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梦想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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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

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庄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美丽的蝴蝶，在充满阳光的花丛间自由地飞翔，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看着眼前黄昏暗淡的光线，庄子迷惑不解，“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子是一个天才的哲学家，“庄周梦蝶”超脱了具体的论说，直接从心灵感悟入手，让我们进入了梦想与真实、物质与精神、生与死等这样繁杂的哲学话题。而这些，正是我一直以来思考的，我在我花费20年时间创作的小说《欲望》三部曲中也做了深入探讨。

加缪说：“生活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是的，如果我们没有梦想，怎么来面对纷繁的社会现实？尽管费尔巴哈说“天堂是人们编造出来的谎言”，但是我们的生活不能没有梦想，不能没有天堂，我们要坚信我们的梦想，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脚踏实地。

1942年7月10日，西斯托·罗德里格兹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的底特律，他在28岁那年出版了音乐专辑《冷现实》，但只卖出了35张；第二年他又制作了《从现实来》，这张唱片的销量比第一张还凄凉。随后，他就被唱片公司除名，去建筑工地当了一名工人。意外的是，罗德里格兹对现代城市的控诉、对底层艰辛的表达和他清澈的嗓音在南非的年轻人中产生了共鸣。在罗德里格兹的音乐走红的时代，南非正因源于1910年的种族隔离制度而引起国际上的强烈制裁，1974年，南非被取消参加联合国一切活动的资格。南非人听不到来自国外的任何消息，不安、渴望自由，罗德里格兹的歌十分准确地描述了当时处于孤岛中的南非人的普遍心态。在南非，罗德里格兹的歌仿佛一种正义的声音，给人以希望。

罗德里格兹的歌仿佛无处不在。然而，在开普敦，你可以得到关于“猫王”或者“滚石”的消息，而罗德里格兹，这位戴着墨镜身穿红色背心盘腿坐在唱片上的歌者，却像一个谜语，没人能猜出他的年纪和身高，更看不清他的相貌。甚至有人传言，这位伟大的歌手已经去世——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因为音乐事业走向下坡路，罗德里格兹遭到满场嘘声，他温柔而安静地感谢了在场观众，在唱完最后一曲之后开枪自尽。另一种传言也堪称摇滚史上最惊心动魄的场景：他在舞台上点火自焚。为了解开这个秘密，南非两个执着的乐评人，斯蒂芬和克雷格开始艰难地寻找。没有资料，他们就从罗德里格兹的歌词中寻找线索，歌中有阿姆斯特丹，他们就去荷兰；歌中有纽约，他们就去美国；歌中有底特律，他们就去密歇根；就在他们无望地将要放弃时，在他们的网站上传来了激动人心的消息：这个被工友称为“诗人”、偶尔会穿着燕尾服去上班的建筑工人仍然活着。

1998年，在退出歌坛25年后，年近六旬的罗德里格兹踏上了南非的土地。在开普敦机场，他和女儿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前来迎接他们的豪华加长车；在酒店里，低调的罗德里格兹睡在沙发上，他不忍心把酒店的大床弄乱，但他是如此的平静。在山呼海啸、座无虚席的演唱会现场，他平静得就像回到了家，像是年轻时在小酒吧里唱歌，仿佛这一切早已在梦中演练过无数遍。他平淡地接受生活给予他的一切，即使25年之后，当这世道又让他开口，他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仍然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平常。在此之后，他陆续在南非开了40场演唱会，每一场都爆满。巡演结束后，他再度回到美国，一如既往，每天去工地工作八个小时。现在，这位年过七旬的歌手，已经没有力气去干那些重活，白天，他默默地走在小镇的人行道上，身子有些歪斜，但他行走的姿态却让我们感动；晚上，他回到家，喝喝小酒，弹弹吉他，他有些沙哑的歌声，仍然是那样动听。

是的，生活是美好的！而我小说里《欲望》中的主人公，我的那些兄弟，谭渔、吴西玉和黄秋雨，他们却没有认识到这些，无情的时光已经将皱纹刻满了他们的额头，他们在物质和精神的世界里挣扎，一如生活中的我们。

1950年12月，福克纳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发表演说时这样讲：“我感到这份奖并非授予我个人而是授予我的劳作的——那是深陷在人类精神的痛苦与汗水中的一辈子的劳作，之所以劳作，不是为了荣誉，更不是为了利润，而是想从人类精神的材料中创造出某种过去未曾有过的东西。”是的，这也正是我想要表达的。我们的生活要有梦想，同时，我们也要脚踏实地，要好好地生活，要给自己的家人、朋友，给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们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这样做的时候，精神是充盈的，灵魂是满足的，我们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美好。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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