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边”岁月
沈莹宝
我这一辈子，先后变换过多种身份角色：走出学校大门后，我曾经当过老师，办过工厂，还作为所谓的知识青年“支边”去过新疆，后来又回到家乡重新进工厂，做过采购供销工作，也当过厂长，最后在政府的经济管理部门从事工业经济管理工作，与纺织行业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但是在我内心的深处，我的身份却始终定格在“支边知青”上。四十多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支边”岁月，早已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永远无法抹去；而了解这段历史的老盛泽人也常把我们这些“支边”回来的人看作是“新疆人”。
时至今日，还经常会有年轻人问我：当年你们为什么要去“支边”？
当年的“支边知青”如今都已年逾花甲。我们也常常在问自己，当年究竟为什么要去“支边”？每当我们聚在一起聊天时，也常常会讨论这个命题：当年我们去新疆“支边”，究竟是自愿？是无奈?是被骗?是被迫?是为了找一碗饭吃？还是想做一番事业？答案会有许多种，有时还为此而争得面红耳赤。
对于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做成一篇大文章。当年“支边”之时，我们各有各的家庭背景，各有各的原因和目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恐怕都必须归结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社会大背景上。
盛泽本是个经济重镇，工业发达，商业繁荣，但是到了六十年代初，工厂与商业网点不断地被压缩，工厂和商店中的不少从业人员下放至农村，因此，刚刚走出校门的小青年想进工厂、商店就业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渺茫。
盛泽每年有大批初、高中毕业生踏上社会，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声称“十八年不招工”的就业现状。这些刚踏上社会的小青年因为多少读了点书，故而被称为知识青年，简称为“知青”；又因为没有工作岗位可安排，只能流落在社会上无所事事，而“失业青年”的称谓又过于敏感，因此他们统统被称作“社会青年”。一些有“背景”和“门路”人家的子弟或者悄悄地走后门进了企业，或者进部队当了兵，而绝大多数普通家庭的子女以及那些家庭出身“不好”的小青年，就只剩下“上山下乡”一条路了，他们成为去农村插队落户或者支援边疆建设的动员对象。
从1962年起，盛泽每年都动员“知青”下乡插队。政府、街道以及家长的单位联合起来做“知青”和“知青”家长的思想工作，从“下乡光荣”的大道理，到解决吃饭问题的实际处境，一遍遍地宣传、发动。
其实，大道理人人都懂，那个年代谁家的日子不是过得紧巴巴的，怎么好意思赖在家里吃闲饭呢？为了解决吃饭的大问题，还是乖乖地下乡去吧，好歹还能捞个“光荣”的名头。
应该说，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历次运动中，绝大多数被动员的“知青”都是出于无奈，“随大流”去了农村。固然，其中也出现过“花园（街）五'金花’”之类的先进典型，他（她）们当时要求下乡的决心也许的确出于真心，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也只是“十八年不招工”大背景下的无奈之举罢了，否则如何解释1979年的“大返城”风潮呢？
当然，平心而论，上山下乡的动员工作并没有使用1968年“老三届”毕业生“一刀切”下乡时的强制手段，虽然被动员的“知青”和他们的父母感到有压力，但毕竟并不强迫。
“插队知青”在农村的艰苦环境中，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因为不适应农村的生活，加上体弱、不会干农活等原因，他们挣不到多少工分，许多人甚至连自己都养不活，到了年底“分红”时，不仅分不到钱，有的还成了“透支户”，只能靠父母补贴。
“插队知青”的处境给我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此不少“待业”的“知青”害怕去农村插队，宁愿走得更远些，哪怕到一无所知的新疆去。再说，新疆的农场好歹还发工资，这对没挣过钱的小青年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其实“支边”这个词在盛泽人的记忆里并不陌生，1959年和1960年，盛泽曾先后有两批人“支边”去了新疆，其中许多人又先后逃回了盛泽，因此年长的人对新疆都有些谈虎色变，“知青”的家长们普遍反对子女去新疆。但是，年轻人对此大多不知情，他们向往未知世界的刺激，向往过集体生活，因此当“支边”的号召发出时，一个个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因为无知而显得无畏。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新疆抱有幻想，希望能在这个人才匮乏的地方找到一条出路，成就一番事业。
我自1960年初中毕业后，因为受家庭出身问题的牵连，条条道路走不通。先是被剥夺了升学的权利，刚满14岁就匆忙地踏上了谋生之路，在当了几年代课老师后，又因家庭出身而被婉言劝退，1964年末，我与一批“社会青年”集资办了一家街道小工厂，总算解决了吃饭问题，但是这样的饭碗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工作岗位，而更为糟糕的是，我始终感到家庭出身的阴云时时刻刻笼罩在我的头顶，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渴望远远地逃离这不祥的樊笼，因此选择了“支边”。但是，我的选择连累了正与我热恋中的童菊文，本来她没有必要走得那么远，但是因为我的缘故，她选择了与我同行。
（选自沈莹宝《“支边”岁月》）
附录
盛泽“支边知青”名录（一）
一中队
中队长 赵永森 副中队长 陈瑾瑜
一小队
小队长 傅淑敏 副小队长 徐锦泉
一 班
班 长 王 斐 副班长 钱国华
陈文德 董进明 赵永森 陈鸿铭 陈祥龙 张泽先 陈永生
沈荣生 孙海官
二 班
班 长 蒋钰泉 副班长 林锦奎
高荣初 张贤民 张大勇 陆树祥 黄企雪 李志健 章永良 朱德官
三 班
班长 宋锦元 副班长 蒋训盛
徐锦泉 鲍胜军 赵振德 陈启龙 吕 强 谭德明 何林春 唐阿毛
四 班
班 长 戴美珍 副班长 汪明珠
包阿珠 沈永珍 张海珍 钱国英 胡菊英 何文娟 管荣珍
傅淑敏 胡文玉
二小队
小队长 汝国良 副小队长 沈金城
五 班
班 长 仲小秋 副班长 李志荣
姚世进 朱家森 洪承浩 钮菊存 刘柱国 李金龙 娄德明 张桂官 汝国良
六 班
班 长 周文龙 副班长 戴玲珠
沈金城 张雪英 徐淼英 张桂珠 吴梅娟 傅爱妹 冯巧英 徐佳娟
三小队
小队长 张国林 副小队长 钮凤仪
七 班
班 长 郭金华 副班长 张丽云
钮凤仪 陈凤凤 龚天勤 童菊文 邵慈恩 石定珠 阮小菊
陈亦玲
八 班
班 长 钱哲民 副班长 沈莹宝
程心田 沈福康 龚一雄 程鹤年 杨 仁 程德平 杨金元
沈世荣
九 班
班 长 杨鑫荣 副班长 许金坤
张国林 陶禹玉 周永林 吴鑫民 龚昌镇 张光镭 张穗良
杨诚成
四小队
小队长 张昌华 副小队长 王金玉
十 班
班 长 张菊红 副班长 姚建英
陈瑾瑜 何海英 夏兰芳 王金玉 李欢喜 赵月娟 王爱民
陈雅萍
十一班
班 长 陈连根 副班长 华德荣
张昌华 冯永林 顾海根 朱涵琪 戴杏荣 吴加鸿 陈兴生
赵珊水
二中队
中队长 袁炳南 副中队长 张文英
一小队
小队长 程荷珍 副小队长 洪文昭
一 班
班 长 吴鉴树 副班长 沈永观
沈熊楠 唐明德 仲洪坤 洪文昭 陆抗强 萧达铭 何荣观
二 班
班 长 陈兰珍 副班长 王爱娜
程荷珍 崔根娜 杨月珠 汪凤珍 沈永珠 陈毓琳 沈理智
沈舜华 赵云华
二小队
小队长 张天德 副小队长 沈金金
三 班
班 长 戴家梁 副班长 沈柏雄
沈 黎 富雪荣 何步奇 沈海观 俞荣康 徐六观 陆永锡
四 班
班 长 田国荣 副班长 杨五官
谢海荣 沈建荣 张天德 徐金泉 马善良 张征定 陈金观
汝云健
五 班
班 长 陈姗姗 副班长 沈佩英
张三娜 程全珍 张玲娟 张文英 沈美娟 沈金金 王琳钦
钱美珠
三小队
小队长 杨汉清 副小队长
六 班
班 长 杨锡山 副班长 汤国荣
陈耀庭 汤申若 马凤林 俞惠弟 刘 峰 金永泉 王润余
杨汉清
七 班
班 长 张兴珠 副班长 朱明华
王敏如 吴新英 王美珠 翁凤英 陆新华 陈珍珠 孟阿宝
沈家华
八 班
班 长 陈润珠 副班长 寿素珍
钱非难 卜良英
四小队
小队长 傅佩秋 副小队长 朱桂娜
九 班
班 长 徐红梅 副班长 孟珍珠
潘燕静 张民亚 龚珍珍 盛丽英 陈沂风 朱桂娜 李 青
陈云花
十 班
班 长 张治华 副班长 周文奕
丁金官 沈勤林 蒋保华 沈 英 王全观 傅佩秋 沈金生
徐永庆
十一班
班 长 朱家训 副班长 周金荣
张贤炳 孙兴庚 许尚铭 陶永林 程天炜 袁炳南 郭天锡
张荷观 陆雄飞
盛泽“支边知青”名录（二）
花园联办
花园街
王 斐 许尚铭 孙海官 李志健 沈荣生 张泽先 陈文德
陈永生 陈祥龙 陈鸿铭 赵永森 胡文玉 管荣珍
荷园街
包阿珠 朱德官 孙兴庚 沈永珍 何文娟 张大勇 张贤民
张海珍 陆树祥 陈启龙 林锦奎 高荣初 唐阿毛 钱国华
钱国英 陶永林 黄企雪 章永良 蒋训盛 蒋钰泉 傅淑敏
人民街
王彩娥 吕 强 汪明珠 宋锦元 何林春 陆雄飞 陈润珠
胡菊英 赵振德 姚铮铮 钱非难 徐锦泉 鲍胜军 谭德明
戴美珍
荡口联办
东庙街
朱家森 李志荣 李金龙 沈世荣 沈金城 沈莹宝 张丽云
张雪英 陈亦玲 周文龙 洪承浩 娄德明 钮菊存 姚世进
徐淼英 戴玲珠
西庙街
石定珠 仲小秋 阮小菊 杨 仁 杨金元 吴梅娟 张桂官
张桂珠 徐佳娟 董进明
荡口街
冯巧英 汝国良 程鹤年 程德平 傅爱妹
里安联办
里安街
许金坤 杨诚成 杨鑫荣 沈福康 张国林 张荷观 张穗良
陈兴生 邵慈恩 周永林 郭金华 龚一雄 龚天勤 龚昌镇
陶禹玉 童菊文 程心田
乌新街
王金玉 朱涵琪 华德荣 张光镭 陈凤凤 赵月娟 赵珊水
钮凤仪 姚建英 夏兰芳 钱哲民 戴杏荣
山塘街
王爱民 冯永林 李欢喜 吴加鸿 吴鑫民 何海英 张昌华
张菊红 陈连根 陈雅萍 陈瑾瑜 顾海根
太平联办
带福街
王琳钦 刘 峰 刘柱国 沈佩英 沈金金 沈柏雄 沈美娟
沈海观 何步奇 张文英 陆永锡 陈姗姗 俞荣康 徐六观
富雪荣 程全珍 戴家梁
斜桥街
仲洪坤 吴鉴树 汪凤珍 沈永观 沈熊楠 张三娜 陆抗强
陈毓琳 洪文昭 唐明德
太平街
田国荣 杨五官 杨月珠 沈 黎 沈理智 沈建荣 沈舜华
何荣观 陈金观 赵云华 萧达铭 崔根娜 谢海荣
王家庄街
马善良 王爱娜 汝云健 沈永珠 张天德 张征定 张玲娟
陆新华 陈兰珍 钱美珠 徐金泉 程荷珍
工厂联办
工厂街
丁金官 卜良英 王润余 王敏如 朱明华 汤申若 吴新英
徐红梅 龚珍珍 盛丽英 傅佩秋
西新街
马凤林 王全观 王美珠 汤国荣 朱桂娜 寿素珍 杨锡山
李 青 沈 英 沈金生 沈家华 张民亚 张兴珠 陈云花
陈沂风 陈耀庭 俞惠弟 徐永庆 翁凤英 蒋保华 程天炜
潘燕静
北新街
朱家训 杨汉清 张治华 金永泉 孟珍珠 袁炳南 郭天锡
倪菊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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