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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观察】嗨,00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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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1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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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

▲主持人

罗皓菱(《北青艺评》编辑、记者)

罗 昕(澎湃新闻记者)

▲观察者

尹不移(2002年出生于四川德阳,现就读于北京大学)

孔霄卿(2001年出生于山东宁阳,现就读于江西农业大学)

边楚月(2001年出生于山西原平,现就读于清华大学日新书院)

朱夏妮(2000年出生于新疆乌鲁木齐,现就读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大学)

成硕秋(2002年出生于浙江杭州,现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

杜 峤(2000年出生于江苏南京,现就读于南京审计大学)

陈思涵(2005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复旦大学附属中学)

陆铭晖(2001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上海外国语大学)

陈葭漪(2001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上海戏剧学院)

李慧琳(2000年出生于湖北武汉,现就读于新加坡国立大学)

破 瑞(2000年出生于浙江宁波,本名王杰峰,现就读于天津美术学院)

夏沁荷(2005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闵行中学)

陶誉丹(2000年出生于陕西汉中,现就读于郑州大学历史学院)

黄 淮(2000年出生于河南信阳,本名杨光,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曹昕怡(2001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

曹佳毅(2003年出生于重庆,现就读于同济大学)

程天慧(2003年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上海师范大学)

曾芊浔(2002年出生于四川成都,现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

慈莲笙(2003年出生于北京)

墨宣纸(2002年出生于广东深圳,现就读于重庆工商职业学院)



背 景

中国文学以年龄段作为群体命名,起始于《小说界》倡导的70后作家群。其后,《萌芽》和新概念作文系列,为80后的作家们提供了崭露头角的平台。再后,《作品》杂志推出了90后作家群。此时此刻,00后们正在长大成人,《江南》杂志承前启后,召集了当下最为活跃的00后文学青年,集体登场亮相。00后写作者的文学启蒙与前辈有何不同?最喜欢哪些作家和哪些作品?写作资源和素材来自何处?本期“非常观察”栏目由《北京青年报》记者罗皓菱和澎湃新闻记者罗昕共同主持,两位记者各自邀请了10位00后文学青年,就上述话题展开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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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皓菱 / 罗昕:能描述下你的文学启蒙吗?第一次发表作品在哪里?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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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不移:念中学时有做题天赋,应试作文经常被当成范文,有次眼见几个同学读得落泪,觉得自己太过煽情,既蒙羞又自得。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发表是在高三,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之后,在《萌芽》发表了参赛作品。

孔霄卿:我接触文学作品比较早,我妈妈是英语老师,上小学那会儿,每几周她就带我去书城买几本外国名著青少版,《巴黎圣母院》《羊脂球》那时候都看了。我一路长大过来,作文一直被当范文,所以我从小就很享受告诉别人我以后要做作家,但都是喊空号子,摸不着门路瞎写。上了高中参加写作比赛,我才意识到我压根不会写故事。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上海作协旗下的《零》电子杂志,那是我第一次给杂志投稿,投稿之后一直是一个石沉大海的状态。有天我跟朋友在吃麻辣烫,刚坐下看手机,看到《零》杂志公众号发了我那篇文章,特别高兴,真有一种走上了康庄大道的感觉。

边楚月:我的文学启蒙来自于母亲,她是一位优雅且对世界万物充满想象力的女性。尽管因为家庭的原因她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受过系统的文学教育,但她把这份对文字独特的感知能力和细腻的情绪能力传递给了我。在我的整个青少年时期,母亲对我的培育是我开启文学之路的重要原因。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初中的时候,只是发表在我们的校刊上。在初中时期,我拥有一批热爱文学的朋友,语文老师也对我们极度鼓励,那是难以忘怀的发表经历和接触文学的体验。

朱夏妮:我最早的文学启蒙发生在旅途中,新疆的沙漠公路上。当时才5岁左右,对一切都很好奇,对大自然很向往和热爱。我当时坐在后座,趴在车窗看前面细长的公路,沙子像海的波浪一样被风带到路中央。我惊奇于两个毫无关系、甚至相反的东西,沙漠与海洋,居然在此刻这么相似,我随笔写下这一幕,自然地分行。在我看来,此时此刻我想要记录下来我所看见的、所惊奇的,就是我最早对于文学的认知和启蒙,因为那一刻是紧张和无比快乐的,但并不知道写下来的可能就是诗歌。再后来,因为家庭的天主教信仰,父母会时不时地给我读《圣经》故事,对达味的圣咏篇感触很深。这是一种超越精神愉悦的感受,因为有时候后脑勺都跟着会麻木,眼泪也会流下来。10岁的时候,我参加了《南方日报》举办的全国小学生诗歌大赛,才算是正式接触诗歌。伴随我写出诗歌的,是早年观察的世界,是我模糊记忆里清晰的美,对童年的缅怀,尽管在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朋友。

成硕秋: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读到了《三言二拍》,其实那时候刚具备阅读能力不久,看过了《笑猫》《马小跳》《查理九世》之类后,突然发现这样一个成人的、写实的、有情感矛盾的世界,很容易就被吸引住。这几本书就是我进入文学世界的锁匙,在很后面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影响着我的写作。后来进入初中,老师开始有周记的要求,开始有大量记叙文的训练。写到快毕业的时候,第一次发表作品在中文自修的官方公众号上,一千多字,写的是家旁边的报刊亭被拆掉,只留下和四周地界不相邻的一块水泥地的事情。很幸运的是,公众号可以看到读者评论,底下有夸后生可畏的。这是在我的写作生涯中,第一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大概连续一个礼拜都在刷那条推文,很可惜第二天就没有新回复了。

杜 峤:我大概有两次文学启蒙,第一次是诗词启蒙,大概在十三四岁,在网上读到今人诗词,觉得不逊古人,颇为振奋,于是自己买了本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概要》,矢志学诗。那几年里,我是以为要写一辈子诗的,甚至偏执地认为旧体诗是最完美的文学体裁,我对古典之美的偏怜就是在彼时种下的。第二次是小说启蒙,高考前某个晚自习,我累得不想做题,就以上厕所为由溜出教室,在楼梯口公共书架上抽了一本《卡夫卡短篇集》,藏在背后带回去,在桌肚里读了一个晚上。那是我的梦幻之夜,天女散花、电闪雷鸣。高考一结束我就开始读西方现代派诸家,一发不可收。读至博尔赫斯时,我的想法完全改变了:自己这辈子要写小说。这两条路径看上去相去甚远,但都对我现今的写作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古典的山河风月、林泉鹤鹿在现代都市生活不可复见了,但在虚构的小说中仍可栩栩如生,并与某些现代经验产生共鸣,我发表的小说处女作正是二者融合的产物。它是首届《收获》无界双盲写作大赛的一篇入围作品,后来被编辑老师选中,发表在《作家天地》上。虽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名刊大刊,但我很感激,也很珍视这篇处女作。无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这篇小说都能代表我写作的起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印成铅字的感受还能是什么呢?欣慰吧。

陈思涵:启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阅读是很小就开始的,我又总以为阅读与写作相互勾连,所以要追溯可以追溯到很早,也许从察觉到阅读乐趣的那时候就开始了。公开发表作品,是2021年末的事情,我很欣喜自己的文字能够得到认可,白纸黑字印出来的感觉和屏幕上看不太一样,很奇妙。

陆铭晖:我的文学启蒙是在初中三年级,第一次主动有意识地去阅读一本文学作品,那本书是沈从文的《边城》,每一篇我都挺喜欢的,然后就跑到东方书城把沈从文的集子都买来了看,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自由阅读的感觉。对我来说,文学启蒙就是突然有一天我不再使用课本里的样式去对待文字,而对文字产生我自己的爱好。沈从文有一篇《萧萧》我特别喜欢,写的是一个童养媳的故事,童养媳本来是一件蛮黑暗的事,但沈从文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或者说是文学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由一个个小小碎片的小小故事组合而成的,每个成分都有自己美丽的地方。因为这个原因,我开始尝试写一些故事。语文老师看了觉得很好,我就大受鼓舞。高中三年,我保持了写作与阅读,看的多是一些畅销文学书和经典作品。高二的时候,接触到新概念作文大赛,还有黑马星期六。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零》杂志的青文集上,一下子我的一些沉积就得到了回报,很难不感到喜悦,甚至有一点庆幸。

陈葭漪:我的文学启蒙是从读鲁迅先生的散文、小说开始的,我喜欢反映时代下真实的人民生活的现实主义作品,这使长期生活在学校内的我对于学校外的社会有了一些与平时不一样的认识。鲁迅先生的作品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视角,看待整个社会。我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诗词中国》杂志,发表了一首原创古诗《自清河春行》,很高兴自己的古诗能够有发表的机会。

李慧琳:上小学的时候看《儿童文学》和《少年文艺》,中学的时候看《萌芽》,都是一期不落地看,很多故事现在还记得,可以说出作者的名字。第一回意识到文学有杀伤力是初一到初二的暑假,看了《飘》。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这是一本在书店会被放到“世界名著”那一栏的书,要是知道很可能就不会有信心翻开了,也不知道美国有南北战争这件事。只是看到绿色封面上画着一个很好看的人,就打开看了,然后着了迷。上下两本,看完的时候哭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匮乏”。什么也说不清,感觉到很多情绪拧在一起掀翻了天灵盖,直统统地砸在心里了。那个下午我是有点狂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躺在床上深呼吸,感觉后背在燃烧,很想要砸碎某些东西。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反复向我最好的朋友描述这本书,直到有一天她非常正式地说“但我根本看不下去”我才就此闭嘴。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萌芽》上,因为参加了新概念作文大赛。心情是兴奋又害怕的,兴奋的原因不必多说,害怕是因为写的文章变成铅字的“春秋大梦”实现了,所以怕命运要拿走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

破 瑞:文学启蒙应该是在高中吧,但说起来我的启蒙一点都不文艺,反而很便宜。只是因为学校旁边的新华书店经常将一些滞销的文学作品打折,有时候三折五折,在盲目的消费冲动下就忍不住去买一些装帧很精美的书籍。买来后也就会翻几页,发现有些书其实还挺有意思,便培养了阅读的习惯。但事实证明,多读文学作品并不会对提高语文成绩有帮助,反而在阅读理解时很容易“过度解读”,写作文时也容易离题、偏题,尽管你相信自己的解释相比所谓的参考答案更具有某方面的合理性,但这并不是应试所需要的能力。进行了大量的阅读积累后都会有创作的冲动,我也不例外,尝试写些小片段或构思些故事。真正进行文学创作是在2020年,因为疫情推迟了开学时间,索性就在家里尝试写些小说。同年10月,我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写完第一本长篇小说《光晕》,次年获得了第七届青春文学奖。其实对于获奖我并没有过于意外,即使最后没得奖我也不会对自己的作品产生怀疑。

夏沁荷:我小学的时候就养成了阅读习惯,但真正对“文学”这个词有了感受还是到了初中以后,读了较多的名著和长篇小说,在自己被打动的同时,不由得向往那种能打动他人的力量。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初中的校刊上,尽管是校级范围小小的传阅,但文字从电脑上变成真实触摸得到的书页的过程真是异常有趣,仿佛生命的诞生。作品被人喜爱被人肯定的感觉,很大地鼓舞了我。

陶誉丹:我的文学启蒙应该来自《读者》和《儿童文学》。初中时语文老师布置了每两周一次的美文抄写作业,我时常抄写一些林清玄、周国平等人的散文,好像了解到另一个世界,它超越和高于我所能想象的世俗生活的层面。高中时参加了汉中市委宣传部主办的“乡愁记忆”文学创作大赛,我的获奖文章刊登在了三秦出版社出版的《最是那一抹乡愁》上。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来源于生活的平实无华的文字,原来也可以具有力量。

黄 淮:我出作品还是蛮晚的,初中的时候会填歌词,然后在班上疯传这样子。现在想来,都很幼稚了,但我对自己文字能力的自信,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培养起来的。正式发作品我记得是上高三的时候,北大培文杯的征文,参加了,然后就得了一等奖,后来高中校报登了这篇文章,当时好多同学拿校报来问我,我还挺开心的。

曹昕怡:关于阅读的最早记忆是当时的孩子们都在看的杨红樱和沈石溪,很早就翻完了地摊上买的盗版马小跳全集,无奈没有新的东西可读,于是去家长的书架上乱翻。印象最深的是《十日谈》,可以说除了文学启蒙外,更多的是不合适的性教育启蒙,被母亲发现后就收走了。毫无疑问已经太晚了,我已经看完了并且处在一种懵懂的震撼中。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小学时的作文见报,但现在的我不觉得那是属于“作品”的范畴。当时的我可能坚信那是作品,似乎是关于油菜花田之美,以及人类共通的对美的喜悦之类。当时并没有对“发表作品”有具体的被认可的感受,那时候的写作感觉比现在纯粹很多吧,只是为了写而写。

曹佳毅:我的文学启蒙大致可从两方面来讲:代替我去言说的愉悦感与驱动我言说的原始欲望。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上海高中的一个小说比赛上,那篇小说体现了我最初的言说欲望,其内容完全取自于我的生活经验。现在来看,其中许多细节性的东西都算是个人隐私。现在回忆当时,只剩下宣泄完的无力和丝丝的快感,清凉地透过人的颅河,冷却人的激情,那一瞬间是最愉悦的。

程天慧:文学启蒙来自小学,儿时的一种好胜心,希望能在课堂上让自己的作文被老师展示,在同学里当作范文,因此就会努力地写好每篇小学记叙文,后来便渐渐地产生了文学创作之情。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初一,一本名叫《新读写》的杂志上。当时觉得特别神奇,那种喜悦就好像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因为距离投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整年,结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杂志上翻到了自己的作品。

曾芊浔:我爱上文学,近似于一种自发性的本能,实在很难确认何时“启蒙”。第一次发表作品,严格意义上是在初中校报上。当时有一篇作文,语文老师觉得我写得非常好,就鼓励我进行修改、润色,最后投到校报上去。当时的感受自然是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印成铅字,作品被大家欣赏,很自豪、很开心。

慈莲笙:首先要是谈文学启蒙的话,小时候更多的是一些中国的传统著作,文学经典之类的,最早接触的文学作品应该是《西游记》《道德经》这些,因为家长会觉得作为中国孩子我们应该更多地了解一些中国的文化、文学,所以像《安徒生童话》这些我都是初中左右才去看的。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阅文,也就是起点女生网。因为毕竟一直是在上学,基本上更多的还是学习或者学校一些话剧活动之类的去写个剧本这样。感受上来讲,就是觉得希望能够有更多大人看到。还有就是因为阅文的创作APP叫做作家助手,那个小标识是“作家”,就会觉得,我也是作家了,会有一些小欣喜。然后也确实会有那种惶恐——我这样就发出去了,别人看见觉得不好会不会批评啊之类的。

墨宣纸:我的文学启蒙来自于沈从文的《边城》,书中所描绘的地方正是我的家乡,那种淳朴的乡土人情是我所能亲自前去感受到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当我坐上边城的小船时,书里的人物就好像是活在了眼前一样:黄狗、翠翠、天保、傩送……这样的感同身受,让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乐趣。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校园刊物,能将自己笔下的思想带给众人,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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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皓菱 / 罗昕:你想成为作家吗?你的文学观是如何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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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不移:我的低产不足以支持当“作家”,人要吃饭的。我也没有强烈的愿望要把写作当成自己的事业,写作的经历并不全都愉快。去年因为拖延,有篇稿子拖到接近交稿期限,连续几天熬夜码字,身心俱疲。成品并不满意,于是意识到自己不是那种才华溢出的作者。严肃的创作是需要牺牲的,耽于创作而严重损害精神与身体的故事很多,其中不乏有才华者。我尊敬和佩服他们,但若非受到某种不得不写的召唤,我选择爱惜身体,不过我应该一直会写。我的文学观“形成”只能是进行时或将来时,不敢用完成体。我有诸多好恶,但不确定这些好恶间明确的边界。这些大概算不上文学观,只算是不成气候的文学观点。至于它们如何形成,应该要追问到性格的形成过程,对我来说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孔霄卿:当然想。我一开始在一本软皮笔记本上写故事,很草率,笔记本的封面印着五颜六色在飞的鱼,看起来很奇幻。我写作的重要阶段是高中参加黑马星期六比赛,参加比赛是一个强制自己写作的过程,会不断地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完全不可避免,并且很快地促进我写作的能力。刚开始我常在一篇文章的写作中束手无策,很明显地意识到,我是对着许多生活的细节犯难。文学建立在生活上,不把自己放进生活,写出来总是空话,我现在也笃信这一点。

边楚月:成为作家是我从幼年时期到现在的主要梦想之一。我的文学观形成在18岁以前,是随意地浏览各式各样的文学、哲学以及社科类的书籍。18岁以后,我受到了系统的哲学教育,其对我文学观的形成有着重大的作用。深刻地学习哲学,对我认知世界和理解世界的方向,是一种强烈的锤洗。在我对整个世界认知加深的同时,我对文学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和扮演的角色也产生了更深刻的认识,就此形成了我现在的文学观。

朱夏妮:艺术家、作家,拥有极高创造性的人往往都是自恋的,自恋在这里不是一个贬义词。在青少年时期,我的学习成绩不突出,也没有什么出色的特长,所以文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让我引以为豪的小秘密,一种幼稚的“我有你们没有的”喜悦。它在我的青春期带给我很多自信,同时也使我偶尔自大轻狂,认为自己写的作品非常出色,看书店里的当代年轻作家的书也很不屑一顾。我的文学观也是在艰难地琢磨和学习从西到东、从古到今的文学经典里渐渐形成的,但到今天为止,我还离形成自己的文学观很远,因为这是一生的旅程。

成硕秋:我更倾向于当一个比较踏实的写作者吧,在各种低质量的新形式的文字爆炸式发展过后,作家似乎被污名化了,我心目中的作家是一个很崇高的职业。我的文学观是不断地阅读和实践累积形成的,看过去的人写的经典,看当下作家的优秀作品,再看同龄人写的一些习作,会对自己的创作产生很大的影响。

陈思涵:小时候或许想过,如今不去想了,更多地想把写作留作生活的爱好,而不是生存的必要。文学观的形成或许来自随机的阅读吧,有些文字本能地给予我情感的触动,甚至具化为实体,一次颤栗、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对我而言是本能的感觉,也让我想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寻找如何用白纸黑字触动自己,也触动他人。

陆铭晖:我当然想成为一个作家,如果有一天走在街上,人们管我叫作家,我会很高兴的。但我不大想成为一个全职作家,也不大想坐在家里。我认为生活对写作是很重要的,文本无法教给我们一切,写作必须从生活中吸取血液。我的写作观其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变化,我认为文学就像一切艺术一样,依靠一种美为生。这种美是什么你无法解释,但它是直抵人心的,很大一部分来自我们的共情,这点始终是我的写作标准。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热衷于文以载道,又有一段时间很讨厌文以载道。后来我发现载不载道无所谓,什么样的文字都要尝试着写,而且很大程度上,载不载道不是作者说了算的,文学的另一半翅膀是读者。

陈葭漪:写作于我而言,一开始是梦想,后来是爱好。现在写作于我而言,是我将从事一辈子的职业。讲好故事是作家的天职,写作给我的灵感一个安身之所,让我将所有的灵光一现在作品中得以表达。写作教会了我思考自己的人生,也让我更加关注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并有机会去了解每一个小人物背后的故事。我一直相信文学作品能够达到“艺术救赎”的效果,能够给当下的人们一个全新的视角,看待真实的社会。

李慧琳:几年前有亲戚用调侃的语气说你今后想当个作家,就像在说“你今后想在月球上盖个房子”,我当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了房间,用力关上了门。尽管“作家”这个词让我感到很无措,我还是得承认,我想成为一个作家。

破 瑞:“作家”一词可能离现在的我有点遥远,大概除了小学写作文时会想到以后当个作家之外,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作家,或是说成为全职作家。如果我得依靠写作来生活,那么我靠什么来写作呢? 

夏沁荷:尽管心里有所渴望,但仍然觉得这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我想说“作家”这个词在我心中还是很严肃的,也许要很久以后才微微地可以够到最低准则。文学观是在阅读过程中形成的,在阅读不同质量、质地的书本后,仅仅通过阅读感受也可以知晓什么样的作品是值得的,什么样是言之无味的内容。

陶誉丹: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不过是随手记录些东西和感受而已,但我并不抵触成为一名作家,这得看缘分。我的文学观来自于我受的教育、读过的文章。最初我遵循着书本的训诫,刻意地运用各种写作手法,未免落入窠臼。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经历的丰富,逐渐转向“有感而发”,不再刻意地述说和表达什么。我手写我心,如是而已。

黄 淮:我似乎只有在写作的时候,才会觉得我成为了我自己。在写作的时候,我把平时散落的我拼凑在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我。我的文学观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形成,我只是天然地喜欢温柔的美丽的东西,所以我书写它们。

曹昕怡:小的时候非常想,幻想过许多以写作为生的生活方式。小学的时候宏图壮志想写一部连载小说,可惜撕了写、写了撕从未完结。再大一点的时候也试过起点中文网之类的,但也一直没有写完一部长篇。写作不仅仅是一种行为或者动作,它还是生活方式。

曹佳毅:我对作家的理解类似于对哲学家的看法。国内哲学系总会向自己的学生宣传,哲学即是爱智慧,哲学家是爱智慧者。如此来言,每一个写作者都可以自称作家,当然在中国的文化语境内似乎不太接受这样的说法,没有优秀作品的人往往是不会被认可成为“家”的。如同我不太认同前者对哲学家的定义,我对作家的理解也不止于单纯的写作者。从这个角度说,我是想成为一位作家的。

程天慧:我非常想成为一个作家。关于文学观的形成,这是一个不断构建的信念到打破和拾起的过程。希望我能以现实主义题材写作,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曾芊浔:我认为,当下这个时代,“作家”其实已经不能再作为一个独立职业存在。人要写作,首先就得有生活、有对生活的体验和感触,这些东西都不是纯创作能得到的。写作经验不仅仅来源于内部,也源于外部。作家不一定非得专职伏案写作。相反,我认为在这个文学随着互联网越发普及的年代,真正的好作家反而出于乡野、出于民间。现在很多人对网络文学嗤之以鼻,我绝不认同。乡野民间的非专业创作者,正因其独特的人生体验、生活中的跋涉沉潜,才能有对外部世界最深的体悟,而最佳的作品往往就出于此。我不敢说自己想“成为作家”,我只敢说:我想成为真正生活着的人,成为全心全意投入世界、感受世界、于命运中沉潜的人。我的文学观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一同形成的,因为我自己的写作是一种自发的行为,纯粹出于本性、出于无法排解的表达欲。

慈莲笙:当然想成为一个作家。可能是受到鲁迅先生的影响,在我看来作家不单单说是“我是作家”这种荣誉称号似的标签,同样应该有一种责任,去引导一种正确的思想,促进社会的发展。我的“作家观”受到了鲁迅先生的影响,“文学观”也是同样。形成过程就是一种潜移默化吧,因为现在网络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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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皓菱 / 罗昕:你对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的作家和作品最具有亲近感?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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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不移:只论亲近而非推崇,大概是中国古代有墨迹存世的文人吧,二王、颠张醉素、苏黄米蔡、吴中四才子等。我喜欢某部作品常常不是因为亲近感,而是因为距离感、终极感,希望从中获得超越某国人、当代人乃至智人的体验。

孔霄卿:中国当代作家,我喜欢二十世纪后期有乡土气息的作品。我老家在县城外的村子,相对落后,很多时候我经历过的细节都能和这些作品对上号。我跟着父母在城市长大,但整个大的家族都在老家,读到这些落在现代化生活之后的文章好像又回到老家。

边楚月:明末中国。一方面,那个时代已经发展出了小说的样态,我们可以通过接近于现代化的表达方式来了解当时发生的一切。另一方面,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它具有一种别具一格的中式古典气息,格外具有诱惑力。

朱夏妮:这取决于作品本身,它是否准确地形容人性,或者使我产生共鸣。真正伟大的作品不需要和我们共享一个时代、一个国家,而因为我们都是人。

成硕秋:2000年左右的中国,城市的边界地带或者小镇上。这些地方往往是新和旧交织的,新东西在生长,旧有的还留下大部分,原有的秩序被打破必然出现一些不协调,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写下来,就是很有意思的城市文化的切片。因为我是00后,成长的路程就是这些变化产生的过程,所以很容易体会进去。

陈思涵:中国近现代。我的审美受中国古典美学影响很深刻,我热爱那种隐忍、那些克制、那些留白、那些隐喻、那些言不必尽……这些是我们的文化特质,在别的国家的文学中多少有出入。我对自己国家的古典文化比较了解,对文字的韵律感也更有感受。另外就是,避免了一些翻译带来的语言困扰。

陆铭晖:当代中国,尤其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一些作家的作品。看本土作家作品的亲近感总是多一点,一方面是中文看得习惯,另一方面是知道这些故事发生于脚下这片土地,发生在我们的父辈祖辈,总觉得很有意思,还有就是八九十年代,我们的作家们开始学习西方的写作手法了,尤其是拉丁美洲文学,像魔幻现实主义之类,很适应中国气候,并且萌发出了新的成果。

陈葭漪:我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作品最有亲切感,因为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时代,也是白话文学的一个高峰期,有很多经典的作品值得我们阅读。现当代文学的情感,比现在的大多数作品更加真挚,因为那个时代的人们不喜欢通过语言或是外在情绪表达自己,他们更习惯于把情感寄托于文学作品。

夏沁荷:拉丁美洲文学和中国近现代文学。拉丁美洲文学的厚重与绚丽、浓烈的描写,近现代中国文学在隐忍或幽默、平静或激烈中诉说的历史与社会现实,深深地震动了我。

陶誉丹:中国唐宋时期。巍巍大唐,风雅大宋,文化繁荣,人的自我意识觉醒,思想绚烂多元。唐宋诗词小说,或清新隽永,或慷慨激昂,也不乏志怪传奇。既有文学意义,又有历史价值。穿梭千年的诗文读来醍醐灌顶、词语警人、余香满口,今人神交古人,或许这就是文脉传承的鲜活表现。

黄 淮:我很喜欢民间文学,尤其是口头文学,它们的文字会让我感觉到很亲切,真实鲜活直接,这是我最喜欢它们的地方。

曹昕怡:对动荡时期的作家们很有亲近感,动荡时期可以是战前的不安或者战后的痛苦,没有太多限制。我想这种亲近感来自于我自己的不安与恐惧,以及我无法像那些写作者一样优美又精确地描述出这些情感的糅杂。当我看到这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它们原来可以被如此准确地表达,我会感到如释重负。

曹佳毅:可能是学日语的原因,我一直迷恋上世纪中叶的日本文学。

程天慧:我对中国和日本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些作家和作品具有亲切感。我在上海长大,听说过1990年代,一些年轻人会偷渡到日本打工,这是一段离我不远但我完全没接触过的历史,吸引着我去探索。对于日本文学作品,其实更多的是从影视入手,从而去寻找原著阅读,日本文学对我而言更多的是神秘感。

慈莲笙:最亲近咱们中国的作家,原因很简单,这是一种文化层面和灵魂层面的共鸣。拥有着共同的历史和文化源流,自然更容易亲近。

墨宣纸:我对民国时期的作家和作品最具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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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详见《江南》2022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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