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夫：自将水墨图雄奇（文/黄少青）

《黄山吟》

自将水墨图雄奇

——激夫先生的黄山写生

文 | 黄少青

黄山，尽管天下名山无数，但，若以雄奇壮阔论，乃无过之者。所以，自古及今，不知道有多少画家在黄山的巉岩陡壁留下了攀登的足迹，为之心折，图写了不计其数的胜景佳作。石涛更是高吟，“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表达了对黄山充满景仰和亲切的艺术感情。而在后世公认的“黄山画派”中，石涛与梅清、弘仁均是主要的代表画家。且有称“石涛得黄山之灵，梅清得黄山之态，弘仁得黄山之质”者。

《天都峰》

然画史上若要评出谁是画黄山之“导夫先路”者，可能得推弘仁。在弘仁之前，虽有一个名叫丁云鹏的画家画过一系列黄山景致，但未见流传，无从说起。弘仁画黄山，是在黄山有了比较方便的攀登路径以后，他“岁必数游黄山”。梅清画黄山，是或“以手代足摸”，或“踵与顶相接”，不避险阻，几乎游遍了黄山三十六峰。石涛画黄山，以黄山为师，以黄山为友，他之经常游黄山，也可想而知。因此，画黄山在清初这几个大画家一生的艺术创作中，占据了突出的位置。

《西海群峰》

当代大师刘海粟，为画黄山而十上黄山，也是广为流传的美谈。但，在当代为画黄山而纷至沓来的游黄山人潮中，1990 年秋日，竟也有一个背着画夹的中年人，兴致勃勃加入了其间，随后攀登揽胜，挥毫泼墨，忙不迭把众多黄山奇景移置到画纸之上，一连数日而不知其倦。他，就是揭邑乃至整个潮汕地区十分知名的书画家激夫（陈锦雄）先生。

《始信峰》

诞生于遥远的创世纪的黄山，其奇松怪石，危耸的山峰，变幻的云海，从来就是一个绝对性的客观存在，决不会因为不同的游客，而在面貌上发生任何改变。但，另一种美的事实是，画家却可以通过画笔，让黄山听从自己的感受和顿悟，在画纸上呈现其不变之变的诸多形相。画家成了造化在手的魔术师。

《万山沉沉》

因之，我们有幸看到了，弘仁是以简净的线条形成重重叠叠的几何体，表现了黄山石峰的奇特性，予人以“风骨冷然”之感；梅清是以水墨的层层渍染，展现了黄山烟云浮动、山峰隐现的“非人世”奇观；石涛与他后期豪拓的风格不同，是以隽逸的干笔点线，显示了黄山奇峭中的静穆。他们大致如此。而在大师刘海粟泼彩之下，黄山则是瑰丽热烈的景象。可见，即使是同一个绝对性的客观存在，画家各人与之“神遇而迹化”的方式，也都是按照自己认为最恰当的造型语汇来实现依归，这种差异性无疑根源于画家个人的精神气质和审美倾向。因此在这里，我们恰好也有理由指出，激夫先生之画黄山，也不同于上述诸家，而自见精妙。

《排云亭》

既是画家又是书家的激夫先生，其实他的书法并不让于他的绘画，他是真正书画兼擅的名家。艺坛上甚至有称其兼融诸体而自成风格的书法为“激夫体”者。正因为如此，激夫先生所画黄山凡数十图，率意挥洒的水墨不仅极尽了黄山云海奇峰的雄奇壮阔，而且淡墨、中墨、深墨、焦墨，与湿笔、干笔浑然交融的笔踪墨迹，无不温润而苍茫，潜藏着书家的气质和内在性，散发着动人的水墨情韵。诚如清人笪重光所言：“点画清真，画法原通于书法；风神超逸，绘心复合于文心。”（《画筌》）

《莲花莲蕊二峰》

所谓“文心”，还应该说一说激夫先生的诗情与诗才。艺坛上许多人都知道，激夫先生富于诗文素养，而且文思敏捷，遇景能立马吟咏成诗。这当然是他大半辈子以来积学所致，也是他“绘心”丰盈的底蕴所在。有意思的是，十上黄山的刘海粟大师，在九上黄山以后，图之未能尽兴，曾作长诗《黄山颂》加以深情礼赞，最后两句是“山乎终古寿无限，我欲与之长相守”，可谓豪气冲天。而1990 年秋日，激夫先生游黄山画黄山时，也常伴随着荡漾的诗心，即景作了众多有感而发的律诗和联语。其中“奇松吮石髓，绝顶拍云涛”一联，气概豪迈，境界高远，非大手笔不能出之。在归途的列车上，激夫先生依犹激情未已，一气写下了长达八百余言的长诗《黄山吟》，以更尽图之未足的怀抱。两家诗篇后先辉映，豪情何其相似乃尔，实也可报黄山了。

《飞来石》

此外，像渐江、梅清、石涛以及刘海粟大师等，他们画黄山的作品，大多是创作性的，是依据记忆或草稿图写而成，因而在融入了强烈的主观想象和浪漫情怀的同时，自然相对减弱了客观真实性的因素，使所画黄山神大于形，成为美学意义上具有殊彩的黄山。激夫先生所画黄山，则是实景写生。一种忠实于视眼所及的态度，始终流动在其水墨挥洒的过程中。他不可能推敲琢磨，也不需要推敲琢磨。激夫先生要完成的任务，是在画面上用水墨迅捷达成客观景物的还原性。因此激夫先生所画黄山，更大程度上传递出了质朴真切的现场感，让人仿佛亲临其境一般。这大约也是实景写生的作品独具的特点吧。

陈锦雄，自署激夫，1945年生，广东省揭阳市人。现为广东岭东书画院院长、中国书画研究院艺委会委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第二、三、四届理事。出版有《激夫诗集》、《激夫篆刻》、《激夫书法集》、《激夫画集》、《潮人雅联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