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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齁声又起
小时候最爱和妈妈一起住姥姥家，原因当然是因为姥姥爱我，在那里每天我都沉浸在幸福中，就是晚上睡觉都不寂寞！
记得那时疯玩了一天的我，晚上最爱躺在姥姥家的大炕上睡觉，姥姥把大炕烧得热乎乎的，全家人都躺在上面，我是一定要夹在姥姥和妈妈中间的，因为每天晚上半夜我都要听到姥姥和妈妈拉家常，听她们说话，我真觉得比听收音机里“小喇叭”讲故事还好听。暖暖的大炕我一躺上去，跑了一天的疲惫便全都消融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我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半夜里姥姥和妈妈的说话声，总能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听！她们又开始拉家常了：二姨姥姥家的大舅找上对像了，那媳妇真俊，还特别懂事；大舅姥爷家的闺女，就要结婚了，那女婿特别勤快并且人特别憨厚；邻居老李家的母猪下猪仔了，那一窝下了八只呢；村南头小王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她们说的我都能听懂，并且从她们愉悦的交谈中，我也能感受到阵阵欢欣。不知过了多久，话语停止了，响在耳畔的是姥姥渐浓的齁声。那齁声起初如丝雨亦如笛声，细柔悠远；渐渐地便如雷鸣亦如号角声，粗犷刚劲；时而细长婉转如鸟鸣；时而粗犷豪迈如淘涌。
我便在这美妙的齁声里又进入甜甜的梦乡。那时我总以为打齁是姥姥的专利，只有姥姥才可以打出那么美妙绝伦的齁声，但妈妈却说，那是姥姥老了，等妈妈老了也要打齁的，所以我是多么盼望妈妈快点老，因为那样我便可以在妈妈美妙的齁声里入眠了。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姥姥早已不在。妈妈却总是惦记着我，惦记着她的外孙女，每到假期都唠叨着要我们回家。回家后，晚上妈妈总爱和我还有女儿睡一张床。妈妈老了觉也少了，半夜只要我醒来，妈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二舅家的惠惠又考班里第一了，那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你大舅家杰杰在部队又签了一年合同，这是第八年当兵了，今年冬天他就要回家结婚了；咱们大院里老李家孙子真懂事，每天见我老远就叫奶奶，多招人待见的孩子……
我听着妈妈的讲述不时插几句，不知道啥时候，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眼皮开始发沉，嘴也不听使唤。可就在这时一阵齁声让我浑身打一寒噤，顿时睡意全无。那齁声起初如虫吟丝丝缕缕，俄而，便如洪钟沉闷悠远。睡在旁边的女儿悠悠地问：“姥姥的齁声真好听，妈妈你怎么不打齁呀？”我抚摸着女儿的头说，“等妈妈老了也要打齁的”。
妈妈是老了，妈妈也开始打齁了，但在这齁声里，我却再也难以入眠，我决定这个假期要多住一阵子，是该多陪陪老妈了！
张新荣
中学语文教师，喜欢文学，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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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精典：叶青
校对、终审：了凡
推广、创意：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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