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凯奇坎： 一个神秘、静谧、温宛的小镇

小乔，本名赵爱娥，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宁海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各类文字散见于《浙江日报》、《宁波日报》、《文学港》等报刊及作品集中。著有散文集《田田一池荷》。

从加拿大的温哥华出发，一路向北，经过两个晚上一个白天的航行，第三天早上７点，邮轮终于泊在了美国阿拉斯加凯奇坎（ketchikan）市的码头边。

不巧的是舱外寒风凛凛，阴雨蒙蒙，但不管怎么样，第一站游轮靠岸，我们还是要下船玩的。邮轮公司为旅客们准备了轻巧漂亮的透明雨伞，原来这里经常下雨，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阿拉斯加的这些海岛及城市都是以阴雨天气示人。

人口才八千多的凯奇坎，说它是市，在我看来不如称小镇更合适。镇上以旅游和捕鱼业为主，所有物资不是空运就是从海上运过来的。每年夏季的几个月，邮轮公司会为小镇带来几十万人次的游客。小镇以码头为界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基本上建在沿海地带。

游玩的项目不少，有乘水上飞机、狗拉雪撬等，但价格昂贵而且有要去冒险的味道。我们不想在遥远的国度出现意外，因此选择坐一种旅游车，可以深入小镇看原住民、图腾公园，看鲑鱼，运气好或许能看到棕熊什么的。买了车票，九点钟出发，还有半个小时，大家随意站在门口等车。尽管都穿上了所带衣服中最厚的外套，但仍挡不住阵阵寒意，看见街对面有个超市，于是迎着风雨走过去看看，有没有防寒服。超市不是很大，商品却蛮丰富的，除了没有水果、蔬菜，其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特别是防寒服，非常便宜，一件绒里的厚冲锋衣、一条厚绒裤共售价40美元，马上买下穿起来，顿时暖和了。回到客服中心，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便来了，大家鱼贯上车。

坐定，只见一位戴着鸭舌帽、胡子拉碴、极度瘦削、撑着两个拐杖的中年人上车来点人数。我以为他是客服中心的服务员，没想到，只见那位大叔转身下车然后一拐一拐地坐进了驾驶座。咦，他是驾驶员？这就有点悬了，看他的样子自己都保证不了安全，如何开一辆有近20位游客坐着的车子？还要身兼导游！

知道美国对残疾人人权的保障非常重视，也知道在1990年颁布了一部《美国残疾人法》，这部法律中规定，禁止对残障人士的歧视，保证残疾人享有公平权利。如他们可以有均等的机会就业，得到政府的服务，享用公共和商业设施等权利。因此听说很多政府部门的公务员中有一定比例的残障人士。没想到，在旅游行业中，居然还有腿部残疾的司机。当然，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拐杖大叔一定能够胜任的，但看他穿着一条牛仔裤，细细的麻杆似的双腿，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雨，仍然细细密密地飘着，山峦中白雾缭绕，远处的雪峰若隐若现。我们的车子在山边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我暗暗地祈祷，心其实已提到嗓子眼，幸亏车子不多，十五分钟后在一个海湾边停了下来。尽管此处空无一人，也没有其他车子，但这位大叔在停车场开来倒去，规规矩矩地把车子停稳当了才让我们下车。大家撑着伞随他走到一棵大树下，听他讲解。虽然全英文的讲解一句都听不懂，但估计讲得是蛮风趣的，那些老外游客很给面子地笑声连连。

显然，高度的社会文明和纪律性、自觉性是保证残障人士有尊严地活着的基础和保证。

后来经儿子解释才知道一鳞半爪，原来这个海湾每年都有大量的三文鱼游来，棕熊最喜欢吃鱼了，如果你看见吃鱼的熊可不能转身跑，不然它会追上你的云云。这会儿，我们却看不见一条三文鱼，于是大家上车，继续剩下的旅程。

开了20来分钟，车子又停下了，大叔一拐一拐地带我们走到一座小桥边，看河里的三文鱼，这下我们看到了好多三文鱼，在清清的溪水中挤来挤去，这是在产卵吗？远处，一位钓鱼者吸引了我们，只见他钓上一条鱼，看一下，又仍回溪里。很奇怪，虽说这里号称“三文鱼之乡”但也不能随便垂钓的，这个人为什么又把钓上的鱼仍回去呢，难道嫌鱼不够大吗？一问，原来这个人是旅游公司请来专门做钓鱼表演的，他的工作就是站在溪水里钓鱼，游客们走了，他也可以回家休息了，真是一种奇怪的工作。

这种游览方式也是蛮神往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和地区，不知道前面有什么，能看到什么？你能相信的就是眼前这位腿有残疾的中年司机。20来位游客除去我们7个来自中国，其他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大家都很自然地相信他，由着他带我们走游程。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并不难，对他人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和认同。虽然我们与他仅仅是一种消费关系，但我们尊重他相信他，尊重他的工作，相信他一定会很好地完成对他来说或许是养家糊口的这份工作！信任就这么简单，无关东西。

大叔把车子开到了一个有很多图腾柱的广场边，原来这里就是图腾公园。一根根色彩艳丽的柱子，上里雕满了奇形怪状的动物、怪物造型，有高有矮，有细有粗，它们看上去有规律，又好似随意地分布在广场边。这么多的图腾柱集中在一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无论是在国内旅游还是去国外，也有看到不少图腾柱的，但不是很多，而阿拉斯加的凯奇坎据说是世界上图腾柱最多的地方。图腾一词来源于印第安语“totem”，意思为“它的亲属”，“它的标记”。是记载神的灵魂的载体；是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某种自然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祖先、保护神等，而用来做本部族的和徽号或象征。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科学，只能运用图腾解释神话、古典记载及民俗民风，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一种文化现象。古代人认为图腾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并且获得他们需要的力量和技能。如此，社会生产力的低下和原始民族对自然的无知是图腾产生的基础。不同国家和地区都有不同的图腾崇拜，有的是动物，有的则是植物。如我们国家一般图腾都是龙，而韩国只是崇拜木槿，日本崇拜樱花，俄罗斯只有熊图腾等等，不一而语。

这里本来是美洲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居住的村落，从上世纪初开始，这些印第安人纷纷离开村子去城里找工作，村落便渐渐地荒芜了，而那些漂亮的图腾柱遭受风吹雨淋，阳光暴晒，也腐蚀了不少。为了保留这些原始文化部落的标志，当地政府拆资修复了部分图腾柱，又建了一所原住民聚会的房子。如今这里已成为北美一个著名的景点。这里好多图腾柱都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和传说。这些姿态各异的鸟、青蛙、鹰、怪兽、马头等等图腾柱，最大的特色是造型夸张、色彩鲜艳，欣赏之余实在惊叹印第安人丰富的想象力和工艺水平，着实有一定的艺术魅力。

大叔毫无悬念地安全将我们送回到了码头边的小溪街。这位拄着拐杖，残疾的导游兼司机，认真负责地陪我们三个小时，在他轻声而风趣的讲解中，在他有礼貌的服务中，我能体会到这个小镇纯朴、温宛而安静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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