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教师的种种误解、敌意、指责多了起来,认为教师太清闲、每天上两三节课就没事了、假期太多、课后敛财等等。
所谓隔行如隔山,每一行的辛苦真的是冷暖自知,外行人常常只是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作为一名年轻教师也是在从事这门职业后才真的知道教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我试着来说一说这个职业(主要是基础教育阶段)的真实现状。当然,这是说给那些愿意了解的人听。那些坚决认定教师就是这不好那不好,没水平没师德,还占大便宜享受寒暑假工资还挺高的人,可以不用了解。因为即使了解了也认为这是教师的矫情。恐怕真的只能等他们从事这个职业后才会有所认同。
在我的朋友圈、微信群里,会有同行转发“教师三个月的假期是用九个月的透支换来的”一类的文章。说实话,我不大认同这种说法。因为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辛苦和难处,多数人都是在用辛苦的劳作来换取报酬,简单说就是谁都不容易。这种说法也容易让有的人觉得“难道只你们教师累”“你们还能换来假期,我们也透支可没有这些假期”是啊,不管怎么说,教师好歹还多出五十天的假期——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多假期,知足常乐吧。
可换一个角度想,为什么很多教师会转发这类文章,不正是因为有这些“只上半年班”“工作清闲(这点下文再说)”的误解。甚至有人认为教师不该放寒暑假或不该带薪休假,针对这点需要指明,这五十天的假期不是教师的变相福利,不是教师占了多大便宜,更不是教师的“原罪”,这是教师工作性质决定的,是教师依法享有的权利。我认为,以目前教师的薪资水平、工作压力、社会地位,这五十天的假期是这个职业最有吸引力的因素。
关于假期需要再说一点的是,有人认为教师在寒暑假搞有偿补课:或自己办班,或进入培训机构。这种情况的确有,但是极少数。一方面是对有偿补课、家教的惩治力度很大,教师们不敢触碰这条红线。另一方面是一学期的工作下来,真的很累,假期里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先翻一下老黄历。我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同事告诉我,大概十年前,06、07年那会,他暑假还要到城里的建筑工地上打工,因为工资太低。后来工资慢慢地涨起来。说这个例子是想说近几年教师的待遇的确提高了,这点必须承认。但还不能说教师的待遇已经很好了。曾经我和小区里一位老大爷聊天。
他说:“你现在工资很高了吧”
我说:“哪有,不高啊,一个月三千多。”
“我听说你们教师一个月六七千、七八千啊”
“有七八千的,可那是职称高、教龄长的,是少数的,我们这样的就是三四千。”
“噢,那是不大高。劳务市场上找小工干活,一天少说还得一百五两百呢。”
总有人会说教师的工资已经不低了,比干体力活的强。一方面是极为重视子女的教育,嘴上说教师多重要,尊师重教,一方面又觉得教师只能享有中低收入,这不矛盾吗?如果认为教师就该向下比较,试问,有多少人愿意教育部门每天从劳务市场上花两百块钱雇人来教你的孩子。每一名正式上岗的教师,都是经过淘汰比例一点也不低的招聘考试进入这个行业。怎么教师的专业性就不被承认呢?
有的人瞧不起教师的一个理由是,教师里211、985等一流大学毕业的不多。在我们这样的小城市,这是事实。原因何在,很简单,以目前教师的薪资水平难以吸引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们会去考公务员,而不会考教师。我常想什么时候我们最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会愿意去争当中小学教师。
这大概是不明就里的人对教师工作的最大误解了。首先我要说明,就像上面提到的教师收入的极不均衡一样,在工作量上也很不公平。同一所学校,大致相同的教龄,有的上课很多,有的上课很少,还有不上课的,的确有人是比较轻松的,在这里不去展开说。但多数的普通教师工作肯定算不上清闲轻松。
在我没有考上教师的时候,我也觉得教师不会很累。可上班的第一年,二十多岁的我就吃不消。那会我每周15节课(不算上中午管理学生),平均一天3节课。一天才上一半的课,那一半时间不就歇着了吗。想得美。老师不需要备课和批改作业吗。每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常觉得腰酸腰疼,回到家吃完饭就想躺下。工作了两年才适应了这种工作强度。说这些不是要各位强调教师的累,我也没法向没有讲过课、备过课、批改作业、管理学生的人讲清楚那种累,而是要说哪行都不容易,请不要再以为教师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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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教师只是备课、讲课、批改作业、管理学生的话倒还好。现实情况是教师要有40%的精力要花在杂七杂八、虚头巴脑的事情上。疲于应付名目繁多的检查,填表格、写材料、写档案、写分析,隔三岔五的开会,各种花样的教研(其实于教学无益)。这些极大的分散了教师的精力,影响了日常教学工作的正常进行。有教师感叹:我怎么觉着教学越来越成了副业。这些在相当程度上加剧了教师的职业倦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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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既不需要热情洋溢地讴歌抬高教师,也不需要误解、贬低教师,需要的是实事求是地正视,平和地理性地正视。看到教师真实的处境,才能看到我们的教育真实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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