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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剑,悬在父母心头

1

昨晚,我去影院看了《送你一朵小红花》。易烊千玺演技颜值双双在线,女主刘浩存也长得青涩水灵,养眼的男女主,让癌症变得似乎不那么可怕了。

那也仅仅是止于不那么可怕,癌症本身还是沉重的。如果不是身患癌症,男女主之间的爱情也太甜太韩剧既视感了,美好得像一个童话那般不真实。作为一部癌症题材的电影,导演似乎在男女主的爱情上着墨过多了。

因而,抛开主角滤镜不谈,癌症病友群的其他人和医院门口的父亲,他们的角色和遭遇反而更加真实。

易烊千玺饰演的韦一航从小得了癌症,他孤独而自闭,害怕与别人产生联结,我这个人走路喜欢挨边走,我坐公交车必须得缩在最后一排,我不想跟任何人产生联系,我怕我刚把我的真心掏出来,我就死了。”对于绝症病人来说,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也许是奢侈的。一方面,也许是旁人对于病症的误解和“污名化”,他们害怕旁人躲闪或者怜悯的眼光;另一方面,他们害怕自己刚付诸真心,生命却进入倒计时,留给别人的,只能是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生活没有目标,日子黯淡无光。直到韦一航遇到同样患癌的马小远,马小远的乐观开朗逐渐感染了韦一航,马小远像一道光芒,挤进了韦一航的生命。

俊男靓女的表演都可圈可点,但是我觉得最感动我的是韦一航的父母韦江和陶慧,他们作为病人家属,他们的挣扎和恐惧更加出彩。老戏骨高亚麟和朱媛媛,将一对中年父母害怕失去孩子的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拥有一个身患绝症的孩子,为人父母者是多么痛苦和煎熬。陶慧特别市井而爱占小便宜,为了几块钱停车费和人磨嘴皮子,买菜时为了几毛钱和人讨价还价;韦江为了攒钱,工作之余去开专车挣钱……

这一切,为人父母者,无怨无悔。如果拼了命能救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愿意去拼上自己的命。

2

癌症家庭如何面对治疗费这座沉甸甸的大山,电影里着墨不多。面对绝症,除了患者及家人的心理建设以外,金钱其实是现实中绕不开的一个问题。

而作为癌症患者,既想要活着但是又害怕自己成为一个负担这种尴尬心理是很微妙的。韦一航说,你们这么不顾一切救我的命,只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负担,我一点都不感激你们这句话,听着好像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害怕拖累家人的那种心理,其实才是最真实的。

学生时代,我曾和舍友讨论过,如果我们得了绝症,治愈无望,花钱治疗也只能短暂地延长生命,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一致认为,那就放弃治疗,不能将家庭拖入一个无底洞的窟窿里。

我们想的是,既然无法治愈,那就没必要浪费那么多钱延长那么点儿生命时长,毕竟,活着的人总要生活下去,活着的人更需要钱。

但是,对父母来说,哪怕子女有一分渺茫的希望,绝大多数父母都愿意砸锅卖铁、卖车卖房来救自己的孩子。

父母子女一场,爱是向下一代倾斜的。

父母是如何爱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

正如吴晓昧劝韦一航的,你得病了难,周围人更难。”韦一航内向孤独,韦江和陶慧千方百计拜托病友,多多招呼韦一航,努力帮他交朋友,让他被接纳;韦江和陶慧的生活全围绕着癌症转,做饭要根据抗癌蔬菜排行榜做、日常看的书都是如何抗癌的、人际交往圈子也都是癌症家属之间的抱团取暖、和定期复查的医生搞好关系、还要不时安慰患了癌症的儿子……

父母为孩子能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在绝症面前,父母永远渴望能用一己之躯挡在孩子前面。而且,因为怕孩子担心,他们还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恐惧和挣扎。

癌症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一个癌症患者父母的心头。

所以,相比甜得像童话的爱情线索,我反而觉得韦一航父母、马小远父亲的演绎更加真实感人。

3

活着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被绝症调为困难模式的人。对于身体健康的普通人来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的,是江西陈醋是金桔柠檬还是王守义十三香的。而对于绝症病人来说,大概是打开那一盒巧克力,发现每一颗都是苦的。

所以有很多绝症病人,最后都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而选择自杀。他们了结了自己的痛苦,活着的人又能否坦然接受这样仓促的告别?

电影中,吴晓昧的爱人选择了自杀,而吴晓昧一直活在愧疚中,他自责没有藏好那张“癌症复发诊断通知书”,自责没有给予足够的陪伴,自责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和抢救爱人。

与绝症殊死搏斗、被病痛折磨的人,有没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痛苦?家人无法接受患者因病痛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又该如何与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解?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这部电影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反而最后给予了一个童话式的“那是一个没有病痛和悲伤的世界,在那里,有一个特别健康的儿子,也有一个特别健康的女儿”平行时空式的安慰。

木心说过,生命好在毫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人生无意义,我们只能用爱、用温暖与其他生命建立联结,来对抗这突然被抛到世界上的虚无。虽然生命无意义,但是这种联结,是真实而有意义的。

生命没有意义,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朋友爱人,他们都只是路过你的人生,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在意义的荒野里孤独前行。我们终究是独生独死、独来独往的。那些能够为某个人活着的人,只是将意义投射到ta为之活着的那个人身上吧,就像父母之于子女。

不过,或许因为生命没有意义,我们才不会被意义束缚我们是自由的,我们可以活得有趣,不一定要活得那么有意义。

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无意义的。生命的降临从未咨询过当事人的意见。但是,我既然恰巧存在,恰巧短暂地路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好好经营这仅有一次的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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