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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民遗书感动得劫匪失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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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06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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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有一篇著名的《与妻书》文章传世,曾被收入高中语文课本。令人称奇的是,他的这篇遗书曾遭强盗打劫,然而盗亦有道,当劫匪看完《与妻书》后竟失声大哭,直接跪倒……

林觉民,字意洞,号抖飞,又号天外生,福建闽县人,生于1887年。生父名叫林孝觊,由于林觉民的叔父林孝颖没有子嗣,所以他从小被过继给叔父为子。林孝颖饱读诗书,使林觉民自幼受到良好的传统教育,而林觉民天性聪慧,读书过目不忘,被继父寄予厚望,想让他长大后走科举之路,入仕而光宗耀祖。但林觉民另有奇志,不屑于走科举之路,十三岁时,参加童生考试,什么题也没答,只在考卷上赫然写下七个大字:少年不望万户侯。然后大摇大摆走出考场,扬长而去!

两年后,林孝颖被荐任为全闽大学堂国文教习,十五岁的林觉民进入到这所相对新式的学堂读书,接触到自由民主的革命思想,眼界大开。接着考入福建高等学堂,成为孙中山的坚定的追随者。

林觉民十八岁时,娶妻陈意映,陈意映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二人情投意合,十分恩爱,经常在一块对月吟诗,相期白头偕老。

然而,面对国家民族的深重灾难,林觉民不愿陶醉在卿卿我我的甜蜜之中,毅然选择充满坎坷和风险的革命道路。婚后不足一月,林觉民便瞒着妻子和父亲,为革命活动去了一次南洋。回来后,陈意映埋怨他说:“你是我的丈夫,今后出远门一定要告诉我,我愿随你一同前往!”

林觉民感动,于是向妻子说出自己参加革命的事,陈意映不但没有反对,而且与林觉民一道,积极投身其中,成为林觉民的得力助手。

一九一一年四月,林觉民告别陈意映,前往香港参加孙中山和黄兴领导的广州起义。临走前,已经身怀有孕陈意映拉着他的手,流泪说:“我知道你此去有大事要干,请带我同去吧,哪怕刀山火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林觉民手摸着陈意映的秀发,嘴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说:“意映,别为我担心,为了你,为了你肚里的娇儿,我会安全回来的,等我!”可惜的是,此去竟成了二人的永诀。

林觉民来到香港后,想到此次起义前途未卜,夜不能寐,怀着对妻儿和父母的浓浓思念,首先给父亲写了一封短信:

不孝儿觉民叩禀:

为革命牺牲,则不能尽家庭责任,尤其是不能尽孝,是大罪。

然后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给妻子陈意映写了一封长信:

意映卿卿如晤:

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彀?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 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汝其勿悲!

汝忆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尝语曰:“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汝初闻言而怒,后经吾婉解,虽不谓吾言为是,而亦无词相答。吾之意盖谓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与汝,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嗟夫!谁知吾卒先汝而死乎?

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忆后街之屋,入门穿廊,过前后厅,又三四折,有小厅,厅旁一室,为吾与汝双栖之所。初婚三四个月,适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又回忆六七年前,吾之逃家复归也,汝泣告我:“望今后有远行,必以告妾,妾愿随君行。”吾亦既许汝矣。前十余日回家,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语汝,及与汝相对,又不能启口,且以汝之有身也,更恐不胜悲,故惟日日呼酒买醉。嗟夫!当时余心之悲,盖不能以寸管形容之。

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吾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即可不死,而离散不相见,徒使两地眼成穿而骨化石,试问古来几曾见破镜能重圆?则较死为苦也,将奈之何?今日吾与汝幸双健。天下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依新已五岁,转眼成人,汝其善抚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像汝,吾心甚慰。或又是男,则亦教其以父志为志,则吾死后尚有二意洞在也。幸甚,幸甚!吾家后日当甚贫,贫无所苦,清静过日而已。

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是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

吾平生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一恸。

辛未三月廿六夜四鼓,意洞手书。

家中诸母皆通文,有不解处,望请其指教,当尽吾意为幸。

这就是著名的《禀父书》和《与妻书》两封林觉民的绝笔信。此次举事,他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已经做了为革命牺牲的准备!

两天后,广州起义正式发动。林觉民和一百多名革命人士在黄兴的带领下,攻进总督府,与清军展开激战,不幸腰部中弹,失血过多,被清军生擒入狱。

总督张鸣歧和水师提督李准亲自会审,林觉民不但不屈服,而且 “侃侃而谈,畅论世界大势,以笔立言,立尽两纸,书至激烈处,解衣磅礴,以手捶胸。”声言:“只要革除暴政,建立共和,能使国家安强,则死也瞑目!”

李准见林觉民才华横溢,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下他为清廷所用。张鸣歧认为林觉民“面貌如玉、心肠如铁、光明如雪,称得上奇男子。”如果留下他,实为后患,当即下令处死了林觉民。

林觉民牺牲后,他的岳父陈元凯怕清政府派人诛杀林家,连忙派人到福州通知女儿和公婆一家七口赶在官府搜捕前,离家出逃,搬到福州郊区光禄坊一个偏僻的小巷子,租住在一处破旧的小房子里闭门度日。

一天夜晚,陈意映忽然听门口传来响动声,起身一看,见门缝里塞进两封信,借着微弱的烛光,陈意映看出是丈夫林觉民的笔迹,一封信是给林父的,另一封是给自己的。她将《禀父书》送到公公的手上后,就迫不及待地读起了丈夫写在方巾上的《与妻书》。当她刚看完第一句“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时,凄惨的一声大叫,昏厥过去。

被家人救醒后,陈意映含泪看完《与妻书》,确认丈夫林觉民已经身亡,伤心欲绝得想追随丈夫而去。可她肚子里还怀着林家的骨肉,林父林母也跪地求念及幼子和肚中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可轻生。

放弃了自杀念头的陈意映早产生下遗腹子林仲新后,始终无法走出痛失丈夫的阴霾,只苦苦支撑了一年时间,就因悲伤过度而去世。临终前,将丈夫林觉民的绝笔书交给公公林孝颖保存,林孝颖专门做了一个铁盒子珍藏遗书。

不幸的是,林觉民的长子林依新在母亲逝世后也夭折了,只留下幼子林仲生跟着祖父祖母生活。庆幸的是,林觉民去世一年,中华民国成立,林仲新成为开国烈士遗孤,受到民国政府的抚恤资助。在福州念完小学、中学,后来又到上海光华大学就读。大学毕业后,林来到南京,投奔到父亲的旧交林森门下。林森是民国要员,对林仲新十分关照,推荐他在政府有关部门担任科长、局长等职。

林仲新成年后,林孝颖将儿子的遗书转交给孙子保存,林仲新视父亲的遗书为珍宝,带在身边,不离左右。

全面抗战爆发后,民国政府西迁重庆,林仲新跟随前往,他恐怕在千里辗转中弄丢父亲的遗书,便将它交给堂弟林性奎保管。

林性奎为了安全起见,决定把遗书带回福州老家收藏。这天夜里,他赶路到福建武夷山南麓的邵武时,不幸遭遇劫匪,被劫匪抢走包裹。劫匪打开一看,发现一个小铁盒,以为里面装有宝物,出手就砸!

情急之下,林性奎大喊一声:“这是烈士林觉民的遗书啊!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请你高抬贵手给还给我吧。”说罢大哭不止。

这个劫匪有点文化,林觉民大名谁人不知,他不相信是真。打开铁盒,果见有一手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于是展开细读。

读着读着,劫匪深受感染,开始潸然泪下,读至最后,更是泣不成声,直接跪倒在地,将遗书重新装进盒中,双手捧起,毕恭毕敬地送回林性奎手中,赔礼道歉说:“盗亦有道,在下慕林义士之名已久,断不敢劫烈士宝物!还望兄弟原谅在下冒昧无礼之罪!”接着对林性奎手中铁盒再拜曰:“兄弟您这是要去往何处?承蒙不弃,在下愿与君同行,护送阁下前往!”

林性奎也感激涕零地扶起好汉,在他的护送下安全回到家乡,使林觉民烈士的《与妻书》得以流传后世,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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