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人来说,米歇尔·图尼埃(Michel Tournier,1924—2016)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然而,在法国,他是当代新寓言派最杰出作家之一,他的作品是法国中学生的必读物。
图尼埃出生于一个德国文化氛围浓厚的家庭,童年时曾亲历纳粹的疯狂岁月。他的写作特点是,将哲学思辨注入到文学创作中,作品融合了法国式的浪漫奔放与德国式的深邃理性,因此也被誉为“哲人作家”。
他的很多作品,可以看做童话作品,青少年完全可以读。比如这本《大松鸡》,是他短篇小说的代表作,他在其中改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童话、神话故事,故事的蓝本我们都知道,但是在图尼埃的笔下,这些故事都有了新的含义。
对我们中国读者来说,图尼埃的名字,第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其实来自王小波,可以说王小波是他的忠实粉丝。
王小波曾在《我对小说的看法》一文中写到:
“我自己又喜欢读小说,并且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写小说,直到二十七八岁时读到了图尼埃尔的一篇小说,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必须承认,现代小说家曾使我大受惊吓。我读过的图尼埃尔的那篇小说叫做《少女和死亡》,它只是一系列惊吓的开始。因为这个发现,我曾经放弃了写小说。我整整十年在干别的事。”
这部《少女和死亡》就收录在《大松鸡》里。
小说极力描述了一个年轻女孩追逐死亡的过程及内心体验,为了从生活的倦态中摆脱出来渴望寻求刺激。
图尼埃向读者描述了一位具有形而上学天赋的主人公,这位少女简单、清澈、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为此放弃生命。
可以说,这部短篇小说,用很短的篇幅,阐述了哲学的一个本质议题:生命的意义。
小说不仅仅是讲好故事,也是可以承载作者的哲学思考的。
这或许就是让王小波感到震惊的地方,因为当时的很多作品,主要还是讲好故事,哲学底蕴是很匮乏的。
要知道,作者图尼埃把让-保尔·萨特,这位20世纪知名的哲学家、存在主义哲学的大佬当作自己的“精神之父”,而在存在主义哲学中,死亡是非常重要的议题。
图尼埃当年参加了两次哲学教师资格考试,但是不幸失利(这是一个多么高哲学素养的国家!),从此断了当哲学教师的念想,转而进入电台和电视台工作,再后来到布隆出版社当德语审稿人和译者,翻译了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的作品。再然后,他开始写小说。
1967年,伽利玛出版社推出他的处女作——《星期五:太平洋上的灵薄狱》,这本逆写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的作品一举夺得当年的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鲁滨孙和星期五作为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身份换了:
和笛福版本的主人公相反,鲁滨孙放弃了把荒岛改造成英伦文明袖珍模型的野心,开始欣赏荒岛的原始之美。
故事的最后,星期五选择离开荒岛,而鲁滨孙则决定留下。
在《大松鸡》中,也有一篇是和《鲁滨孙漂流记》有关的,是图尼埃还构思了另一种尾声——“鲁滨孙·克鲁索的结局”:
在海上失踪了22年后,鲁滨孙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活蹦乱跳地回到了家乡,还带回了一个黑人。
他做生意赚了钱,娶了年轻漂亮的太太,回到了正常生活的轨道,但一年年过去,确实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从内部腐蚀着鲁滨孙的家庭生活。
可以说,如果你想了解当代法国作家,了解他们是怎么“魔改”那些家喻户晓的故事的,可以读读图尼埃,王小波的盖章认证,应该不会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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