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宝树
鸟窝，朋友们都见过，城市多搭在公园、路边树梢上，农村常筑于树林、芦苇中。可在人声嘈杂、车来人往的城市小区，鸟儿把窝搭在高楼住户阳台外，您见过吗？鸟在窝里产蛋孵，您见过吗？同一对鸟连续两年在同一个阳台窝里繁衍后代，您见过吗？我很幸运，我见过，因为这个鸟窝就在我家阳台上。
2020年春节疫情爆发，儿子儿媳在北京，我和老伴带着5岁多孙子留守老家140天。最初几个月只能在家中活动，高楼阳台，光足温暖，是我们带孙子晒太阳、讲故事、看风景最好的地方。卧室通阳台，躺在床上，可以看到闪闪的星星，可以听到清脆的鸟鸣。
阳台前无遮无挡 ，经常看到两只黑色的比野鸽小点儿的鸟儿(后来知道叫乌鸫鸟）在窗前飞来飞去。有时候我们在阳台上读书讲故事，大胆的黑鸟居然站到窗外边崖上朝我们看。有一次，一只黑鸟又在那里看我们，小孙子举起手上饼干逗它，鸟不但没飞走，反而把头左一偏，右一转的看着小孙子手上的饼干，好像是想要吃似的。小孙子起身还没靠近，鸟儿酒吓得飞走了。打那以后，我经常在落地窗外沿撒些大米，豆子。鸟儿也不客气，经常飞来，当着我们的面啄几口，当然更多的是趁我们不在时饱餐一顿。
鸟儿是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才会亲近你，不知不觉那两只乌鸫鸟已经成为我们的好朋友。在疫情早期“朋友不能见、亲人不来往”的宅家日子，这两只乌鸫鸟，是看望我们次数最多最亲的鸟了。一次小孙子看到黑鸟嘴上衔着草，在我们家阳台外打转，问我，爷爷，小鸟为什么衔草啊？我告诉他，鸟儿衔草可能在什么地方搭窝，准备产蛋孵鸟宝宝。小孙子说，像我们在中班王老师带我们孵鹌鹑蛋那样吗？我说是的，不过你们是用保温箱，黑鸟是要用自己体温孵化鸟宝宝……
一天晚上，讲完故事关灯哄孙子睡觉了，小孙子翻来覆去迟迟没睡。过了一会儿，他侧身用两个小手轻轻拍打我的脸，压低声音喊道：爷爷你听，我们家有鸟叫。我本来就没有睡着，睁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我俩静静细听，果然听到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们爷孙俩灯也没开，慢慢下床，蹑手蹑脚往有声音方向走去，就在我家阳台顶东南角，鸟儿叽叽喳喳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那个晚上我和小孙子都非常激动，期待明天能看到鸟窝。第二天早上，孙子醒得比平时都早，第一件事就是喊我起床去看鸟窝。我从窗口探出头看不见，于是用自拍杆伸出去拍。视频清楚地看到在阳台顶外侧伸出去十几厘米厚的水呢板和旁边砖墙夹角处有一个鸟窝，很多杂草清晰可见。小孙子看到得意的自我表扬说，鸟窝是他发现的，我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发现了新大陆，有了鸟邻居，我们祖孙三人在家寂寞无聊枯燥无味的日子，有了新的乐趣，哄孙子开心又有了新的话题，小孙子对黑鸟更加关心了。有时候一二天没看见鸟来，就会问我，今天黑鸟怎么还没来啊？有时候小孙子闹情绪，我会哄他说，等大鸟生出蛋孵出小鸟，我们就可以回北京见到爸爸妈妈了，还可以带一只小鸟回北京养。听到能回北京见到爸爸妈妈，还能带鸟回去，立刻烟消云散了。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听一会鸟儿们说悄悄话，基本上都是在叽叽喳喳鸟语声中进入梦乡。
虽然与鸟为邻有一段时间了，也知道鸟儿正在构筑爱巢，可有没有产卵、有没有小鸟一概不知，也不知道楼上邻居真不知道鸟窝、看没看到里面情况。正当我犹豫不决准备微信问楼上邻居的那几天，疫情防控放松一点了，我们可以下楼到附近公园转转了。一天楼上邻居女主人，我们就叫她邻妹吧，疫情期间第一次见到我爱人，兴奋地对我爱人说，向大姐，在我们家阳台上有鸟在搭窝了，你们知道吧？我们两家都有喜啊！我老伴也高兴的说，是啊是啊，我们只能听到鸟叽叽喳喳叫，其他也看不到。两个人有说有笑谈得可开心啦。是啊，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窝在吉祥人家筑、鸟往富贵人家飞”，无论大雀小鸟在哪家搭窝，都是大吉大利的事情，更何况在疫情肆虐的非常时期，鸟儿们为我们两家送来平安吉祥的喜兆，两个女同志能不开心吗？
听到老伴和我讲这个事情，我立刻微信楼上邻妹，得知她们在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鸟窝里面的情况和鸟儿一举一动，我非常激动，对她说，像我们两家这样鸟飞到阳台上搭窝，在城市民居中可以说是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大吉大利的喜兆啊！我拜托她，一定争取多拍几张照片留着纪念。
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2020年5月18日，楼上邻居发给我第一组图片，共7张，其中2张是乌鸫鸟照片，5张是鸟窝里鸟蛋照片。细心的邻居拍的照片，从一窝一个蛋，到一窝二个、三个、四个、五个蛋的鸟窝鸟蛋照片，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最美的鸟窝照很震撼。通过和邻居细聊，了解到更多鸟窝鸟蛋和乌鸫鸟的细节。
鸟窝所在位置是在邻妹家阳台楼板下面相同方位。当我拜托她多拍照片以后，她们就经常从阳台窗户往下看。两只大鸟非常谨慎，哪怕是很小声音，只要有人头伸出窗外，鸟儿立刻就飞跑了，只能看到像大碗一样空空的鸟窝。有一天邻妹和往常一样打开窗想拍一张鸟在鸟窝里照片，可刚才还蹲在窝里的黑鸟 立刻惊恐地飞离鸟窝，在附近一边叫喊一边盘旋不走。这时邻居突然发现，鸟窝中间清清楚楚躺着一枚鸟蛋，女主人兴奋的拍下第一张鸟窝里第一枚鸟蛋照片。刚关上窗户 ，那只在附近盘旋的可能是刚刚产过蛋的鸟妈妈，急急忙忙飞回鸟窝。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几乎是重复完全相同的场景，女主人拍下了这同一鸟窝一天増加一枚鸟蛋的珍贵照片。从第六天开始、鸟蛋已定格在5枚上……
为了不影响大鸟孵化小鸟，邻妹不再拍鸟窝照片，尽量不打扰正在孵蛋的鸟妈妈。细心的邻妹根据乌鸫鸟孵化期14-15天推算估计小鸟可能孵化出来了，于是再一次走近鸟窝，同样吓飞了鸟妈妈，邻妹急急忙忙拍到了这张四只雏鸟刚刚还有一只正在破壳待出的珍贵照片。善良的邻居，不忍心打扰鸟妈妈，担心鸟妈妈飞离鸟窝，冻坏了鸟宝宝们。从那以后好几天没有靠近鸟窝，保证鸟妈妈和他们的孩子有一个安静的成长环境。又过几天，不管白天黑夜，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鸟爸鸟妈和他们的鸟宝宝们开心的叽叽喳喳的鸟语声。有时候邻居忍不住想看看小鸟，有时候鸟爸妈都在鸟窝旁，有时候鸟爸鸟妈也会吓得飞离鸟窝，留下鸟宝宝在窝里叽叽喳喳乱叫，邻居也拍了好几张小鸟在窝里的图片……
2020年6月6日我们就要带孙子晖北京了，前一天晚上我和孙子睡得很晚，静静的听乌鸫鸟一家谈笑风生。第二天很早很早我们就起床了，小孙子还念念不忘带小鸟回北京。我问他这140天想爸爸妈妈吗？他连忙说很想。我说如果我们把小鸟带回北京，小鸟同样会很想他们的爸爸妈妈。小孙子若有所悟的说，那我们就不带了吧！大舅爷爷开车送我们到高铁站，小孙子在北京南站见到了他日夜思念140天没见到的爸爸妈妈。回到北京以后，我们一直惦念着阳台上鸟窝和鸟宝宝们……一转眼又到了2021年5月5日，突然收到邻妹微信，得知：去年那两只乌鸫鸟，今年又来到我们家阳台他们的老窝，产了三枚蛋孵出三只雏鸟。我们非常非常高兴，这是极其罕见的现象啊！乌鸫鸟大都在乔木的枝梢上或树木主干分支处筑碗状巢，在阳台上筑巢已经是很罕见了，可同一对乌念连续两年来我们家这块宝地产卵繁衍后代，真是极其罕见啊。我感精心收藏了时隔一年拍摄到的这张三枚乌鸫鸟蛋珍贵照片。
细心的朋友可能会问，你说了这么多鸟窝鸟蛋事，怎么没说说雏鸟从出壳到飞出鸟窝的事？怎么没有看到鸟爸鸟妈渡食喂养小鸟照片啊？怎么没有看到小鸟羽異未丰跃跃欲飞的视频照片啊！其实我和你一样，多么希望能看到更多的您说的这些照片视频啊？可在鸟的世界，和海洋世界、人类世界一样，繁衍后代不容易，新的生命生存、成长同样不容易啊。这对乌鸫鸟爸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心血，搭建了窝，产了五枚蛋、孵出了五只可爱的宝宝。在鸟宝宝生命最脆弱的前两周，鸟爸鸟妈用它们独有的哺育疼爱子女方法，让鸟宝宝平安度过危险期。雏鸟们本该无忧无虑享受着鸟爸鸟妈的呵护哺育茁壮成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鸟有旦夕祸福”。自从小鸟出生第十四五天开始 ，鸟窝里的小鸟，一天一天离奇失踪。鸟爸鸟妈惊恐万分，一刻不离守候在鸟窝旁、守护着自己的宝宝。尽管这样，有时候人们看到鸟爸鸟妈一起在天空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上下翻飞追赶着虽是她们同类却是残忍的鸟强盗——一只体型并不很大的黑鸟还是无能为力。就这样没过几天，五只活蹦乱跳、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感受飞行的快乐，就神秘的消失了。自那以后的一两周，能看到的就是空空的鸟窝，在鸟窝与阳台之间跳来跳去声嘶力竭哀嚎、在空中盘旋哀叫的鸟爸鸟妈……。2021年这对坚强的乌鸫鸟，虽然只产三只蛋，虽然只孵化出三只鸟宝宝，几乎是在相同的雏鸟出生两个星期以后，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一幕再次重演，所不同的是鸟爸鸟妈哀叫声更凄惨，我们的心情更沉痛。
孤陋寡闻的我，过去只知道老鹰会吃同类，直到去年在玉渊潭看到一大群摄影人，连续几天在一棵大树下守侯拍摄。打听得知，他们在拍一种鸟叫“鹰隼”的鸟。进一步了解才知道，“鹰隼”是鸟世界会吃同类的“恶鸟”，很多雏鸟羽毛未丰就伤命于鹰隼指口。长了这点知识以后，我第一反应就是连续两年伤害我家鸟邻居八只鸟宝宝的罪魁祸首一定是这个空中恶魔“鹰隼鸟”……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一转眼又到了鸟儿们筑巢产卵繁衍后代的季节了，我又想起曾经为我们生活带来无穷乐趣的乌鸫鸟。微信问邻居得知，今年那两只鸟没有来到他们的老窝。虽有点失望， 转念一想 ，觉得不来也好 。两只精明的乌鸫鸟，已经尽到了鸟爸鸟妈天责，谁能想到在那么隐秘的地方产蛋孵卵，还被那个灭绝鸟性的鸟类强盗、空中恶魔盯上，连续两年八个鸟宝宝惨遭毒手。如果今年继续来此，谁能保证悲剧不再重演！今年换了新巢，真心期望鸟妈产蛋孵鸟，不再有恶鸟打扰，鸟爸鸟妈一起平安哺育小鸟。更期望来年，有更多的乌鸫鸟、黑西鸟，来到我家阳台，来到更多人家阳台搭窝产蛋孵小鸟。
幸福方圆
2022年4月18日
北京 宽心居
作者简介
朱宝树，银行工作四十载，热爱文字50 年，花甲笔耕不辍。在报刋发表文章近百篇，被《中国金融文库》《中国金融家论商业银行改革》等经济金融专著收编近10篇。在“淮网文学”等平台分享散文游记诗歌等300 余篇。写我心、记我行，记录美好，分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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