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学论语#19.12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 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译文】
子游说:“子夏的学生,让他们做做打扫房间、应对客人、进退礼仪的事,那是可以的。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而已,根本的东西却没有。这怎么行?” 子夏听到这话,就说:“嗨!言游说错了!君子的学问,哪一项先传授?哪一项后讲述?这就像草木一样,是要根据其种类加以区别的。君子的学问,怎能随便歪曲呢?能将其有始有终地合到一起的,大概只有圣人吧!”
【微言微感】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学术这件事,不怕争论,真理越辩越明,思考越走越深,哪怕没有形成统一标准答案,那又如何?攻击者在寻找破绽,捍卫者在亡羊补牢,学问在日渐完美。
在孔门十哲中,子游、子夏同列“文学”科,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自信满满,他们都服气老师孔夫子,但彼此却互不服气,找机会就互相斗斗嘴,挑挑刺。
这一次,挑刺的是子游,批评子夏的是——教给学生的课程太浅,太小儿科。
孔门学问,最高深的莫过于仁义大道,那些教人迎来送往,打扫卫生的事情,何至于乐此不疲呢?
子夏的学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死后,子夏来到魏国的西河(今山西河津),授徒三百 ,当时的名流李克、吴起、田子方、李悝、段干木、公羊高等都是他的学生,连当时的魏文侯也是他的学生。
这些学生怎么培养出来的,先从最基础的打扫卫生,待人接物开始。
有这样一个大老板,儿子海外留学回来,进到了自己家的公司。不让坐办公室,偏偏要赶到车间去。刚刚熟悉了车间,又让回到办公室,到了办公室也不给个领导当当,让从为大家拖地开始。
故事主人公是谁,记不清楚了。开始以为是李嘉诚,后来找不到佐证。
这是真的吗?不知道。
儒家讲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原来,大道至简,最高深的学问,就是最接地气的日常琐事。
子夏让学生先学习打扫卫生,待人接物,表面看误人子弟,实际上非常必要。
教育的切口一定要小,大而空的理论,高而远的理想,对小学生来说几乎就是没用的。对小学生来说,谈共产主义理想,谈热爱祖国,不如谈如何热爱班集体,热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学会洗手,学会刷碗,学会不乱丢垃圾,学会靠右行走,学会双手接过礼物,学会微笑打招呼,学会向国旗敬礼……比从小立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学习英雄王二小,长大了杀光日本人更加重要。
儿童的教育,首先是信任这个社会,并因此产生安全感,信任感,生发出喜爱和热爱。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最终还是好人多,比不和陌生人说话避免上当,不要扶摔倒的老人避免讹诈要更重要。
儿童一天天长大,做人的正直、善良、诚信、担当有了,慢慢理解了推己及人,理解了我的自由不能影响别人的自由,理解了尊重来自担当,被信任来自有信誉,理解了没有国家,我们什么都不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但最终,人热爱职业,热爱社会,有民族气节,这些仁义大道,是随着我们的年龄阅历、身份地位的不断提高而逐渐形成的。我喜欢教书,是因为自己书教得还可以,学生喜欢我,家长信任我,同行敬佩我,领导放心我,我找到了获得感和尊严感。
同样,我热爱这个国家,是因为我知道弱国无外交,战乱无安宁,南京城被日本鬼子攻破的时候,亡国奴根本没有尊严可谈。科威特、伊拉克曾经富得流油,一旦国家被颠覆,难民的日子,除了悲催,还是悲催。
所以,我赞成子夏的教育。教育不仅要适应社会,把春秋大义注入人的灵魂,还要遵循人的发展规律,由浅入深,由近及远。
大道理不是不讲,要在儿童能够理解的时候讲。空洞的说教,拔苗助长式的催熟,只会培养有口无心的“伪君子”。
当然,我并不反对子游的主张,反倒认为子游的教育是重视道而不是术的教育真经。
当原野上庄稼茁壮成长的时候,野草自然就消失了。当一个人志存高远,产生了高飞愿望的时候,自然不屑于蝇营狗苟。
中学教育,尤其是高中教育,励志比管理重要,激情比说教重要,指导比训诫重要。这时候,就是要立德树人,培育浩然正气;生涯规划,导演生命传奇。
抓关键,关键抓,一所卓越的高中,绝不会把精力用在控制上。那种全力以赴抓卫生,抓秩序,催作业,查寝室的管理模式,是很难培养出卓越人才的。
子游为武城宰,孔老师带徒弟们去考察,闻听到弦歌悠扬,子游在用礼乐教养百姓呢。夫子莞尔而笑:“割鸡焉用牛刀?”
子游用老师的话来回答老师——“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君子和小人,只要学习了礼乐,都会被感化,君子爱人,小人听话,何乐不为?
子夏的儒家,慢慢开启了法家思想,法家的教育重操作,重治理,容易立竿见影,落地生根。
子游的儒家,不同于子夏,不同于曾参,自成一派,崇尚周公之礼,虽然流传下来的奠基硕果不多,而且也后继乏人,但历代王朝都非常重视,给予他极高的地位。
理想的学校,“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一定是子游式的,弦歌悠扬,书声琅琅,男生君子形象,彬彬有礼,女生淑女风范,温良贤德。
理想的学校,也一定有子夏的影子,有规矩,重实践,讲规律,可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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