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华 | 写不完的乡愁

写不完的乡愁

文|武华

公元808年，唐宪宗元和三年。这一年，家住和州乌江的张籍正客居洛阳。

这一天，客居落阳的张籍想家了。这是农历的九月二十三日，距离重阳佳节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距离仲秋佳节也已经过去三十多天了，按说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感觉不应该再强烈了，可是，我们的大诗人张籍却偏偏觉得这一天的思乡之情比任何一天都来得强烈。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两天的秋风吗？他说不清楚，乡愁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觉到。有时候，听到一句话，可能那句话里带着乡音，就勾起了思乡之情；有时候，看到一个景物，那个景物跟家乡的某个地方有些相似，于是，就又想起了家乡，想起了亲人……

总之，在外漂泊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勾起他的思乡之情的。

这一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三日，上午，秋风萧瑟，秋意融融，张籍正背着手在洛阳城里闲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再一听又觉得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就好像不曾听过。

“这是我的家乡——和州乌江方言啊！”张籍在心里呼喊。

他蓦地转过身，朝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望去。只见在他身后不远，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正在跟卖糕点的店家争论着什么，那带着和州方言的话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里飘出来。

张籍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一把抓住男子衣袖，张口就问：“你是和州乌县的？”被问的那名男子一头雾水，他疑惑地朝张籍看去。

张籍顾不得跟他解释什么，此时他最想的就是能够跟这名男子拉拉家常，听他说说家乡话，谈谈家乡的风光景物。要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回家了啊！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乡音更亲切的呢？

他迫切地需要跟他找一个地方，一个清静的地方去谈论这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去哪里呢？张籍想到了自己的居所，那处位于落阳城东三里地的柴院无疑就是最佳的谈话地方。

于是，张籍不由分说拉着这名男子就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在那个夜不闭户也无人来偷的地方，张籍种满了相思。妻子爱菊，他就在院子里种满了菊花；孩子爱荷，他就在紧挨墙跟的地方放了一个大水缸，里面栽上了绿荷；父母双亲喜欢柳树，他就在窗外植了一棵垂柳……总之，院里的一切都按家中亲人的喜好来布置。

到得院中，恰巧秋风又起。

只见满院的黄花被吹得东摇西晃，缸里的残荷也被吹得更加凄迷。张籍望着这满院的景物，思乡之情又起，他顾不得准备酒菜招待这位来和州的乡党，便匆匆忙忙地向他寻问起了家乡的现状。

具体张籍都向他问了什么，八百多年后的我们无从得之，也许是问他来自和州哪里，也许是问他来洛阳做什么，也许是问他家中可还有亲人。

总之，在他们谈话之后，张籍写了一封家书，嘱托这位乡人回和州去的时候交给他的家人。

在信中，张籍一改往日由老及少的问候习惯，首先问起了自己不满五岁的儿子，问他是否长高、学业是否有进步了。接着，他又问起了自己的妻子，问她是否还是那么孱弱，那么柔弱又那么勤劳。然后，他又问起了父亲，问父亲是否依然健康矍铄，他甚至还问到了家中的那头老水牛，问老水牛是否还那么温顺听话……

秋风又起，黄花摇曳，残荷坠地。满院黄叶被风吹起又重重落地，像在催促宦游的人儿早些踏上归途。

张籍的家书在秋风的催促中终于写好了，他把这封寄托了他无限相思和无限孤寂的信郑重的交给了这个初见的乡人。

乡人表示他一定会把这封满含深情的信亲手交给他的家人的。

就在这位乡人即将起身的时候，张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那封书信从乡人手中要了回来。他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从头到尾又把那封书信看了一遍，直到他确认自己已经问完了所有该问的人和事，也抒完了自己所有该抒的情，这才又折起信纸塞进信封，交给这个他唯一相信的人。

乡人拿着张籍的家书，在一阵叮嘱声中走出院门。

张籍倚着柴门目送乡人。

这时秋风又起，吹落相思满地。

张籍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他吟诵过千百遍的思乡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End--

审稿: May 图:网络美编:May

作者简介: 武华，河南唐河县人。一个爱读爱写又爱花的70后。真诚善良又大方，喜欢在花间漫步，更喜欢用文字抒写心情。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