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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佩学丨高悬的马灯

家住在离县城近10公里偏僻的小山村,路途不算太远,却有一条崎岖的土路,每到雨季,泥泞得别说走车马,连脚都拔不出来。也许就是出行的困难,村里的孩子,在村里念完小学就相继辍学了。那个时候,要不是父亲执拗地坚持,我也早就下田种地了。

天不亮就从家里向学校赶,放学回到家,村里多半人家都进入了梦乡。步行上学那段时间里,也许是习以为常的缘故,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大的困难难以克服,只是几乎每天都给村里人捎东西,让我苦恼不堪。去县城的路不好走,又不通车,没有个紧急的事儿,村里人很少去趟县城。不用说,顺其自然,我就成了村里的“交通员”。寄信、抓药、捎东西……就像功课一样,成了我每天必做的科目。学校为了照顾通宿的乡下学生,早上8点半上课,下午4点钟就放学了,午休只有1个小时。每天中午,我都是急着吃完午饭,就往县城里跑,去中医院给东家的婶子抓药,到邮局给西家大伯远在林区的儿子寄信,去新华书店给村头大娘的孙子买字典,到副食店买面碱……饭勺子、锅铲子都邻居捎过,扯几尺布,打几斤酒……更是小事儿一桩。刚开始的时候,村里的叔叔、大娘还算客气地对待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时,都不忘道声谢。没多久,村里人让我捎东西似乎成了天经地仪,没有道谢不说,有时还责怪我买回的东西不妥贴。

一次,邻居王婶让我给她的女儿捎五尺花布,说要为女儿做条裙子。来到百货商店,打开随身带着的纸条,并没有王婶交待给我的那种花布,我就自作主张地买了一块紫罗兰色的布料。回来交给王婶时,王婶没有感谢我不说,竟还追到我家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还说这是死人才能穿的颜色。没有办法,妈妈只好把布料留了下来。妈妈没有半句责怪的话语,我却看到了妈妈偷偷地抹着眼泪。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紫罗兰色的布料,对当时我家捉襟见肘的日子来说,真是一个不算太小的经济负担。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就有人“砰砰”地敲打着房门,原来是村东头于大伯让我顺路给他抓点药。父亲面带微笑地接过于大伯的药方子,还有半把毛票,并下保证似地答应了于大伯。我上学临走时,父亲叫住了我,我听说还要给村里人捎东西,说啥也不干,背上书包就跑出了村口,任凭父亲在身后疯狂地呼喊。不知不觉,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放学回家的路上,天下起了雨,我紧紧地抱着书包,跑在路旁泥泞的林丛中。赶到离家大约近5里路时,碰到了正在赶来接我的父亲,披着塑料布的他,浑身近已淋透。父亲看到了我,忙把塑料布递给了我,“快披上!”“不用了,早都浇透了,我没事。”我又把塑料布递给了父亲。父亲索性把塑料布折叠起来,同我一起跋涉在泥水里。

眺望着村庄,雨夜似乎更加漆黑了,这让我更加担忧村口那条水沟旁的路。抬头望去,惊诧地看到了村口的电线杆上,高悬着一盏光亮如豆的马灯。走到近前,才发现高悬的马灯,照亮了那条水沟旁的路。父亲看到了我惊诧的神情,走过来,轻拍我的肩膀说:“这盏高悬的马灯,是你于大伯挂在了电线杆上,说是为行人照个亮儿。”瞬间,泪水又一次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为我早晨的唐突而悔恨。

屋檐下的灯,只能照亮庭院;高悬的灯,才能照亮前行的路。父亲的话,顿悟了我的人生哲理,并永恒地铭刻在我的心底,照亮着我执着前行的人生旅途。直到今天,每当面对困惑抉择时,甚至跋涉在眺望黎明的困境里,都会想到村口雨夜里于大伯挂上的那盏高悬的马灯,还有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语。

作 者 简 介

刘佩学,男,1967年9月2日出生于黑龙江省望奎县,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300余万字各类文学作品发表,小说作品散见于《北方文学》、《北方作家》、《岁月》、《小小说选刊》、《地火》、《小说月刊》、《当代小说》、《天池小小说》、《检察日报》、《幽默与笑话》、《讽刺与幽默》、《文学故事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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