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和“杨花”是不是一码事？

谭汝为

学生问：“谭老师，杨花和柳絮，所指是否为同一物？我回答如下——

“杨柳”并称，堪为同类；但外表迥然有别：杨树粗壮挺拔，形似猛男；柳树婀娜多姿，状如娇女。但“杨”“柳”单列，有时亦不分你我。朱自清散文《绿》有“什刹海拂地的绿杨”一句，挺拔的杨树而至袅娜拂地，真真不可思议；但此处之“杨”实为“柳”也。再如“二月垂杨未挂丝”“万树垂杨拂地生”，这两个“垂杨”，实指“垂柳”。“杨柳”并列，有时单指柳树，如“杨柳依依”“河边有几棵杨柳”等。至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杨柳细腰赛笔管”之“杨柳”，实际上也是垂柳。

“杨花”在古诗文中比比皆是，如“杨花落尽子规啼”“杨花榆荚无才思”“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等。杨树的果实也呈白絮飘荡状，故有“轻似吴绵淡似霜”的描摹，它开花飞絮比柳树大约晚两个月左右。《辞源》释义曰：“杨，木名，与柳同科异属，惟枝上挺，其实亦成白絮飞散。”但《辞源》对“杨花”的解释——“杨花：柳絮。”——这种结论过于绝对！其引例为北周庾信《春赋》“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

杨树开花飞絮在四五月的初夏季节，因而把“二月杨花”理解为柳絮是完全可以的。但《辞源》把“杨花”一律理解为“柳絮”的解释，并不科学、全面，因为杨树本身毕竟也开絮状花，也如白絮飞舞。如将“杨花”条列两项释义：一为自指，一为泛称，则周至而科学了。

柳絮是柳树的种子，上有白色绒毛，随风飘扬，形似棉絮，故名。为什么将“柳絮”称为“杨花”，有一民间传说——隋炀帝杨广开凿运河，动员民众在运河沿岸植柳，凡种活一棵柳树者，辄奖励细绢一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百姓争植，造就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运河风光。因此，我们今天追认隋炀帝为“植树绿化特等模范”，完全够格！隋炀帝不仅亲自植柳，并赐柳树姓“杨”。此后，杨柳便亲如一家，不分彼此了，既然垂柳可称为垂杨，那么“柳絮”称为“杨花”也就顺理成章了。　

“杨花”“柳絮”常相提并论，可见“杨花”毕竟还还保留了“自称”的一块领地。“春城无处不飞花”，统而言之地赞颂了杨花柳絮无处不在的飘逸舞姿；“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杨花逐水流”则是对轻狂浮躁的世风加以隐约的贬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