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杭 作者
提起冲绳，人们往往首先想到那里的美军基地。每隔一段时间，驻冲绳的美国大兵就会做出一些事来。但冲绳还有一个身份，却被人淡忘，就是远去的琉球王国。
我对琉球王国的第一印象，来自近代朝鲜使臣金允植写的《阴晴史》，这部书是他出使中国的记录。里面提到一个细节。1879年，琉球国被日本吞并后。琉球国王派使臣来中国，寻求大清政府帮其复国，而未能如愿。几位使臣有国难回，漂泊无路。金允植记录这段史实的时候，自己国家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 首里城
今年7月，我带着探访的心情，踏上了冲绳的土地。到后第二天，就去往首里城。它位于冲绳首府那霸市内，创建于14世纪，是琉球王国的国都，历经500年名炫于世。
冲绳的夏天，阳光暴晒。不带墨镜，会灼伤眼睛。走近首里城，先看到蜿蜒的城墙，比韩国景福宫城墙要高些。用当地石头砌成，城墙的每个拐角都有向上的凸起，独具特色，富有美感，看上去保存得很好。
进去才知道，这座城里，许多遗迹都经历战火的洗礼。
（园比屋武御岳石门）
先来到守礼门，上面用汉字写着“守礼之邦”。意为琉球是一个崇尚礼节的国家。然后经过园比屋武御岳石门。在琉球古宗教里，它是一道“与神交通”的门。最早建于1519年，历代琉球国王，每逢远行，必来此祈求平安。石门后面有一片古树林。是神明居住或降临之所。彰显着琉球王国的自然崇拜，这道门在首里城地位很高。
可在二战中，毁于战火。目前看到的，是用遗留的石灰岩砖块，按原样复建的，看上去仍是个旧物。
进入内城时，有一道泉水，叫龙樋。龙头吐泉，作为国王一家的饮用水，至今依然清澈。上有石碑“中山第一”。中山是琉球王国之前的旧称。
（中山第一石碑）
走过这道泉，就进入了王宫所在。整体格局与紫禁城样式相仿。一眼望去，高大的正殿，装饰细腻，色彩艳丽。显出特有的中日合璧建筑风格，飞檐斗拱为中式，正面的唐破风装饰则来自日本。这里是国王举行仪式和处理政务的地方。
最具特色的是正殿前两根龙形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龙鳞，造型笔直，顶部是象征国王的“阿”形和“吽”形龙饰。属琉球王国特有的发明。以龙形象征王权，带有中华文化的色彩。
正殿里面是介绍琉球王国历史的纪念馆，王室的生活起居，极力复原。正殿二楼，你能看到琉球国王的王座，上面高悬着“中山世土”（康熙22年册封尚真王时所赐）的牌匾，两侧也各有一块。据说，原先共有9块，都是中国皇帝御赐。招示琉球国王法统地位。几经战火，原物已不知去向。
1879年，琉球王国被日本派军强行吞并。同年，明治政府要求最后一代琉球国王尚泰，交出王宫御殿。琉球王国的历史就此结束。
二战末期，冲绳战役爆发。首里城是日军指挥部所在。许多地方化为灰烬，包括中日合璧风格的正殿。现在看到的，是1992年整体重建的。但是，复原工作尊重历史原貌，有些是废墟中就地取材。
★ 玉陵
从首里城下来，过了一条街，再走不到200米，就到玉陵。被称为琉球王朝中兴之祖的尚真王，为改葬其父遗骨，兴建此陵。成为第二尚氏王朝历代陵墓。
与首里城人来人往不同，这里几乎被人遗忘。有人愿意顶着炎炎烈日去看宫殿，却很少有人来这。
进到门里，望着空无一人的林荫道，有种想要逃票的错觉。当然不可能，因为人少，进来一个就很明显。
（玉陵入口）
（玉陵碑）
玉陵看上去是雄伟的。整体结构为石制，模仿当时木质屋顶的宫殿风格。东、中、西各有一座石门。陵寝顶端还有雌雄神兽。你能感到造型颇为独特。琉球的丧葬风俗，倒跟日本很像，不忌讳与逝者比邻而居。而明清两代的陵寝，都相距紫禁城较远。
与中国皇陵的土葬不同，琉球国王及王后，是先进行火葬，只留骨灰的。
冲绳大战中，玉陵也经受了严重创伤。从1974年起，历经3年多重新修缮，才恢复往日容貌。陵寝中庭有用汉文混合的金石文记载的玉陵碑。看上去饱经沧桑，其实也是复制品。
★ 识名园
识名园是琉球国最大的王家园林，旧称南苑。是国王一家保养休憩之所，也用于接待外国使臣。进入园中，林木茂盛，感觉温度比外界明显低了几度，格外清爽。
踩着琉球石灰岩小径，先来到育德泉，用石灰石原本的形状砌成，两口泉眼，看上去浑然天成。
（育德泉）
井口上方，有两块歌颂泉水的石碑。右手边一块横置的，是1800年（嘉庆5年）册封使赵文楷所题“育德泉碑”。左手边竖碑，是1838年（道光18年），册封使林鸿年题“甘醴延年碑”。两块碑都是根据拓本，重修的。
从育德泉再走几步，看到一汪池水，整座园林，就是环绕这汪池水依天然景致而建。坐于正殿延揽整个池面，景色宜人，虽不大却亦可泛舟。中间点缀一个小岛，岛上有座中式六角凉亭。沿池边一大一小两座石桥，可漫步行至凉亭之下，总览全园风光。两座石桥皆为单孔拱桥，都是中式风格。
清泉、石桥、古亭、小径、池面、山坡，浑然一体。沿着“顺路”的指示牌再往上走，经过一道垂瀑，穿过乌鸦林假山，便来到识名园制高点“劝耕台”。这里也有座亭子，可俯瞰那霸市全景。
据说，当年册封使林鸿年登临此处。看到下面皆为整然有序之田园。感于国王鼓励农桑之诚，写下“劝耕台碑”。石碑立于亭子旁边，面积很小，却也是复制品。当年，美军轰炸冲绳虽然猛烈，可那么一座小小石碑，怎么也没留下？
识名园，从1975年开始修整。经过20年，才修复成原貌。2000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登记为世界遗产。
（识名园全景）
（识名园正殿）
一路探寻，琉球国众多遗迹虽在，却多是复制或重建的。联想起冲绳战役结束前，日军曾要求当地居民全体玉碎。有没有可能，日军在冲绳即将陷落之时，人为破坏了琉球王国的遗迹，也未可知。
这背后的隐情，恐怕许多人已不愿再去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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