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这是无数为爱结合的新人们对彼此的誓言，是对自己人生的交付，也是对爱人一生的承诺。
如果说世界上最浪漫的一句话是“我爱你”，强调责任和义务的结婚誓词则显得更为严肃和现实。当人生这个闯关游戏突然遇到疾病这个“隐藏boss”，曾经一起念誓词的那个人，能扛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同甘苦、共患难吗？
纪录片《人生第一次》第九期《相守》，把视角对准了共同对抗病魔的癌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当生命一次次在尽头徘徊，当生活的空间只剩一间病房，当日子简化为一日三餐，他们将用怎样的姿态坚守人生的幸福？
“不要想那么多，先吃好这顿饭再说”
在江西省肿瘤医院附近的巷子里，有一个开了快二十年的小档口，早上卖稀饭，中午和晚上提供米饭。每到中午，这个小档口周边热闹得像是厨艺大赛，十几个小煤炉，炒菜的、炖汤的、煮饭的，每一口锅里都蒸腾着生命的气息。
十三年前，店主人老万和妻子熊根香决定，为肿瘤医院的病人和家属提供炉子和厨具，自备食材，自己动手，炒一个菜一块钱，炖个汤两块五，热米饭一块钱一盒。天天和癌症病人打交道，熊阿姨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想那么多，先吃好这顿饭再说。”日子再难，也要一天一天过，吃好每一顿饭。
坚守在这个“抗癌厨房”的老万和熊阿姨说：“就是为了帮助他们一下。”“长江后浪推前浪，老的走了新的来了老的又走了。”见惯了无常，这对老夫妻越发觉得，幸福就是平平安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她得了病没别的想的，就一心把她伺候好”
老夏是“抗癌厨房”的常客。人生难得老来伴，然而对于老夏来说，他的老来伴却难以享受安逸的晚年，六年以来只能在病榻上辗转反侧。老夏夫妻结婚以来一直感情很好，2015年，老夏的妻子曾京飞被查出宫颈癌，第二年癌细胞转移到脑部，2018年脑部水肿压迫神经，此后瘫痪在床。失去了行动能力，曾经开过饭馆的妻子，现在需要老夏给她张罗一日三餐。妻子生病之后，老夏说自己没想别的，就是“一心把她伺候好”。
送医喂药，做饭擦身，事无巨细，都被老夏承包了。老夏的拿手菜是鲈鱼豆腐汤。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新鲜鲈鱼，在油锅里煎得两面金黄，加葱姜和水煮沸转小火慢炖，汤汁变白后加入豆腐。锅里不停翻滚的乳白色鱼汤，如同老夏对于妻子的希冀，上下沉浮，却从未停歇。他骄傲地说：“有我这个坚强的后盾在这里伺候她，肯定再活十年没问题。”
为了照顾妻子，老夏一度牺牲了睡眠和好胃口：“我说你要这样再搞我，我都受不了。”尽管嘴上抱怨着，看到护士打针弄疼了妻子，他直呼“温柔一点，温柔一点”。像每一个病人家属一样，老夏说希望妻子能够赶快好起来，却触动了病人敏感的神经。他赶紧一边安慰，一边给妻子擦眼泪：“不说你了，我老婆最棒！”
老夏是个嘴上抱怨，手中温柔的男人。一勺一勺喂饭，时不时擦嘴，一根一根清理手指，老夏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妻子舒服一些。聊天，做复健，唱歌，哪怕是两个人大眼对小眼，老夏也能让妻子展颜一笑。
对抗癌症，就像一场耗时耗力的长跑，需要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坚固的心理防线。“我一天到晚除了炒菜宽心一点，在医院里面就像坐牢一样。”对于老夏来说，做菜就是他每天放松自己的方式。日复一日，光阴在三餐中溜走，日头在翻飞的锅铲上东升西降。病房里的病友来来去去，而对于老夏和妻子来说，一起吃饭的地方，就是家。
“我生病她照顾我，她生病我照顾她，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子”
眼神灼灼，声音洪亮，成天乐呵呵的，见到范学景的人都不会相信他刚刚大病初愈，这时老范就会告诉别人，自己身上的手术刀口有四十公分，切除的肿瘤有拳头大。
在生性乐观的老范眼里，似乎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妻子把鱼煎碎了，老范说“煎得不错”。化疗结束，闲不住的老范就去各个病房串门。见到一直坐在病房里不出门的病友，老范直言：“你就是坐坏的，就是要走，外面也要走走。”在过道里遇到同患肝癌的病友，老范不但撩起衣服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劝道：“不要愁眉苦脸的，高兴一点，你脸色不好看你一家人都不好看。”
也许是乐观让老范接受了癌症，妻子的陪伴让他扛住了一切。被妻子督促着吃饭前要洗手，一人一半分饼吃，共同顶着一件衬衣在雨中赶路，昏黄灯光下牵手散步。老范和妻子把一起对抗癌症的日子过成了偶像剧里的情节。
妻子说刚刚得知老范病情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因为他是我的天啊”。但是她也慢慢懂得，自己头顶上的这片天，需要的正是她这样和风细雨的温柔。“夫妻之间志同道合，家里一点小毛病小问题协商来解决，这是最大的荣幸，最大的幸福感。假如我生病，她照顾我，她生病我照顾她，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子。”正是缘于这样的笃定，才让老范在面对癌症时，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殊死一搏。只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这片天真的塌了，妻子也会在下面托着自己。
面对突如其来的病魔，人们有各自的担忧和痛苦，难舍与不甘，后悔与领悟。 “想大哭一场，还有好多没做完的事。”“老天给我们这个任务，你也推脱不了，自己去完成，能活一天是一天。” “经济压力还是有的，走一步看一步。” “这就叫老有所依，我们做儿女的，不依靠我们，依靠谁呢？” “现在最幸福的就是能够陪陪家人，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好。”一个家庭的酸甜苦辣咸就这样跟着炉火跳跃，随着锅铲翻飞，最后烩成一盘人生之味。
今年的这一场疫情，对于无数的医护工作人员和患者来说，是与生命的赛跑，而对于更多的普罗大众来说，家庭生活一夜之间化繁为简，没有应酬和聚会，没有加班和出差，我们有更多时间做好一顿饭，吃好一顿饭，有更多时间陪父母聊天，给儿女讲个故事，帮妻子做做家务，和丈夫打个电动。春回大地，疫情终将过去，只希望我们彼此相守的日子，不要因此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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