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联的意境、意理、意趣

韩崇文

楹联是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文体。其数量又浩如烟海。但是，从创作理念、创作思潮、创作方法上看，大体上可分为三大部分。一是文学性很强的，属意境型的；二是哲理性很强的，属意理型的；三是游戏性很强的，属意趣型的。清代吴乔云：“诗不同于文章，皆有一定之意”“意为主将”，强调思想感情在作品中的主导地位。诗人写景，以意为主宰。这些话，在某种意义上，也适用楹联。因此，不管是那一类楹联，皆离不开思想感情。有景的，情景交融；有理的，情理共辉；有趣的，情趣俱佳。这是中华传统文化在创作方面的精髓，值得发扬光大。

所谓意境（也称境界），是评论诗词所用的一个术语。林纾曰：“文章唯能立意，方能造境。境者，意中之境也”。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他还把境界分为“造境”和“写境”等等。他又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实质上，意境即形象性。意为情，境为景。有情有景，情景交融是为意境。王国维所谓“造境”，是指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所谓“写境”，是指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楹联也有意境一说，是指那些具有文学性的楹联。其创作方法，当然也有“造境”和“写境”之分。如被誉为中国名胜的第一联：

三千里外一条水

十二时中两度潮

还有济南大明湖联：

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以上两联是写境，而不是造境。作者客观地反映了北宋黄浦江及济南大明湖的状况。郑板桥的春联：

春风大胆来梳柳

夜雨瞒人去润花

及赠晴江年学老长兄联

束云归砚匣

裁梦入花心

郭沫若题乌鲁木齐天池联

一池浓墨盛砚底

万木长毫挺笔端

这三副联是造境，而不是写境，凡是在表现手法上有大胆幻想，构思奇特等特点，充分发挥想像，夸张，虚构，比喻，象征等艺术手法来写出来的楹联，都属于此类。当然，有许多楹联是写境，也是造境。正如王国维所说：“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下面两联即属于此。

如湖南岳阳楼联：

四面湖山归眼底

万家忧乐到心头

郑板桥的自题联：

删繁就简三秋树

领异标新二月花

所谓意理，是指作者用饱满的情感写出具有格言、警句、座右铭、题赠共勉、哀挽缅怀等哲理性楹联。这一类楹联数量是很多的。如启功的自题联：

若能杯水如名淡

应信村茶比酒香

再如赵藩题四川成都武侯祠联：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这些楹联，除了真挚的情感而外，主要是讲一些客观规律、道理、心得、感悟等等，给人以启迪、教育。在自题、题赠联中，佳构多多。

所谓意趣，是指大量的民间联对故事中的楹联。当然，也有一部分文人创作的趣联。这些联充分运用了汉字形音义的特点。展现出汉字形音义的神奇，巧妙，睿智以及其丰富多彩的内涵，使楹联时不时闪现出令人心动的亮点。特别是斗智示巧、讽刺谐趣等楹联，在人民群众中，是最受欢迎的。如讽某县令联：

爱民若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

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岂为山乎

陆容和陈震的联对故事联：

 

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陆容

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陈震

把楹联分为意境、意理、意趣三大类，是我在赏析楹联时提出的一种分类方法，只是为了便于分析、研究，不一定很科学，很精确，可以概括所有的楹联种类。但是，这也未必不是从另一个角度对楹联进行分类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