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呼电话消失在上海街头巷尾已有10多个年头了,本来不想再提旧话,但一想到当年电话(宅电)就像住房一样的稀缺,而如今不要说宅电,连手机都是人人标配的工具,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叹。这种记忆太深太深,想忘记真难,还是在此唠叨几句,与读者一起再聊聊旧话往事。
传呼电话是公用电话的一种,主要服务对象为城镇居民。1949年,上海城内仅有公用电话436部(大多分布在各机关、企事业单位),城镇居民,除高干等特殊家庭外,没有宅电,打电话实在太难。为了让老百姓用上电话,自1952年8月起,上海试行传呼电话服务,1953年年底在市区全面推广。不过,除了速度的快慢,当年打电话难并没有妨碍我们相互传递信息,因为还有书信,她更能全面、人性地表达信息。那年代识字能写几行的普通人,一辈子写得最多的便是家书,而不是什么“思想汇报”、“工作总结”之类新八股文。那些在街头路旁摆测字摊的老先生,尽管打着“测字算命”的招牌,其主要的生意却是代写书信。笔者和内人原先是同学,读书时天天见面,且是同城的,却更钟情尺素传递……不敢想象人们要是从来就是像现在习惯于用互联网或手机交流信息,还会有《二地书》(鲁迅)、《爱眉小札》(徐志摩)和《傅雷家书》吗?!
说起传呼电话就不能不提传呼电话亭,还有那些为居民传呼服务的爷叔阿姨(大伯大妈)们。电话亭一般设在弄堂口过街楼下,透过一扇小窗就能拿到放在搁板上的电话,狭小的亭子(约三平米)里一般坐着两位服务员,他们大多由退休的爷叔阿姨担任。居民要跟啥人通话,就先打电话到对方所在地的传呼电话亭,由电话亭服务员记下来电号码或简单内容后,上门通知被叫户。被叫户接到话单,再到传呼电话亭回电。叫一次3分钱,打电话每三分钟4分钱。生意好的辰光,排队打电话,但不会等很长时间,因为那时老百姓没有那么多闲钱来泡电话粥。最忙的还是叫电话的阿姨爷叔,忙的辰光伊拉来不及叫唤,嗓门大的走出电话亭,就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张家姆妈,拿(nǎ上海方言:你们)伲子(儿子)夜饭勿回来吃勒,勿要回电了。”叫唤声从弄堂口直送后弄堂,整个弄堂(大家)晓得伊拉伲子(她儿子)有女朋友了,因为那时根本没有公款吃喝之类的应酬。电话亭传呼的阿姨不但信息灵通,而且对弄堂里情况了如指掌。若探亲访友忘了门牌号头,到电话亭一问就晓得了。那时候,住在一条弄堂里的人,大家没有什么事好隐瞒的,街坊邻居有点矛盾,吵过算数,还是不忘相互关照,那种情同一家的温馨是弄堂生活一道独到风景,令人刻骨铭心、回味无穷。
上海传呼电话的服务时间一般为早7时至晚7时。为解决市民半夜里应急通信的需要,1991年,全市安装了2000多部“夜间应急电话”,服务时间为晚10时至翌晨7时,基本遍布上海市区,满足了市民夜间紧急通信的需求。
曾记得,住宅电话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小时候住的怡始里后弄堂的陆家就有宅电,文革当中陆家在复旦上学的儿子带领一帮同学抄了自己的家,革了他老子的命,我们趁乱混进陆家大宅,惊叹陆家金银财宝之余,还第一次见识了私人电话,很是羡慕,因为那时你即便有钱也未必能装上宅电。八十年代之后,宅电渐渐走入百姓家里,市民排队申请安装,三四千元的安装费仍然挡不住人们申请的热情,真的有点像如今申请轿车牌照(一张牌照最高达4万多元)。进入九十年代,住宅电话大扩容,记得我家是在1990年安装宅电的,当时安装费已降至一千元。阿园有福,她一出生家里就有电话,没过几年家里又多了一部爱立信手机。1997年,全市一年就安装了住宅电话70万门。自该年起,全市的传呼电话业务量开始逐年下降。截止2000年底,上海全市共有传呼电话服务站近4000个,电话1.2万部。随着住宅电话的普及和移动通信的发展,上海的传呼电话自21世纪初开始逐渐退出市民生活。( 2011/6/10)
注:文章中部分数据资料取自网络新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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