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复兴
濮院的桐乡三中校园内,有两棵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的宋代银杏,是八百多年前南宋著作郎濮凤卜居于此时手植。华盖大树,它是每个濮院人守望家园的心灵符号,是故乡的标志。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我就出生在离银杏树西边约500米的太平巷。
七十多年前
夏天,父母拉着我的小手,到香海寺白场的梅泾公园,在银杏树下纳凉玩耍。喝荷兰水(冷饮),听小热昏,看大洋片,套泥菩萨。儿时的我仰望着银杏,啊!这树真大!真高!
六十多年前
1954年夏,我从濮院镇小毕业,考入了私立梅泾中学,秋天开始了我的初中生活。在银杏树下读书,背课文,画画,编黑扳报,跑步做体操。一场强台风,刮倒了半棵银杏,剩下半棵依然挺立。我们见证了工字形的六间新教室建成,并成为第一批在那里上课的学生。我在老师的辛勤教育下,从懵懵懂懂的小屁孩,变成了放飞梦想的青涩男,1957年的初夏,我在已更名为桐乡第一初级中学的这里毕业,那年正好是中学建校十周年。
三十多年前
乘清明节回故乡扫墓,抽空我走进了银杏树下已是桐乡第三中学母校。1957年初中毕业后,去嘉兴求学,后又在崇福等地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凡人俗事,忙忙碌碌,竟二十多年都没回到母校看看。阔别的母校变化巨大,已不复旧时的景象,倒了半棵的银杏创伤已疗,早就长得更茁壮浑圆,茂盛蓬勃。当年的教室已变成全新的教育楼,原来我们在教室边种下的那棵雪松,也已枝杆成荫,高如小塔。
二十多年前
1992年秋天,因为45周年校庆,与同学们相聚在银杏树下。我们“萌芽”和“鸿飞”两个班的同学从1957年毕业后,35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从北京、南京、广州、杭州、宁波、衢州乃至新疆石河子等地,四面八方汇集到母校古银杏树下,互诉别离,畅叙年华,同祝校庆。当年的青春少年,现在都已年近半百,虽乡音未改,但鬓毛渐衰,使人不禁感慨韶华的易逝。
九年前
2007年是桐乡三中建校六十周年校庆,我再次回到了银杏树下的母校。同班的你我都已成退休的人,姚积禔、杨勤昌、金允武等老师全已满头银发,我们也都成了老人了,来相聚的同班同学也稀零不多。然两棵宋代银杏,却风姿依旧,挺拔郁茂,青翠长在。与八百多岁古银杏树的生命年轮相比,我们只是小小的几十圈,看着饱经风霜的它,无声地激励着我们,人生应如何使之生机勃发。
2016年
因濮院古镇改造开发旅游,桐乡三中老校园将另作他用,学校已迁至新址。王立乡兄主持的“聚桂文会”在网上发贴,请各位校友乘国庆假期来母校看看,向母校告别。应杭州75届校友潘大庆之约,10月4日我与傅林林校友同车来校,又一次走到了银杏树下。
那天百名校友在这里自发的聚集,与母校作最后一次告别。教育楼人去楼空待拆,大操场杂草蓬蒿疯长,几近荒芜的校园在众多校友的欢聚下又充满了生气。
宋代银杏树,这是每个学子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它无疑成了摄影留念的最好背景。从年已耄耋的金允武老师,到已是爷爷奶奶的校友带来的五六岁孩童,几十位各届校友和老师,一起在银杏树下留下了与母校最后的合影。我这个离开母校近六十年的老校友,今天没能碰到几个熟悉的人,真是时光荏苒,人生易老,一丝岁月流逝的感觉油然而生。
面对那两棵历经岁月风雨洗礼而依然巍峨耸立,绿荫茂密的宋代银杏,让我深深感到生命的伟大和不朽,它激励着每个校友的成长。母校的故园将不复存在,但这两棵银杏树将永葆青春,继续屹立于此,守望着这片热土,它们是濮院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文化地标。
何日再重游?待将来经古镇改造旅游开发后,相信八百多岁的宋代古银杏,一定会是每个来这里旅游的人必到景点,成为濮院旅游对外宣传的金名片。期待着那时再在古银杏树下相聚留念,因为这里曾经是我们母校的校园,曾经是每个莘莘学子扬起青春风帆,放飞人生理想的地方。
故乡的宋代古银杏,您让我们永远魂牵梦萦,终生难忘!
【作者简介】鲍复兴,名谦,别署砺斋、三西堂主人,清代歙县鲍氏后裔。1942年10月生于浙江桐乡。文博副研究馆员。擅篆刻、书法,曾任浙江省博物馆副馆长,浙江西湖美术馆馆长,浙江省书协第四届主席团委员,省书协第三届篆刻创作委员会主任。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员,省书协篆刻创作委员会顾问,省博物馆学会顾问。著有《鲍复兴印存》《茅盾小说篇目印谱》《鲁迅小说篇目人物印谱》《紫玉锦言·鲍复兴紫砂陶印集》《缘缘堂印谱》等,主编《濮院名家书画集》《吴昌硕书画篆刻集》《沙孟海全集·印学卷》《邓石如隶书鲍氏五伦述》等,印学论文多次入选西泠印社国际印学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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