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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名作100首(上)

1,路易丝·格吕克的诗(鹰之译)

美国著名女诗人路易丝·格吕克(Louise Glück)于2020年10月8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因为她那无可辩驳的诗意般的声音,用朴素的美使个人的存在变得普遍”。

《诗》

露易丝·格吕克

傍晚时分,正如此刻,当一个男人俯身

在写字台上。

缓缓抬起头;一个女人

开始显现,她正捧着一束玫瑰。

她的脸在镜面上浮动,

掩映在绿色玫瑰花梗的轮辐中。

这是一种形式

的疼痛:随后,这幅永远的透明页

上升到窗口,直到它的血脉也显露出来

就像词的轮廓最终被墨水注满。

而我注定要去认清

是什么把它们浇筑在一起

以及那间被暮色牢牢抓住的灰色房子

因为我必须进入他们的生活:

现在是春天,梨树上

正披戴着羸弱的,淡白色花朵。

《红罂粟》

露易丝·格吕克

伟大的事物

总缺乏

一颗心。以及感触;

哦,我有那些;它们

管好我。我有

我的领主在天堂

我叫他太阳,我盛开

给他看,给他看

我心中的火焰,火焰

就像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心在燃烧

这样的荣耀能是什么?哦,我的兄弟姐妹们,

你们曾经像我这样吗,很久很久以前

在你们成为人类之前?是否

您曾允许自己

盛开一次,难道还能

再次盛开?因为事实上

我现在的说话语气

和你一样。我忠告

因为我是破碎的。

《万圣节》

露易丝·格吕克

即便此刻,这面风景还在集结中。

群山变暗。犍牛

沉睡在它的蓝领轭具里,

田野已经

收割完毕,庄稼

已捆扎整齐,码放到路边的

五叶草中,当月牙儿升起:

这便是丰收或瘟疫后

带来的荒凉感。

妻子探身窗外

伸着手,仿佛正在清偿债务,

而种籽

饱满,金橙,呼唤着:

过来

过来,小家伙

于是,灵魂悄悄从树洞中溜了出来。

《爱之诗》

露易丝·格吕克

总有些事物是要由痛苦堆砌成的。

你妈妈织毛衣。

她编制的各种围巾都在红色的灯影里。

它们将成为圣诞节礼物,或者为你保暖

当她一次次结婚,带着你

一路走来,这还怎么工作呢,

这么多年,她冰鲜着那颗寡居的心

仿佛死者还能归来。

难怪你成现在这个样子,

晕血,你的女人们

像一面又一面的砖墙。

《山梅花》

露易丝·格吕克

我告诉你,不是月亮。

就是这些花

点亮了院子。

我讨厌它们。

我恨它们就像恨性一样,

男人的嘴

封住我的嘴,那个男人的

令人错愕的肢体-

总想逃避的哭泣,

低贱的,丢脸的

媾和的前提-

今晚,在我脑海里

我听到这些问题和正在产生的答案

在一起焊接的声音

随后它们一次又一次地

在我疲惫的对抗中,

分裂成原来的自我。你看到了吗?

我们被愚弄了。

还有山梅花的香味

从窗户飘进来。

我该怎么入眠?

又如何才能放下

当世界

还处在这种气息里?

《幸福》

露易丝·格吕克

一男一女躺在白色的床上。

现在是早上。我想

很快他们就会醒来。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嵌着

百合;些许阳光

筛落在他们颈部。

我看着他转向她

好像咕哝着她的名字

但无声地,消隐在她的唇齿深处--

在窗台上,

一声,两声,

鸟开始鸣叫。

然后她就动了;她的身体

注满了他的气息。

我睁开眼睛,你正看着我。

太阳几乎正擦着

这间屋子滑行。

看着你的脸,你边命令,

边把你的身子凑近我

给我做一面镜子。

你多冷静啊。燃烧的车轮

小心地掠过我们。

《榆树》

露易丝·格吕克

我一整天都在尝试分辨着

欲望与需求的不同。现在,于黑暗中

我只为我们这些建筑工和园艺工们

感到苦涩的悲哀

因为我一直凝注着这些榆树

看到制造拧曲的整个过程

这对静默无为的树木

是种折磨,并且已经明白

它不会被做成除了拧曲之外的任何形状

《喀尔刻的力量》

露易丝·格吕克

我从未把人变成猪。

有些人本就是猪;我就让他们

看起来像猪。

我厌倦了你们的世界

表里不一。你的人不是坏人;

散漫不羁的生活

促使他们。变为猪,

在我和我的姑娘们的

抚慰下,他们就

美得忘乎所以了。

然后我终止咒语,

向你们展示我的美德

和力量。我看见

我们在这里可以很快乐,

如同男人和女人

需求变得很简单时的那样。但同时,

我也预见到你们的离去,

你的人在我的帮助下

勇敢面对汹涌咆哮的大海。你以为

几滴眼泪就让我心烦意乱?我的朋友

每个女巫都是

一个实用主义者;谁也看不到本质,

谁也不能勘破局限。

如果我只想占有你们

我可以囚禁你。

《喀尔刻的痛苦》

露易丝·格吕克

我非常后悔

爱着你的这些时光,无论

你在场还是缺席,恼恨

那些法则,那些使命感

它们阻止我留下你,那大海

只是一片玻璃,那太阳漂白了

希腊船的美:我哪有

什么操纵力,如果

我没有愿望

改变你:就像

你爱我的身体,

就像你在那儿发现的

我们的激情,超乎

所有的一切馈赠,在那一刻

超乎荣耀和希望,超越

忠诚,以那契约的名义

我拒绝你

你对妻子的这种感情

就如同

你与她一起放松,我拒绝

与你再次同居

如果我不能真正拥有你。

《野鸢尾》

露易丝·格吕克

在我的痛苦尽头

有一扇门。

听我说完:也就是你们说的死亡

我记得。

头顶上,嘈杂声,松枝飘动。

然后安静下来。虚弱的阳光

在干涸的地表层上游弋。

幸存是可怕的,

当知觉

掩埋在黑暗的泥土里。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令你在恐惧中,化作

一个灵魂,又无法

言说,猝然终结,冻僵的土地

稍微躬了下身。并且我所带走的,正化作

鸟儿在低矮的灌木丛中穿梭。

你当然不会记得这些

因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我告诉你我又能开口说话了:无论

从返回中遗忘的是什么,都将

返回到一个声音:

请从我生命的中心

来取一个绚丽的喷泉,蔚蓝的

海面上一抹深蓝色丽影。

2,维斯瓦娃·辛波丝卡的诗(鹰之译)

维斯瓦娃·辛波丝卡(Wislawa Szymborska,1923年7月2日一2012年2月1日),波兰杰出女诗人,翻译家,诺奖获得者。她的诗风轻松活泼,智性机敏,寓庄于谐,雅俗共赏,极富有后现代气息,也是不少当代女诗人效仿崇拜的偶像之一。

《勃鲁盖尔的两只猴子》

我一直在梦见我的毕业考试:

窗台上坐着两只被链住的猴子,

窗外浮动着天空,

大海飞溅着浪花。

我正在考人类史:

我结结巴巴,支吾着。

一只猴子,盯着我,讽刺意味地听着,

另一只似乎在打瞌睡——

当一个问题令我张口结舌时,

他提示着我,

在叮当作响的轻柔铁链声里。

《不期而遇》

我们彬彬有礼地彼此致意

我们说,久别的重逢感觉真好。

我们的老虎喝着牛奶。

我们的鹰脚踏实地。

我们的鲨鱼都淹死了。

我们的狼对着敞开的笼门打呵欠。

我们的蛇藏起了闪电,

我们的猴子幻想飞走了,

我们的孔雀丢掉了金缕玉衣。

蝙蝠早已从我们发间飞来飞去

我们谈着谈着便欲言又止

所有的微笑,只为了曾经的帮助

我们人类间,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乌托邦》

一个一切都变得清晰的岛。

脚下是坚实的逻辑地面。

唯一的道路是你来时的路。

灌木丛被可能性的重量压得弯曲。

“有效的假设”之树在这里生长

从远古时代就开枝散叶。

“理解”之树,光彩夺目,笔直朴实。

猝不及防的新芽电我,啊“原来如此”!

树林越稠密,视野就越纷呈:

“显而易见之谷”。

一旦有疑云出现,风会立即驱散它们。

回声猖獗不听召唤,

急切地散布世界的私密。

右边的山洞住着“寓意之物”。

左边是“深信不疑”的湖。

真理破冰而出,快速浮出水面。

“不可动摇的信念之塔”高耸于山谷之上。

它的峰顶提供鸟瞰“事物本质”的大好视野。

尽管它很迷人,但岛上无人居住,

沙滩上零星的脚印淡淡

无一例外地转向大海。

好像你所能做的,就是离开,

再深入,便落入高深莫测的生活

再也无法回头。

《植物的沉默》

一种一厢情愿的关注正在你们和我之间

迅速成长。我已知道叶子、花瓣、果仁、球果和茎干是什么,

也知道你们在四月和十二月会发生什么。

虽然我的好奇心未得到回报,

我仍乐意为你们其中一些弯下腰,

为另外一些抻长脖子。

我对你们的名字如数家珍:

枫树,牛蒡,苔藓,

伊瑟,杜松,槲寄生,勿忘我;

但你们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居然我们还有共同的旅程。

在旅行时交谈甚欢,

我们说天气,

或一闪而过的车站。

我们的话题不会用完

因为我们的关系千丝万缕。

同在一颗星球让我们触手可及。

我们的影子投向同一方向。

我们至少各自都用自己的方式

打探着世界的秘密,

即便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也有几分相似。

只要你们有所问,我会尽可能解答:

映入我眼睛的是什么?

我的心脏为什么砰砰跳?

我的身体为什么不生根?

但是某人无法回答从未提出的问题,

除此之外,回答者对你们来说

当真是彻头彻尾的虚无者吗?

矮树林,灌木丛,

草地,灯心草……

我对你们说的这些只是独白,

并且不是你们在听。

和你们有交谈的必要

但却不可能成行。

本是匆忙人生中的一件急事,

却被永远推迟。

《关于灵魂》

我们有时能觉察到它。

但没有人能无时无刻地

觉察到它。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没有它照样生活。

有时

是能解决些暂时问题

仅在童年的狂喜和恐惧中

或我们突然惊诧,

我们被老了。

在上坡任务中

它很少伸出援手,

比如搬家具,

或者提行李,

或穿着夹脚的鞋子跑很远的路。

它经常从我们这出窍

每当,剁肉馅

或填写表格。

每一千次谈话,

它只参加一次

即使这样,

之后便更安静地待着。

正当我们的身体由小疼变巨痛,

它却悄悄开了小差。

它很挑剔:

不喜欢在人群中看到我们,

我们为了争夺不确定的优势

用点小伎俩,还让它恶心

喜与悲

对它来说,不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只有二者结合时,

它才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可以指望它

在我们疑神疑鬼的时候,

对一切都好奇。

在实物中

它宠爱带钟摆的时钟

还有镜子,它们一直兢兢业业,

就算没有人在看。

它不会说它从哪里来

或者什么时候又要失踪,

但是很明显,它很期待(别人问)这样的问题。

我们需要它,

但 显然

它更需要我们

也不知道啥原因。

《有些人喜欢诗》

有些人──

是的,不是全部。甚至不是多数,而只其中一小点。

不算教科书和诗人自己

哪里还有人关注

每千人中,大概会有一两个吧。

就像──

但也有人喜欢鸡汤面。

有人喜欢赞美和蓝色,

有人喜欢旧围巾,

有人喜欢占上风,

有人喜欢抚摸一条狗。

诗──

但什么是诗?

针对这个问题

很多似是而非的答案。

都在沐猴而冠

但是我不懂,并且不懂还抓着它不放,

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在一颗小星星下》

我因为称之为必然性,向偶然性致歉。

若我居然弄错了,我再向必然性道歉。

请别生气,幸福,我愿意把你当成一种专利。

愿我身边的逝者,对我渐衰的记忆力保持耐心。

我为在这世上所忽略的每一秒钟向时间道歉。

我为了把新欢当初恋,向过去的恋人道歉。

原谅我,战争还遥远,就把鲜花带回家。①

原谅我,想揭开伤口,反被刺伤了手。

我为我的小步舞唱片向那些在沉痛中疾呼的人道歉。

我为今早上五点还在沉睡,向在火车站等车的人道歉。

原谅我,梦想追求者,因为我时不时地在偷笑。

对不起,沙漠,我不会拿着一勺水冲到你跟前的。

而你,猎鹰,一年又一年,永远待在这个笼子里,

目光只能盯着同一个空间点,

原谅我,即使事实证明你只是个填充鸟。

我为桌子的四条腿向被砍倒的树道歉。

我为一些小答案向大问题道歉。

真理啊,请不要太在意我。

尊严啊,请宽宏大量。

噢,存在者的奥秘啊,请容忍我,因为我会时不时从你裙摆上拨下一根线。

灵魂啊,不要因为我偶尔才拥抱到你而生气。

我为我不能无处不在向万物道歉。

我为我不能同时成为我之外的任何女人和男人,向所有人道歉

我知道,只要我活着,就是无厘头,

因为我自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别怪我的恶作剧,言语,借来很多沉重的字眼

然后劳心费力地让它看起来轻描淡写。

3,奥克塔维奥·帕斯的诗(鹰之译)

奥克塔维奥·帕斯(Octavio Paz,1914.3.31~1998.4.19),墨西哥诗人、散文家。生于墨西哥城。帕斯的创作融合了拉美本土文化及西班牙语系的文学传统,继承欧洲现代主义的形而上追索以及用语言创造自由境界的信念。1990年由于“他的作品充满激情,视野开阔,渗透着感悟的智慧并体现了完美的人道主义”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像一个人听着雨声》

听我言语,就像一个人听雨,

不凝注,不恍惚,

轻轻的脚步,纤纤的雨丝,

水就是空气,空气就是时间,

白天还在离开,

夜幕尚未降临,

雾在街角的拐弯处定影

时间也在这个拐弯处现形,

听我言语,就像一个人听雨,

不用听,我的言语就流入你耳内

眼睛向内睁着,睡着了

五官却醒着,

雨下着,飘然的脚步,咕哝的音节,

空气和水,没有重量的文字:

我们现在是什么,

日复一年又是什么,这一刻,

轻浮的时间和沉重的悲伤,

听我言语,就像一个人听雨,

潮湿的柏油路亮晶晶的,

蒸汽上升然后消失,

夜幕降临,看着我,

你就是你和你身体的蒸汽,

你和你夜晚的脸,

你和你的头发,从容不迫的闪电,

你穿过马路进入我的额头,

水的脚步声掠过我的眼睛,

听我言语,就像一个人听雨,

柏油路闪闪发光,你过马路,

这是雾,在夜里徘徊,

这是夜,在你床上酣睡,

这是你呼吸中的浪涌,

你那水的手指弄湿了我的额头,

你那火的手指燃烧着我的眼睛,

你那空气的手指撩开时间的眼皮,

一个孕育着梦幻和苏醒的春天,

听我言语,就像一个人听雨,

年复一年,时光转圈,

你听到隔壁房间的脚步声了吗?

不在这里,不在那里:再过一段时间,

你才听到他们现在

听时间的脚步声,

无重无处之地的发明者,

听着雨水从阳台上流过,

现在的夜晚在树林里更是夜晚,

闪电依偎在树叶间,

一个不安的花园漂流而来,

你的影子遮住了这一页。

《去留之间》

在去与留之间

白昼摇摆不定,

它还贪恋着自己的透明。

环形的下午现在成了海湾

世界在恬静中荡漾。

一切都还可见,但却捉摸不透,

一切都在靠近,不能触碰。

纸张,书籍,铅笔,玻璃杯,

在它们名字的阴影下栖息。

时间在我的太阳穴里脉冲式跳动

一成不变的血流音节。

光线在冷漠的墙壁上辗转

成为一座鬼魅般的反思剧场。

我在一只眼睛的中间发现我自己,

正注视着自己茫然的凝视。

那一刻一动不动地扩散着

我欲走还留:我是一个停顿。

《兄弟情》

我是一个凡人:存世的时间短暂

而黑夜无边无际。

但我抬头看:

众星在写作。

我猛然醒悟:

我也被写了,

就在此刻

有人正把我名字拼读出来。

《对应》

你在我身体里寻找山

为了陨落在林间的那颗太阳

我在你身体里寻找那艘船

它迷失在茫茫黑夜的中央

《最后的黎明》

你的头发,迷失在森林里了,

你的脚碰到我的脚了。

你睡着了比黑夜还黑,

但你的梦想这个房间便能装下。

它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如此程度!

门外一辆计程车在穿梭

满载着一车记忆。

去远的河流

总是

再绕回来。

明天会是例外的一个明天吗?

《空间》

空间

没有上、中、下

永无止息地自灭自生

空间的漩涡

降落又升高

空间 锐利切割的剪影

暂停在

在夜晚的侧翼

黑色水晶花园

在烟杆上开花

白色的花园在空中爆炸

空间一个一个地向上打开

花冠一个一个地

溶解

空间中的空间

什么都不是

一个永难触及的婚礼广场

《不再陈词滥调》

美丽的脸

就像雏菊向太阳绽放花瓣

那么,请你们

打开你的脸,让我翻开新的一页。

妩媚的笑

任何人都会被你的魔力倾倒

唔,一本美丽的杂志。

你们收到过多少首情诗?

萨拉·蒂斯代尔,但丁给你写了多少封信?

带给你们多少迷人的的错觉

为你们编造了多少幻境。

但我今天不会再用陈词滥调

给你写这样的诗了。

不,不会再陈词滥调了。

这首诗是献给那些女人的

她们的美来自于她们的魅力,

在她们的智慧中,

在她们的个性中,

不是她们虚幻的外貌。

这首诗献给你们女人,

就像沙哈扎德醒来

每天都有新故事要讲

歌颂变革的故事

希望战斗的故事:

为爱情和平等的战斗

为唤醒新生活的战斗

为被忽视的权利的战斗

或者只是为了多活一晚的战斗。

是的,对你来说,女人生活的世界更艰辛

对你来说,她们就是宇宙中免费拥有的的明亮星辰

对你来说,她们就是一千零一次战斗中的战士

对你来说,她们就是我们心灵的密友。

从现在起,我的头不会再俯视“一本杂志”了

相反,它会对着黑夜 和

夜空上那些明亮的星星 沉思

所以,不会再陈词滥调了。

4,W·S·默温的诗(鹰之译)

W·S·默温(1927年—2019年3月15日),美国著名诗人,第十七届美国桂冠诗人奖获得者。默温是美国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想象奇崛,思想敏锐而透彻,语言犀利而冷峻, 在先锋性上甚至超过特朗斯特罗姆。

《祈求》

心中的星

在手中滑落着

所有的惯例都知道,那是没用的

我可以屈从于必然

不再做她的雇工吗?

《分离》

你的缺席感贯穿我

就像穿越针眼的线

我所做的每件事,都缝上了它的颜色

《远方》

当你想到时空的远方

会令你回想起

我们的不朽

你想想,他们是从我们这里出发的

是的,他们所有人

都在从我们这里出发的

没有一个凭空消失,没有一个被忘记

世界上各地都有小水坝

仰天躺着

想象着大海

《你离去之时》

你离去之时,风咔嚓一声转向北方

油漆工整日忙碌,但油漆日落时全掉了

显露着黑乎乎的墙壁

时钟又敲回到从前那一刻

那些体验在这些年中是无效的

晚间裹进满是灰尘的床铺里

然后,一口气醒来

这正是死者胡须生长的时辰

我想起我在坠落

那就是缘由

我的言语永远不会成为我的伪装

像那个独臂男孩卷起的袖子

《写给我的死亡纪念日》

一年一度,浑然不觉地度过这一天

当最后的火焰向我招手

永夜开始来临

不知疲倦的旅行者

像一颗收回光芒的恒星

那时我将不必

再带着面具和伪装生活了

地球上的一切让我惊讶

比如,一个女人的爱 和

男人们的无耻

就像今天,一连三日的雨后

檐雨停歇,我在写作,听鹪鹩们歌唱

我想致敬,却不知道向谁

《十二月的一个夜晚》

寒冷的斜坡僵立在黑暗中

但树木的南面摸起来却是干燥的

沉重的枝干在毛茸茸的月光里攀爬着

我来观察那些

白色植物在夜间一点点变老

那最年迈的

最先变成废墟

我听见喜鹊被月光弄醒着

(时光之)水频繁穿越着

自己的指缝,没有穷尽

今晚我再一次

写下一篇单纯的祈祷文,但不是为了人类

《冰川上的脚印》

一年又一年

风从峡谷穿过

抛光万物

脚印就冻结在那里,永远

向上指向寒冷

与我今天的足迹相似

昨夜,有人

绕着烛光行走,行走

匆忙赶着

苦辛之旅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那回声。

与我的融合在一起,消失

我凝望山坡,寻找一个黑点。

最近在这里

我的双手就像盲人

在熔蜡上移动

最后,十指一个接一个地

返回阴冷

我的骨骼蜷缩在一起,试着苦思

某个疑问

当我凝注它的时候,一切却都静止了

但在这里,黑暗的树林

是战争的墓地

我转过身来

听到越来越多的名字

离开硝烟,向北飞去

5,罗伯特–勃莱的诗(鹰之译)

罗伯特·勃莱(Robert Bly,1926—),美国诗人。生于明尼苏达州马迪森市。美国六、七十年代“新超现实主义”(又称为“深度意象诗派”)的主要推动者和代表性诗人。他力图摆脱理性和学院派传统的钳制,通过引进中国古典诗、拉美诗歌和欧洲超现实主义诗歌而给美国诗坛带来新的活力。他在执意地“寻找美国的诗神”。其诗在对自然和内心世界的深入中别开生面、富有灵性。评论家称他的诗为“奔流在中西部大平原下层深部的、突然长出来的树干和鲜花”。他的诗风澄澈晓畅,通俗自然,极富中国道家文化色彩,因此,特别适合中国读者,特别是刚踏入诗门不久的年轻作者。

《从睡梦中醒来》

血管中似有一只舰队正在出发

水线处传来细微的爆破声

海鸥在咸血的风中盘旋。

现在是早上。这个国家一冬天都像在冬眠。

靠窗座位,覆盖着厚厚的毛皮

院子里满是快冻僵的狗,捧着书本的手都哆嗦着

现在我们醒来,起床,吃早餐!-

呐喊声从血液的港口中爆发出来

阳光下,雾气消散,桅杆升起,木滑车吱扭着上路。

现在我们唱歌,在厨房的地板上跳小步舞。

我们的整个身体就像被黎明唤醒的港湾;

因为我们知道,家中的长者们今天都出了门。

《冬日诗》

冬蚁的翅膀哆嗦个不停

似在企盼着贫瘠寒冬的快快结束。

我用呆且笨的方式,慢慢爱上你

几乎不说话,或仅有的只言片语。

是什么造就了我们间的难言之隐?

一个伤口,一口气,某句言辞,某个长辈?

某些时候,我们选择无助地等待,

尴尬的是,这隐疾并没有完全祛除。

当我们试图掩藏伤口时,我们就从人类

退化成一个带壳的生灵。

现在我们感受到了蚂蚁坚硬的胸膛,

那甲壳,那无声的舌头。

一定是蚂蚁的方式,

并且是冬蚁。那些方式是

一些受伤并想活下去的人:

在呼吸,在感知他人,在等待。

《在多雨的九月》

在多雨的九月,当叶片在黑暗的低处生长,

我把额头凑近潮湿的,散发有海草气息的沙地上。

是时候了。我已把这选择推迟了很多年,

也许是一辈子。蕨类植物除了生存,别无选择;

为这份原罪,它遭受着泥土,水和黑暗的鞭打。

暮色来临。“我和你之间的爱已足够。”

我们关上门。“我对你一无所求。”

我们知道,当然可以彼此分开生活。

就像麻鸭离开群落独自漂流。

就像橡树在孤山上独自伸展枝叶。

在我们之前的男女早已做到这点。

我们将相互约见,而且年年如此。

我们是两颗果核,不会被种植。

我们呆在屋子里,关上门,熄了灯,

我和你一起哭泣,没有羞耻,也不存在自尊。

《入夜时的惊讶》

有未知的尘埃在向我们走近

海浪在山那边的沿岸拍击

树上栖满我们从未见过的鸟儿

网在水下拖拉着黑色的鱼

夜幕降临,我们抬头看,它就在那儿

它已经穿过群星的网眼

穿过草丛编制起的帷幔

静静着落在水面的收容所里。

我们设想着,这样的一天永不会结束:

我们的金头发,仿佛便是应日光而生

但是,夜的静水最终会悄然上升

而我们的皮肤,像回到水下那样,感知得更远。

《秘密》

我行走在虬枝盘绕的桦树下,

那种在空中互相拱卫着的桦树。

这是一扇门被打开着的预兆,

风中不再产生恐惧。

那里难道仅是土地见到的结盟吗?

白桦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在无忧无虑的树林深处……

那里的沙粒被鹿的肚子密切注视着。

《藏在鞋子里的乌鸦》

有些事情,让宅男和宅女们

很纳闷。站得笔直的老炼金术士

在他们的火炉旁暗示了一千次。

一到晚间乌鸦便躲进老妇人的鞋子里。

一个四岁的孩子会说一些古老的言语。

我们已经在自己的死亡中活过一千次了。

而我们对朋友说的每句话,也似都有着

相反的寓意。每次我们说“我相信上帝”,意思是

上帝已经抛弃我们一千次了。

母亲们一次又一次地跪在教堂里

祈求上帝保佑她们战斗中的儿子,

她们的祈祷被拒绝了一千次。

小潜鸟尾随妈妈的光滑身体

好几个月了。到了夏末,她已经

把她的头浸入雷尼湖中一千次了。

罗伯特,你浪费了这么多年华

坐在屋里写诗。你愿意

再来一次吗?我愿意,一千次。

《握着手》

握住爱人的手,

就像攥着一个精致的鸟笼……

袖珍鸟儿在歌唱

在幽秘的草原

在手的深谷。

《幸福的一个月份》

一匹瞎马站在樱桃树中间。

白骨在冰冷的大地上闪着光。

心狂跳

快到天上了!但遗憾的是

灯丝把我们拉回到黑暗中。

夜幕覆盖我们。但是

一只爪子

率先伸出黑暗

照亮道路。我会没事的。

我跟随自己的炽热痕迹穿越黑夜。

《向往更奢华的天堂》

牡蛎家族中从没有人抱怨,

虾族整夏弹奏着他们的骨吉他。

只有我们,双掌合十,祈求

天堂和上帝再次降临。

我们的抱怨没有止境,我们想要

更舒适的大地和更奢华的天堂。

但是那只在沼泽中单腿站立的苍鹭

整天喝着他的黑朗姆酒,很满足。

《与友人畅饮整夜后》

我们在黎明时分驾一只小船出去

看谁能写出最好的诗来

这些松树,这些跌倒的橡树,这礁石,

这被风搅动着的灰蒙蒙的水面--

我象你一样,你这艘黑色小舟,

漂流在那被冷泉水放养着的湖面上。

在这片水域下,自孩提时代起,

我便梦见过奇异的神秘宝藏,

梦见的不是黄金,奇石,而是真正的

馈赠,在明尼苏达州暗淡的湖底。

这个早晨,也在晨风中摇曳,

我感觉我的手,我的鞋,还有这墨水--

在摇曳,就像整个身体都浮游在

肉体和石头合成的云朵上。

些许友情,几线曙光,几眼对草丛的瞥视,

几把历经寒暑侵蚀的老船桨,(这些足够了)

那么,无论返航靠岸,还是驶向远海,

我们便不必再关心了,任它是飘荡还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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