22:56去海瑞-23:25讨些来）
十三太保是嘉靖心腹中的心腹
对于这样的位置人
如果有怀疑就应该换掉
没有怀疑一定要好好拉拢
消除了怀疑的嘉靖
当然要好好安抚一下两位太保
对于最讲究报恩的齐大柱
海瑞本人就是给他的最好安抚品
锦衣卫们挨了陈洪几十棍子
却让嘉靖的一番话说得忍不住流泪
这就像鲁迅说得
打断你的腿再给你配付拐杖让你感恩
不过鲁迅这句话写得很晚
是在中文互联网有了之后才写的
小说里在“李时珍就在海瑞家”之前
还有一句让人蚌埠住的台词
“朕用天目看了”（原文）
虽然刘老师的意思是想表现
嘉靖满嘴谎言的装神弄鬼
但这话未免有把锦衣卫和嘉靖的智商
都拉低了的嫌疑
（23:33一个-23:44干什么）
陈洪会不知道
看着海瑞用不着那么多锦衣卫吗
陈洪不过是借着这件事
来向嘉靖展现自己的牙齿有多锋利
这也是陈洪做狗的难处了
他要是不狠
嘉靖就该嫌他无用了
可他狠过了头
嘉靖又要拿他当替罪羊
这个尺度有时候是洪子把握不住
有时候是嘉靖不让他把握住
但不管怎么说
陈洪既然选择了做狗
就要承受做狗的代价
（24:03你就-24:17挡不住我）
也不知道李时珍是在什么情况下
知道了海瑞睡觉的鼾声很大的
这句外面人挡不住我
恍然间又让人有种跑错片场的感觉
（25:02恩公奉旨）
海瑞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扇了嘉靖一巴掌
嘉靖居然会让齐大柱来看自己
海瑞更不知道的是
齐大柱能来看自己
这中间已经经历了多少波折变故
面对着走路都要人扶的齐大柱
海瑞心中如何会没感觉
但他对齐大柱还是没有表露任何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这个“恩公”的身份
始终是一个随时会拖累齐大柱的隐患
海瑞那边似乎得到了一个温馨的结局
事情的大头其实才刚刚开始
嘉靖虽然知道了海瑞题字和清流裕王无关
但这位刮大明地皮的勤俭帝君
并没有要接受清流一开始的用款计划
反而是催命般的要求清流连夜改票拟
这就让清流失去了商量腾挪的时间
（26:02刚接到-26:15干什么）
高拱可能是刚从被窝里出来还没清醒
居然没第一时间听出嘉靖的言外之意
徐阶这声叹气
不知道是叹的高拱还是嘉靖
原本各部的用款已极为紧张了
现在还要挤出一百五十万
四人心下真是五味杂陈
听闻“鸽派”的吕芳被发配守陵
疯狗派的陈洪开始掌印司礼监
他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又无fuxx说
时间紧急徐阶也来不及再说其他
直接要求各部开始砍开支
李春芳第一个接言
提出让大军由攻转守
从而砍掉兵部五十万两
可见李春芳早就打好了兵部砍预算的腹稿
只是事情未定
他不愿当出头鸟
如今砍预算势在必行
谁都逃不过去
他就马上拿出了方案
（27:17肃卿-27:26能不能）
徐阶对高怼怼一直无可奈何
所以在用词上要委婉很多
到了眼下的地步
高拱根本没有选择
提出了一二品官员不发俸禄
四品以下京官补发一半
四品以下地方官全部补齐的新方案
一二品的官员在收入之外
有的是各地孝敬和自己捞钱的门路
这点俸禄连他们零花钱都算不上
砍他们的俸禄影响最小
却能起个榜样的作用
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在于
地方官直接管理百姓
是最能拔毛的群体
不安抚他们
百姓就会被他们抽干了
虽然高怼怼这样做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其实并无意义
大明官员压榨百姓不是因为他们没钱
而是因为他们有权
要是补齐俸禄就能不贪
太阳明天都能是方的了
最后剩下五六十万的口子
就落到了户部头上
赵贞吉也没说从哪里省
只说自己想办法
便承担了六十万两的额度
赵贞吉的调整方案是这次的重头戏
所以剧本特意在这里略过
把笔墨都集中在了随后的会议上
（28:07-28:35）
这段虽然没有任何实质内容
但这样一个转场铺垫
就已经向观众们传递了很多信息
戏曲风的配乐
尤其是这一声鼓响
给人一种“带上堂来”的既听感
这场御前财政会议
其实也正是此意
内阁的众臣不仅仅是来向嘉靖汇报请旨的
也是来接受嘉靖“审理”的
审的就是这帮大臣是不是一心向嘉靖
明不明白大明朝最头等的原则是什么
李春芳按照昨晚的商议
提交了内阁的第一份票拟
这里有个不太明显的细节
嘉靖对这份票拟是略有些犹豫的
所以李春芳捧起了票拟
陈洪拿起了笔
还需要等待嘉靖的最后决定
忠孝帝君没有停留太久
就敲响了表示同意的铜磬
兵者国之大事
是影响国家存亡的最直接因素
外敌的危患就摆在了嘉靖的眼前
嘉靖却逼得兵部砍五十万两预算
嘉靖霍霍这五十万两
不仅仅是对民脂民膏的剥削
更对百姓有着隐藏的巨大损害
少了五十万两的军需拨款
意味着闽广更多的百姓要遭受倭患之苦
对当地的经济破坏又不知道多了多少
连这种钱都要克扣
嘉靖是何等的自私无道
（29:38两京-30:18）
小说里嘉靖听完这段话立马敲了铜磬
而且敲的脆响
敲得大家都知道这是杂毛老道心花开的声音
电视剧这个停顿则更为传神
兵部的钱省下来
到底是有副作用的
影响的是嘉靖的江山
但大臣们的钱省下来就不一样了
苦的是员工
鼓的是老板的腰包
岂能不爽
这更压榨出了嘉靖想要的
大明朝勒紧股腰带也要一心侍奉帝君的大局意识
穷谁不能穷皇上是第一原则
嘉靖要的不是百官而是家奴
大明要的不是百姓而是牲口
嘉靖这个表情和故意晃一下法器
正是内心的得意：
原本一千多万两的银子
你们给老子才分二百万
自己却要分二百七十万
这还能分清什么叫君臣吗
现在被老子狠狠敲打过了
让你们身体献出银子
心理知道什么叫解君父之忧
这才是扭转了朝廷的风气
端正了群臣的思想
就像《围城》里寡妇对下人说的
“打了你耳光,还要教你向我烧路头”
最后的轮到赵贞吉表演了
嘉靖既当又立
最怕的就剥削百姓的时候让百姓察觉了
前两道疏一个是兵部一个是吏部
都还算是朝廷自己的事
而且官员们的说法都很艺术：
李春芳说得是兵部的钱算多了
意思是我们不是砍了这笔费用
而是这笔费用本来就是不需要花的
高拱那边则干脆让所有官员们“被自愿”
——不是皇帝克扣工资
是臣子们就喜欢不拿工资上班
图的就是侍奉君父
到户部这里情况又不一样了
户部代替百姓说他们自愿解君父之忧
愿意不要救灾款和被多征的赋税
那未免太不要脸
说自己算错了倒是可以
但这样流民问题就得不到解决
如果惹出了事
朝廷爱民如子的招牌就不好看了
所以嘉靖期待的是赵贞吉搞出一个
既能还能的解决方案来
（30:41已经-31:31）
注意这里的镜头调度和配乐
赵贞吉上场的时候鼓声急促
很显然在营造一种紧张气氛
紧张的原因刚刚已经分析过了
赵贞吉这关最不容易过
而赵贞吉还给嘉靖来了个欲扬先抑
玩一把心灵过山车
上来就说该拨的钱必须拨足
嘉靖的神色里马上露出了不悦（30:50）
接下来赵贞吉才给出了真正的解决方案：
虽然救济款要拨足
但是并不都从查抄的一千多万两里出
用地方藩库和粮仓代替一部分朝廷拨款
这样就能节省出六十万两
徐阶马上来了个捧哏
替嘉靖问了地方有没有意见
赵贞吉的回复堪称说谎不打草稿
（31:46一个月-32:06义不容辞）
这里做个语文的小科普
从字幕看好像徐敏老师把翘舌音的
“疏”念成了“苏”
实际上原台词就是“苏困”
“苏困”是拯救救济的意思
现在已经用的很少了
还有个词叫做“纾困”
是缓解困难的意思
这个字幕组的水平跟字幕菌差不多
没听过su困
只听过shu困
还弄错了shu到底是哪个字
所以打了个不尴不尬的“下疏灾民之困”
搞得好像徐敏老师这里平翘不分
赵贞吉说一个月前就行文地方商量了
当然是在鬼扯
户部的票拟昨天才被驳回
难道赵贞吉能未卜先知
一个月前就知道嘉靖不同意这个分配方案
所以提前问了地方官员吗
地方是不是能承受这样的经济压力
赵贞吉哪里来得及沟通
即便地方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也不过是又双叒叕苦一苦当地百姓
富庶省份的官员
难道会跳出来跟户部堂官
当朝圣上唱反调吗
陈雨露杨忠恕有一个说法：
皇帝和封建官僚之间
是一种压力单项传导机制
压力只会逐级向下传导
官僚阶级不但不会分散压力
还会为了自身而扩大这种压力
对于大明的地方官员来讲
吃苦的是治下的百姓
乱的是你朱家的江山
我替百姓说话
自己的乌纱不保
我去压榨百姓
上司只会觉得我有判断力领悟力
我得多TM缺心眼
才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赵贞吉这套方案
在名义上没克扣受灾百姓一分钱
又挤出了六十万给可怜的没地方住的君父修个房子
这正如他自己说的
“上解君父之忧，下苏灾民之困”
朝廷拿到了名声
八套帝君和灾民都拿到了钱
这种全员赢的方案
嘉靖如何不满意
所以即便装无为的嘉靖
都忍不住哐哐哐的砸法器
（32:10）
电视剧这里更有个关于陈洪的
极为传神的细节设计
（32:20赵大人请坐吧）
之前两份票拟都算常规操作
只由太监拿去给陈洪批红
而赵贞吉这份票拟得了一百二十分
陈洪便亲自去拿
还说了一句赵大人请坐
这是替嘉靖给予赵贞吉表扬
也是陈洪对赵贞吉若有似无的示好
——这不粘锅是个懂为皇帝办事的人
未来前景看好
我们来细品一下赵贞吉的这个方案
事情的症结就是
要同时做到救济灾民和给嘉靖修宫观的话
缺了六十万
所以赵贞吉从地方藩库又拿出了六十万
这时候有两个实质一样
但是名义听起来完全不同的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
赃款全部用于救济灾民
那么八套帝君那里就缺口了六十万
需要从地方藩库调用
于是就成了地方藩库给皇上六十万修宫观
第二个方案是
挪用赃款六十万给嘉靖修宫观
救济灾民的缺口由地方藩库补齐
这两个方案的本质
都是从地方征调六十万来弥补缺口
赵贞吉却用了第二个方案
为什么？
因为第一个方案的名头就非常难听
变成了皇帝抢夺了地方百姓的钱供自己享受
而第二个方案则变成了
富省救济穷省的大明各地一盘棋
地方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到底查抄的钱是多少
朝廷难不成告诉地方官员
是皇帝贪污了赃款导致财政缺口
才要从地方藩库拨钱吗
户部只会说是调拨地方的钱来救济穷省
这样一比较
第二个方案是不是听起来就显得无比伟光正
《中国是部金融史》
用了一个独特的视角来解读历代王朝的政策
封建王朝绞尽脑汁玩的把戏
要达到的效果就两个：
给予百姓利益时
一定要显示出来
夺去百姓利益时
一定不能暴露
这就是所谓的“见予之行不见夺之理”
赵贞吉之所以那么让嘉靖开心
正是因为他这招彻底贯彻了这个思路
既给灾民发钱
彰显了予之行
又悄悄的变更了真正拿钱的主体
把皇帝拿藩库的钱变成了灾民拿藩库的钱
隐藏了夺之理
这才是击中嘉靖花心之处
嘉靖这个朱家老贼
费尽心思的成天天绕来绕去
图的不就是拔鹅毛还不让鹅叫吗
（33:11我大明-33:18尧舜）
徐阶当然不是高级黑
但分析到这里
再听这话
是不是只能感受到句句像讽刺
讽刺的形式就是反话正说
明明是夸奖为何会听起来像讽刺
正是因为行为与夸奖所言背道而驰
查抄赃款以一千万两银子
嘉靖独得四百万两而画上句号
但这样的分配岂会不勾起怒火
领不到工资官员们会作何反应
海瑞最终又要受什么处分
我将在下期继续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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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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