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爸爸聊天，他讲起很多年前曾经在《世界之窗》杂志上看到过一组“父亲与孩子”的照片。那对父子每隔几年就会在同一个地方，用同一个姿势拍一张照片。一组照片放在一起，讲述了每个人的故事。
他说，“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呢。”
我说，“那我们怎么没拍这种照片？”
他说，“所以忘记了嘛！”
我本想上网搜到他说的那组照片，结果找到了一个由摄影师Ze Frank发起的“Young Me, Now Me”（此时彼时）照片征集活动，看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创意摄影作品。
图片来自www.mymodernmet.com
他们都重拍了一张旧照片，在相同的地点，和相同的人。彼此的模样都变了，但是亲近的关系却没有改变。时光飞逝，一句“嗨，好久不见”，又好似昨日重现。
越是亲密长久的感情，越需要用心维系。不然，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很多，难以挽回。比如，给亲近的人好好拍张照片，这件重要的事。
摄影师安妮·莱博维茨曾出版过一本影集叫《A Photographer's Life 摄影师的生活》，其中收录了很多她给家人和朋友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就像我们给亲近的人拍摄的照片，记录着一些平常的事。如果没有这本影集，它们永远都不会被别人看到。从专业的角度来讲，这些照片都不够完美，但是感情上胜过她所拍摄的任何商业照片。
图片来自iratxecreative.com
01
看到熟悉的人的另一面，真美
一年夏天，安妮回家看父母。他们去了山区的一个小平房度假。后院里有一面破旧的墙，墙前有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她的母亲曾是一位舞者，安妮问她是否可以随便跳一段舞。
安妮透过镜头看到了母亲跳舞的模样。那一瞬间，安妮感觉她们之间好像突破了母女的关系。那一刻，她是观众，而母亲是一位年长的舞者。
那一刻，很美。
我们总觉得自己对父母十分了解，其实不然。他们看着我们长大，但是我们却从未参与过他们年轻的时光。不知道什么事曾让他们困扰，不知道什么事曾让他们热爱。安妮通过给她母亲拍照，似乎翻开了过去的故事册，发现了美好的惊喜。
安妮的母亲在破旧的墙前跳舞
手指拂过水泥墙上的裂纹
在母亲这个身份之外，她也曾是一位舞者
02
遗憾的是，没能给你好好拍一张照片
苏珊·桑塔格是美国著名的女性知识分子，著作包括被誉为摄影界“圣经”的《论摄影》。在这本书里，苏珊犀利地批判着摄影的局限性，破除着人们对于摄影的艺术幻想。
1988年，在《论摄影》出版15年后，55岁的苏珊·桑塔格遇到了39岁的安妮。两人相伴到2004年，直至苏珊因癌症去世。在一部关于安妮的纪录片里，安妮指着苏珊临终前的照片说：“当时她在医院里，这是我帮她拍的照片。三天后她去世了。”安妮哭了起来，她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名叫苏珊·莱博维茨。安妮让她的女儿延续了苏珊的名字，以纪念两人的感情。
安妮虽然一直都有用相机记录生活的习惯，但是她却说没有给苏珊拍过什么特别好的照片，为此感到很遗憾。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做到——拿起相机，帮亲近的人好好拍一张照片。透过镜头关注他们，找准时机，按下快门。
苏珊手中捧着安妮刚刚诞生的女儿
苏珊与安妮的女儿，那时苏珊已经被诊断出癌症
苏珊和她的书稿，还有打字机
苏珊和安妮一同在车里，停靠在路边休息
苏珊打扮成了一只泰迪熊的样子，坐在书桌前工作
苏珊的著作《疾病的隐喻》的封面照片，同样也出自安妮之手
03
分享很难，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情感
在《摄影师的生活》这本影集里，安妮将商业摄影作品和私人照片放在一起展示，目的是想呈现出摄影师的真实生活。她认为，那些她为家人拍摄的照片，是她拍过的最好的照片。然而，因为照片承载了太多的情感，让观看和分享都变得十分困难。
那一年安妮的父亲去世了，苏珊去世了，安妮的女儿出生了。她发现这个故事，也是所有人的故事。安妮坦言说，在整个出版过程中，她都在哭泣。这就像，我们有时会因为看到一些照片而感怀往事。
安妮又说，但是什么都没能阻止她发表这些照片。因为她非常爱她的家人们，非常喜欢给他们拍照。作为摄影师，一生被摄影牵引，就是要拍照。有很多摄影师害怕给自己的家人拍照，但是《摄影师的生活》给了他们力量。
安妮的父母依偎在沙发里，她的女儿趴在祖母的肚子上
安妮的父亲生病了，在家里的沙发上吸氧
安妮的女儿出生了，刚刚剪断脐带
04
（换一首歌试试）
亲近的关系，内心深处的幸福
摄影将人带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拍摄新的题材。安妮·莱博维茨作为世界上酬劳最高的摄影师之一，她是《名利场》杂志的首席摄影师，能随意指挥好莱坞的巨星们。但是安妮说，进出别人生活的速度太快了，很难有突破。
走得再远，也总要回家。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摄影技术上升了一个台阶，照片中的那个人看着安妮，但是相机好像没有在那里。相片中的人，是她的母亲。只有这样亲近的关系，才能突破相机的存在，捕捉到摄影师与人物之间的联结。
母亲说，“我不想显得那么老。”
安妮说，“你就应该看起来像你的年龄。”
这两句对话，就像经常发生在家里的对话。长辈说时间过得太快了，孩子们长得太快；又说时间变得慢了，因为孩子们都长大了。
只是那一刻，被相机记录了下来。飞逝的瞬间，变成了永恒的存在。
安妮的母亲抱怨着自己的年龄，看着相机这边的安妮
我们常常与陌生人交流，却疏忽了关心身边亲近的人。以为他们一直都会在，甚至不停向他们索取，用固有的观念维持着从前的关系。
我们常常对陌生人抱以微笑，但是对亲近的人要求很高。要求越多，看到的“瑕疵”就越多。时间长了，眼睛里便只能看到“瑕疵”。
多关注身边亲近的人，也是关注我们的内心。人的一生总要面对与他人的关系，没有一个人可以孤立存在。拍照的时刻，是全神贯注的时刻。放下对于自身的执着，真诚地关心那些愿意一直信任我们的人。
感情，总是愈久愈珍贵。为他们好好拍一张照片，不仅记录下时光，也记录下你们的关系。虽然这些照片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别人看到，但是需要你用心对待。给亲近的人拍照，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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