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集 痛别大镇
这“高/利/贷”的利息，让再生的头都要爆炸了！
原本以为靠香烟生意的利润，很快就能还清这些借款，哪知这“利息”像洪水猛兽跟着再生撵，让再生气都喘不过来。
再生一共借了七千块钱的高/利/贷，日息百分之三，每天还利息二百一十元，不还就是复息。刚开始几天，再生还利息就显得有些吃力。没有给幺姑说借钱的事，只好从营业款里悄悄地拿。再好的生意，只要每天都固定拿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出去，也会捉襟见肘。赵小香很快发现钱货不对账。
看再生每天都神神密密又心事重重的样子，生意上的钱又莫名其妙地减少，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赵小香逼问再生：“你最近在搞啥子小动作？我们的生意不差，但钱越来越对不上数了？”
再生故作镇定：“不会吧？是不是账算错了？”
“账算错了？钱明显少了啊？”赵小香实在担心刚吃饱喝足像个人样的再生去沾染了赌博甚至其他恶习。
“再算算吧……”再生支支吾吾，想溜。
赵小香看再生从来没有过这样慌乱，一把抓住再生的衣领，双眼直直地看着再生的眼睛，好半天才说话：“龚再生，我有事从来不瞒你，我也相信你不会欺骗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在我们生意里拿钱了？”
再生不敢看赵小香的眼睛，也不说话，把头扭向一边。
可怕的预感终于要应验了，赵小香喘着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地摇着再生，带着哭腔说：“再生，你、你究竟做了啥子事？！你说、你说啊！”
“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再生挣脱赵小香的手，还是想逃走。
赵小香也愿意相信再生不会移情别恋，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但从再生的语言和动作中，赵小香觉察出再生肯定出事了！不是关于女人，那就是赌博，或者，或者染上了……毒/品？
想着这段时间再生魂不守舍而且身体迅速消瘦，赵小香不愿再生沾染毒/品，更不愿意再生去和别的女人好，但要是再生真和别的女人好了呢？再也不敢想下去的赵小香，一把抱住再生的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再生啊再生，我这么相信你，处处维护你，你为啥要做对不起我的事？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我浪凯会嘛……”再生转过身来，捧着赵小香的脸，气急败坏地说。
“哪……哪你是在外面和人打牌输了钱？”赵小香相信再生不会和别的女人好。
“没有！我哪有时间去打牌？”再生心里慢慢崩溃，要不要把借钱的事告诉这个心爱的女人？这个女人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从来不愿意让自己受到一点委屈，但自己却背着她做了这样的事，撞了这么大的祸！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吸……吸………”赵小香实在不愿意再生沾染上毒/品，但如果既不是因为女人，也不是因为赌/博，那短时间内花费数额大的事儿就是这个，再生啊再生，你为啥子要做这么荒唐的事啊！
“没有没有！我哪会去做这个嘛！”再生知道赵小香想说啥，颓然地一屁股坐在装香烟的纸箱上面。
赵小香奇怪了，再生这也没做那也没做，但做生意的钱又突然少了那么多，再生究竟遇到什么难事了？是不是家里修房子欠了账，再生偷偷背着自己还钱？对，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事。再生除了对自己好，就是对自己家里人好。但你还账也得给我说一声吧？我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你在帮家里还账？”赵小香心直口快。
再生惊讶地看着赵小香，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不会吧？那借钱给自己的人说过要替再生保密的。
“没……没呢！”赵小香已经自愿拿了几千块钱出来，再让她知道自己还在背着她为家里承担债务，谁说得清她会不会更加难过？
“再生，你肯定有事，我真不愿我看错了人！”赵小香抱住再生的脑袋，想自己这段时间老是精神不振，眼皮整天都在打架，吃饭也吃不好，而再生居然一点不曾察觉出来，如果不是遇到了大事，再生也不会这样马虎。
再生听着幺姑的心跳，想这利息是天天要给的，而自己不从生意周转的资金里拿，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呢？告诉幺姑，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她担心。生意每天的利润要全部搭上都不够，有时还要搭上一部分本钱。这样长此以往，到底何时才到头？
越想越烦的再生，听幺姑哭得稀里哗啦，摆摆头站起来，擦了擦幺姑的泪眼，心疼地说：“幺姑，你要相信我，我还没有混帐到去沾花惹草，也不会去做其他的事。以后我会给你说的。”说摆把幺姑轻轻放到床上，心疼地说：“你不要哭，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你睡会儿吧，我守摊子去了。”
说来也奇怪，接连几天，赵小香发现账和钱又能对得起账。
但是好景不长，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赵小香正和她爹赵大黑在家里吃饭，突然听人说再生的烟摊被人砸了。
等赵小香气喘嘘嘘赶到烟摊一看，再生正被几个长得牛高马大的人按在地上打，先赶到的他爹赵大黑操起打锅魁的擀面杖，也和人混战在一起。香烟、锅魁被扔得遍地都是。
赵小香情知大事不好，也不知道事情原委，但看自己的再生被人按在地上，一时脱身不得，那几个打人的人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一个女人，怎么能帮得上忙？看父亲切面的菜刀还摆在打锅魁的面板上，便冲了上去，拿起刀来，对着一个正在踢再生肚子的长头发青年大声喝道：“你们为啥打我男人？再不停，老娘要杀人了！一、二……”
一群人也扭过头来看了赵小香一眼，对这个举着菜刀像头疯母牛的女人理也难得理，乡下装腔作势的女人太多了！你玛拿刀砍人？老子们把头伸过来，谅你也不敢砍！还你玛假装数“一、二、三”！
“三！”
“啊—”
随着赵小香的“三”字出口，“长头发”抱着屁股鬼哭狼嚎起来。
“这婆娘真敢拿刀砍人？”就在一众人等听到“长头发”嘶声裂肺哭爹叫娘时，赵小香又跳到另外一个按着再生的光头身后。
“一、二、三——”
赵小香的“三”字刚出口，菜刀已经砍在光头厚实的背上。
“妈吔——”光头比长头发叫声更大，跳起来就跑。
“一、二……”
赵小香举着菜刀，披散着头发，又跳到一个勃子上刺着纹身的青年跟前去。
这纹身的人已经知道两个同伙被眼前这女人用菜刀砍了，怕这吃了豹子胆的疯婆娘手里的菜刀真的杀向自己的脖子，这柔软的脖子断了就再也接不起了啊！想都敢再想，马上放开再生，像一条被追杀的疯狗一样向旁边蹿去。
其他的人也像被大水冲来的苍蝇，四散而逃。
赵小香扔了菜刀，猛扑过去，抱住浑身灰土的再生，一迭连声问道：“再生，再生，他们打到你哪里了？”
“幺姑，你拿刀杀人了？”再生声音颤抖着说。
“你快说，哪里受伤了？你别管，老娘用的是刀背！”赵小香不放心地在再生身上摸。
再生终于放下心来，看幺姑一脸焦急，忙说：“我没事，你快去把打人的人拉到……”
几个正想趁乱逃跑的人，被赵家两父女和再生按住，派出所的人很快赶来。“长头发”和“光头”这才发现他们的屁股和后背都安然无恙，万般庆幸，规规矩矩地跟着去派出所录了口供。
原来，这伙人就是“借钱”给再生的人派来“收账”的。
再生都有四五天“不按规距”交利息，“借钱”的老大派了几个人来催讨。再生说生意不好，要缓缓，这些人就掀再生的烟摊，连带旁边赵大黑的锅魁摊子也掀了。再生去拦，就打起来了。
几个打人的“马仔”很快被放了出来，“欠钱不还”的再生却被关在派出所，要家里凑钱。派出所的人说另外还要联合工商部门调查再生做香烟生意“偷税漏税”的问题。
赵小香这才知道再生借了七千元的“高/利/贷”，知道这些人就是地/头/蛇，遇到他们，“躲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
知道香烟生意经此一闹腾，再做下去的可能性极小，再生确实也借了人家的钱，赵小香当机立断，把现成的所有香烟折价处理成现钱，又去催收了欠款，第二天就了清了高/利/贷，把再生从派出所领了出来。
再生犯了“道上”的规矩，“借钱不还”还闹到派出所，虽然也“补偿”了“老大”的“损失”，但手下被刀背吓得屁滚尿流的“故事”，到底让老大丢尽了颜面。赵大黑叹息着说：“我已经把买棺材的老本都赔给你们了，反正烟生意也做不成了，你们离开大镇吧，免得被那几爷子找麻烦！”
赵小香也知道这伙“地/头/蛇”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虽然对这个能带给他们财富和快乐的大镇无比留恋，也无可奈何地和再生离开了大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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