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12日,据路透社援引捷克公共电视台消息:捷克籍作家米兰·昆德拉去世,享年94岁。
我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上网查了一下,昆德拉去世的准确日子是当地时间7月11日。
维基百科的内容更新快得惊人,目前可以查到的资料是:
“米兰·昆德拉(捷克语:Milan Kundera,1929年4月1日—2023年7月11日)是捷克裔法国籍作家,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的布尔诺。1975年流亡法国,1981年归化为法国公民。2019年重获捷克公民身份。”
当然了,昆德拉近年接受采访的时候,仍坚称自己为法国作家,认为自己的作品应归类为法国文学。
米兰·昆德拉曾是个让中国作家绕不过的同行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米兰·昆德拉的名字像个接头暗号,在所有爱读点书的中文写作者中广为流传。准确点说,这个“暗号”始于1986年前后,当时,中国作家韩少功翻译了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在中国翻译史上引发了一个特殊现象——韩译并不十分忠实于原文,表现出明显的“改写”特征——正是这个不太忠实的译本,很快在中国引发了对米兰·昆德拉的翻译和阅读热潮。
中国当时的年轻写手中,诗人小说家韩东算是最爱把昆德拉挂在嘴上的一个。明眼人也容易看出,当年韩东的一些小说,是明显受昆德拉影响的。后来发生了一件颇为耐人寻味的事:翻译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并以之影响到广大文学青年的韩少功,因为一本《马桥词典》,引发了以韩东、朱文为首的一帮青年才俊的诟病——他们认为抄袭了当年获诺奖作品《哈扎尔词典》,这事后来闹得颇大,由笔墨官司变为法庭诉讼件,最终判决令人唏嘘不已。
有一些年,那个嗜赌成性的诺奖赔率榜,年年有米兰·昆德拉的名字。有人据此认为那些年他总被诺奖评选委员会提名,但结果是,“提”了N多次,最后(至2023年最德拉辞世)他也没得这个奖。他因此成了最著名的文学诺奖的“陪跑者”。
昆德拉对中国作家影响之大,主要体现于他对传统小说写法的颠覆。小说的叙事功能在他手里变成了议论,饶舌。贯穿他的一系列小说文本的两大特征是:偶尔露骨的性描写刺激刚刚“开放”不久的中国人视觉神经;叙事退居次要地位,对以(前)苏联为代表的政治意识形态阵营的质疑和抨击,展示了占据文本主导地位的思辨魅力。
那些年,我们一直为捷克那么个小国出来一个这么伟大的思想者、小说家而惊讶。直到哈维尔出现于大家视野,我们才发现捷克还有更伟大的作家。
捷克的“作家土壤”
昆德拉的著名作品包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笑忘书》,《生活在别处》《不朽》等。1989年“天鹅绒革命”前,他的作品在捷克斯洛伐克长期被禁。他很少接受媒体采访,可能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这要等诺奖评选资料解密才知道真相),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个谜。
和许多其他捷克艺术家和作家(如瓦茨拉夫·哈维尔)一样,昆德拉当初参加了1968年“布拉格之春”。这场运动以乐观的改革精神开始,却最终被苏联和其他华约成员国军队镇压。在其第一部作品《玩笑》中,昆德拉竭力讽刺共义极权统治。
由于昆德拉对苏联入侵行径的批评,在布拉格被苏军占领后不久他就被列入黑名单。他的作品也全部被禁。1975年,昆德拉流亡法国。1979年他在法国完成了《笑忘书》,讲述在苏联人占领之下的普通捷克人的生活。
这部小说包含了几篇并不关联的故事,并夹杂了很多作家自己的思索,奠定了昆德拉流亡时期作品的基调。
1984年,昆德拉发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是他一生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品。小说以编年史的风格描述捷克人在“布拉格之春”改革运动期间及被苏军占领时期适应生活和人际关系的种种困境。
1988年,美国导演菲力普·考夫曼将其改编成电影。
1990年,昆德拉发表《不朽》,这是他最后一部用捷克语写成的作品。小说具有强烈的国际化因素,较早先的作品减少了很多政治性,却又加入了很多哲学上的思考,这本书奠定了他晚期作品的基调。
昆德拉流亡巴黎后,用法语写作的作品有:一个剧本(《雅克和他的主人》)、四部法语原创文集(《小说的艺术》《被背叛的遗嘱》《帷幕》和《相遇》)和四本法语原创小说(《慢》《身份》《无知》和《无意义欢庆》)。
米兰·昆德拉后期用法语写作的这些作品从未在捷克和斯洛伐克翻译出版过。本来有斯洛伐克出版社愿意出版,他本人也同意了,不过后来又反悔了,因为他觉得让这些书在捷克文之前先以斯洛伐克文出版,他的摩拉维亚(捷克东部的一个地区)朋友们想必是不会原谅他的。
昆德拉一直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而非一个政治作家或流亡作家。从《笑忘书》开始,昆德拉小说的政治性因素就一直减少,直至消失。昆德拉总是在广阔的哲学语境中思考政治问题。
有一点令人着迷,那就是作为苏联社会主义阵营里的一个小国,捷克居然在那个特殊年代(1960—80)生长出了昆德拉、哈维尔这样伟大的作家。对比一下,同样的年代,中国作家都有谁?
备忘:昆德拉作品目录——
小说
《玩笑》(1967年)
《可笑的爱》(短篇小说集,1968年)
《生活在他方》(1969年)
《告别圆舞曲》(1976年)
《笑忘书》(又译《笑忘录》)(1978年)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1984年)
《不朽》(1990年)
《慢》(1995年)
《身份》(1998年)
《无知》(2000年)
《庆祝无意义》(2013年以意大利文发表,中译本2014出版)
文学评论
《小说的艺术》(1986年)
《被背叛的遗嘱》(1992年)
《帷幕》(2005年)
《相遇》(2009年)
戏剧
《雅克和他的主人》(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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