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人歌小岁酒，文华大江山

年少时读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全然不会想到真有“江山”这个地名。毛词中的“江山”应该是泛指，衢州这个江山却是具体的。当然，毛氏与江山，也是个绕不开的话题，江山清漾是毛氏故里，当然，这是后话。据县志记载，此城因傍须江，山环水绕，故名江山。它有18肩的曲线美，它也有短褂挑夫的扁担直。

高铁直抵江山，出口距离江山东方文华饭店仅1.5公里。来接站的小姑娘苗苗，穿着古蓝色长衫白裙子，举着一个大牌子在站口的冷风里等了好久，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使人感觉亲切的笑容。这是我第一眼所见，江山如此多娇的样子。

上了车，苗苗从白色保温盒子里，用亮锃锃的镊子给我夹擦手的白毛巾，那毛巾还热腾腾地，握在手里暖到心里。这还不够，一瓶标有“浙江衢州东方集团”的矿泉水瓶递过来，也是热的。寒冷的冬天，对于一路劳顿的旅客而言，这种温暖、体贴，来得多么实在！在冷冬里，在旅途中，我喝着被人特意温过的矿泉水，如此淳朴而暖心的礼遇，是第一次。这是我第二眼所见，江山如此温暖的样子。

江山东方文华饭店，如山一样巍峨屹立于江山市锦绣大道，门外江山，门内也大有“江山”。目光所到之处皆江山独特的建筑文化元素，设计者把江山的精神家园都搬了进来。饭店以仙霞古道文化为主线，伸展蔓延着江郎山、挑夫、廿八都、茶亭、码头等元素，如山峦般缄默凝重，又如潮水般涌动开阔。

于此，我意识到一间酒店，坐落于市井还是山川，喝酒还是吃茶，都不是重要的标志，地标文化大好河山才是根基维稳的长久之策。

初见“东方礼遇，古道热徜”八个刻字，并未敏锐地捕捉到藏在字里面的意思。直到进入大堂一刻，我才发现文人的“娇”情到底是比不过江山的诗意，更赛不上江山的大气。其实，东方的礼遇，在我未进入饭店时就已经感受过了，而古道的热徜，说的正是仙霞古道上那些拙朴勇敢的担当，那些隐忍倔强的力量，那些言语不能抵达的故事。这八个刻字的内涵，深而不邃、遥而不远。

地面上弯弯曲曲的山路图形，大堂中央金光闪闪的金属镂空式山脉模型，厅堂顶悬挂的扁担形灯饰，总台下方的古旧皮箱。一刹那，我似乎看懂了很多。江郎山、仙霞古道、挑夫……甚至远比设计本身表达得更多。纵贯古今的丝绸之路，逶迤盘旋的仙霞古道，勇于担当的挑夫精神，厚道淳朴的民风民俗。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饭店，像一个博物馆，装下整个江山。从某种意义上说，江山东方文华不仅仅是一家饭店，它还是通达、敞开、连接、伸出去的双手，典藏历史，悦纳四方。是仪式中江山的欢迎词，是家园中的精神部分。

我问苗苗，头顶的灯饰都是扁担吗？这个晳肤胜雪绛唇如梅的姑娘，冲我笑了笑，是扁担，3800根呢！那一笑里，我又一次看到江山的多娇。

远去的农耕时代，被人遗忘的扁担，竟如此华丽丽地装上厅堂。这是我想不到的，也是应该想到的。不仅头顶有扁担的天空，触手还有扁担的门把，脚下还有霞仙的路。那是一种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富有活力的精神气质的象征。

明末清初，是仙霞古道走向鼎盛的时期，当时古道上的挑夫有另一种称呼，叫“浦城担“。（浦城即古道终点浦城，福建境内）那时，挑夫是一种职业，所有扁担在官府都有记录，扁担上必须有官府印章才能起挑。据记载，鼎盛时期“浦城担”达到10万余，可见当时仙霞古道上经济之繁荣。挑夫们年年都辗转在浙闽之间，于是江山的清湖、石门、峡口、廿八都和浦城的渔梁、仙阳等地，成了他们休憩的驿站、肩上的故乡。

饭店走了一圈，看了室内“江山”，旅途中的疲惫全然忘却，欣欣然，一心想去看看那室外仙霞古道上的大江大山。

到廿八都，再回想一起路线，与东方文华饭店描述的并无二致，挑夫们从这里一步步担起生活，时代也从这里一步步担起了江山。时至今日，挑夫的扁担虽已从农耕文明的历史舞台上退隐。可是，他们在古道上顽强拼搏的精神，依然留存于江山人的心中，渐渐地融入江山文化的血液。

涉足仙霞古道，江山东方文华可算是替我做足了功课。仙霞古道，自唐黄巢在仙霞岭“刊山开道七百里，直趋建州”始，最早出于军事目的，随后变成交通驿道，政治、商贸、文化功能称诸于世，沾溉深远。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曾驻足此地，并留下朽诗文和词赋。唐张九龄、白居易，宋辛弃疾、王安石、陆游、朱熹……“道出夷山乡思生，霞峰重迭面前迎。岭头云散丹梯耸，步到天衢眼更明”。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也曾多次由仙霞古道入闽，并载于《徐霞客游记》之中。

这条道路穿越了千年的光影，起于江山城,达至福建浦城，一路粗石头垒砌，篁竹蔽天，苍凉而深邃。

东方文华饭店400多间客房，10多个包厢，其中房内房外至大堂蔓延的地板、墙壁图案，就仙霞古道全程的缩影，万岭藏天，青云上梯。客房地毯花纹的造型是廿八都古镇的窗户花格，门环是徽派的，典雅大气。最具特之处还在于风格迥异的主题房，大致有五类：丝绸坊、印染坊、竹木坊、陶瓷坊、粮糖坊。丝绸、蓝靛、竹木、粮糖一直都是仙霞古道上的重要贸易货物，蓝靛是染布的原材料，而陶瓷则代表三卿口几千年的古窑文化。

我以为江山为丹霞之境，仅崇山峻岭。无论青衫斗笠，挑夫商旅，一律行脚。水也是有水的，或溪或涧吧。不曾想，此地水路竟也如此发达的。我显然忘了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脚踏三省，与福建浦城的渔梁遥相呼应。

怪不得，饭店风调雨顺茶亭的圆形吊顶上摆了666根船桨，就连那地面上鹅卵石地毯也似当年清湖码头的情景。给人印象尤其深刻的是，锦绣厅墙上的“百吉图”，由麻绳编织打结而成，展现的是码头船舶上的麻绳，寓意为“百结”即“百吉”，一帆风顺，百事吉祥。

史料记载，钱塘江上曾有四大船帮。“江山船帮”和“挑浦城担”在晚清至民国时期最负胜名。“江山船帮”的起点为清湖，当年繁华至极，可谓“十里城南路，舟车此地纷”。同一地域，水陆两支物流大军齐头并进，这在全国是绝无仅有的。

清湖码头不大，民房青瓦白墙，空气中似乎有浓浓的油盐茶药味，说不清是风吹过来的，还是时光沉淀下的。曾经，码头帆影林立，十里商船络绎不绝。如今，能证明这一切的，除了码头那一块拴锚石，还有江山东方文华的“古道热徜”在诉说着码头曾经的辉煌，讲述着古道千年的过往。

在东方文华饭店，半爿月亮是一个餐厅。郑总告诉我，其名源自清湖六码头之一，整个衢州的美食都在此餐厅展示。人以地栖，地以人人传，民以食为天。我猜想，这半爿（盘）月亮，氤氲在烟里雾里，藏在山中林中。只要凝眸注视，最先闪过的，无不是那味蕾上的故乡。

江山大白鹅肉美味鲜，豆腐风炉仔香热暖胃，廿八都铜锣糕绵软爽口，风味猕猴桃卷、蜂蛹土鸡蛋、白羽乌骨汤、菇竹迎香、三头一掌，除了这些，宴遇的猪脚也是不容错过的，猪脚炖得不会很烂，Q弹Q弹，十分有嚼头。

在江山东方文华饭店的文化叙述中，我看到仙霞古道上，那些闪光的地名，我更看到了一幅幅辽阔多彩的江山画卷。我了解到廿八都古镇既是移民古镇，又是军事重镇，民俗风情奇异、多元，东南西北碰撞，舌尖上跳跃的美食数不胜数。小镇始于唐代，兴盛于明清，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古镇建筑风格融浙式、赣式、闽式、皖式为一体，142种姓氏，13种方言交错其间。北宋浙江南部设都44个，这个小镇排行28，故人称“廿八都”。

戍客边色思归苦颜的落寞，在这里变得很淡很淡。人们似乎更愿意将心中所思所爱化为盘中的浓和满，与人交流分享，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江山东方文华秉持廿八都三省文化，军旅、移民、挑夫等文化的交融，特地为食客筹备了有情有味的盛宴，故此开辟了半爿月亮这个餐厅。此外，十几间雅厢也相继缱绻开清湖、石门、江郎、峡口、保安、廿八都、渔梁、仙阳、浦城等各地的画卷。

众人皆知，陆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是杭州钱塘江，而后由泉州出海，海上丝绸之路迄始。可今天，极少有人知道船只从钱塘江出发后驶向江山清湖码头，再由挑夫经仙霞古道挑至浦城的观前码头，再由观前码头上船，经闽江运至泉州。

在江山东方文华饭店看到这条路线时，震惊许久，不敢想象路途有多遥远，道路有多曲折。那一瞬间，内心对所有不畏跋涉勇于开拓的军士、商人、挑夫，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寒暑易节，始一返焉。他们，在苍苍莽莽中出走，蹭亮了不为人知的路，扬起了勇往直前的帆，遗落了满江满山的梦。他们的磨难、辛酸、坚持以及孤独，最终凝聚成方今江山万家温暖全家福。

站在廿八都狭窄的老街道上，商铺林立，人潮涌动，枫溪之水汩汩向前流淌，如同时光催促着我们的脚步。时间的流逝冲刷着古老的文明，可是，这个小镇，每天南来北往的人，依旧熙熙攘攘，热闹了千年之久。偶尔的静默，是它在栖息中的冥想和沉思。

历史的一些记忆，就像碎落在土里的青花瓷，不管被埋藏多久，一样由内而发的温润，如脂如玉的光泽年远弥新。三卿口表面看是一个苍古萧条的村落，可它曾身藏火光，至今仍在仙霞古道上不失其亮。三卿口，是一个古瓷村，至今有3600年的历史，位于江郎山和仙霞关之间，有着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窑址，是中国早期青花瓷的发祥地之一。

于是，我又想到江山东方文华饭店，他们留了一面宽大的墙，用以陈串两相咬合的青花粗瓷。客人打那边经过，能隐约感觉到千年三卿口的温度。

仙霞，仙霞，在江山之间，好似仙人隐秘的暗语发出召唤，一声归去来兮。

从仙霞古道返回江山东方文华饭店，已日暮时分。正值岁末年终，笙歌满院落，灯火上楼台，东方大会堂里正为一个单位举行年会。这个会堂层高达17.5米，占地1200平方米，是衢州市首家酒店层最高的会议厅。

坐在挑夫斗笠灯式下，竹篾的影子映照在墙上，有一种农耕时代的温暖。杯子里泡的是“绿牡丹”，又名“古道热茶”，体态潇洒自然，色泽翠绿诱人。据说北宋大文豪苏轼也爱喝此茶，并称其“奇茗极精”。岁月很静，那廿八都式的蓝色花格版，雕刻着过去，那120寸超大弧形投影设备，放映着现在。你对视一眼，满满的，都是江山。

郑总说，现代高铁把人从远方带来东方文华，而东方文华则把江山从仙霞古道上推出去。从一个饭店经理人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大气和睿智。同时，也感受到了江山人的文化自信和高瞻远瞩。

善谋者行远，实干者乃成。2019年9月26日，江山市成为首批全国全域旅游示范区。同年，12月13日，在意大利罗马“国际花园城市”的评选中，大奖花落江山。我想，某种意义上，江山文华饭店已然成为新时代江山的“徐霞客”，一往无前，心向繁花。未来几年，江山文华饭店还将计划联手保安乡，将江山的红色文化一齐点燃。酒店饭店设计、运行从来各有千秋，然而，江山东方文华的匠心却总是与时代精神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