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与哲理的契合

——张承志

张承志，1978年发表处女作《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引起文坛注意，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同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历史语言系学习，研究蒙古族及北方诸民族的历史。1981年毕业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1981－1982年曾在日本东京大学进修。这时期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金牧场》，中短篇小说《北方的河》《黑骏马》《黄泥小屋》等，其中《黑骏马》《北方的河》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张承志的小说创作以1984年为界分为两个阶段：1984年以前，张承志是一个理想主义的精神漫游者，他以内蒙古草原为原点，在北方边陲自由漫游和寻觅，写下了《黑骏马》《大坂》《北方的河》等佳作，这些作品处处显示出作家对于理想的坚守和追求；1984年以后，张承志开始把个人理想和宗教信仰结合在一起，此时，他以回民聚集地西海固为基点，走进荒凉贫瘠、没有世俗干扰、远离现代文明与汉文化中心的“回民的黄土高原”，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归宿，《黄泥小屋》《金牧场》《心灵史》是这一阶段的代表作。尤其《心灵史》的出版，在90年代的文坛和伊斯兰世界引起极大的反响，张承志以小说的名义挖掘出了人潜在的巨大精神能量，写出了信仰对于人的根本性的意义。

在艺术上，张承志的小说大都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北方的河》是以几条北方的河作为描写的客体来抒发一代人青春奔放流逝的过程。

我感激你，北方的河，他说道，你用你粗放的水土把我哺养成人，你在不觉之间把勇敢和深沉、粗野和温柔、传统和文明同时注入了我的血液。你用你刚强的浪头剥着我昔日的躯壳，在你的世界里我一定将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和战士。你让额尔齐斯河为我开道，你让黄河托浮着我，你让黑龙江把我送向那辽阔的入海口，送向我人生的新旅程。我感激你，北方的河。（小说《北方的河》）

整个作品将北方的黄河、湟水、永定河和黑龙江等大江河比喻为民族文化和血脉的母体、父体以及青春力量的象征。作品里的河是一种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的汇合，象征祖国和人民的文化和人格力量永往直前和奔腾不息的历史必然,象征着充满理想的人的生命流程的价值和意义。

再者，诗情与哲理的契合是张承志小说贯彻始终的艺术特色。从《绿夜》到《黑骏马》到《北方的河》再到《金牧场》,张承志的创作逐渐成熟,对人生的理解日渐深刻,他把全部的感受与情感投入到其中,使文章充满了诗情与哲理。

哪怕我现在正踏在古歌《黑骏马》周而复始、低徊无尽的悲怆节拍上，细细咀嚼并吞咽着我该受的和强加于我的罪过与痛苦，我还是觉得：能做个内心丰富的人，明晓爱憎因由的人，毕竟还是人生之幸。（《黑骏马》）

在《黑骏马》中,作者对古老草原的审视意识充满了历史的眼光,写出了对古老民族文化与新生活之间的矛盾的思索:生活不是随心所愿的,时代的进步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黑骏马》不仅写到了亲情、爱情、古调、今歌,更寄寓了作者对历史命运的感叹和对现代文明的执著的期待。张承志像诗人一样，创作情感充沛，热烈激越,作品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来源 | 《语文报·高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