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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中国海防杂考

毋庸置疑,海防是国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人类有了军事实践活动的那天起, 海就与战争联系在一起。据查阅相关记载:公元前485年,吴国舟师海行数千里,在黄海与齐国舟师交战,失败而返。这是目前中国历史有记载的首次海战。自此,中国海军的前身,即舟师、水师、水军不断发展。至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北洋海军舰队正式成立,前后历经2370余年。不过,由于古代中国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在夺取政权时,大多依靠步兵和骑兵打天下,建立政权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把镇压和作战的目标定在国内,因此,对海上力量和海防的建设未给予重视,对外基本属于有海无防。

图为广东东莞的海战博物馆。

按目前学界普遍的说法:明代以前的海防,除元代有抵御外敌从海上入侵的作用外,其余多为对付国内敌对势力或其它民族,且仅限于个别地域,没有完整的体系。因此,严格地说,只不过是海防的萌芽阶段,古代中国真正形成海防体系应是在明代。明代的海防是因为防御倭寇而形成的。据查阅相关记载:倭寇对中国沿海的侵扰,出现于南宋,元末趋于严重,至明初则更为猖獗,在前后20余年时间里,倭寇曾剽掠中国的辽东、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沿海数千里的广大地区、计约七、八百次之多。至此,古代中国海防建设才正式被提上议事日程。

图为明代《抗倭图卷》局部。

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前就拥有一支规模可观的水军,建立明朝后,继续加强水军建设。明洪武三年(1370年)七月,设水军等24卫,每卫船50艘。平时每卫以军士350人保养修理战船,战时调其它卫所军队登船出海作战。24卫占洪武时期京师48卫的一半,是一支由都督府直接管辖的拥有千余艘舰船的庞大水军,它可以单独出海作战,也可以作为策应部队支持某海域的战事。与此同时,朱元璋还在沿海设卫所、造舰船,部署防御。至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广东沿海已建立4卫3所,福建5卫,浙江4卫1所, 山东3卫2所, 辽东3卫。这些卫所及其水军建立后,担负起部分陆上和海上的抗倭任务,因为配置稀疏,故还没有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在倭寇侵犯日趋严重的情况下,沿海各地加紧修筑城池,各府县的城池因之逐渐完固。浙江沿海的6府35县,在明嘉靖三十一年至三十九年(1552—1560年)间,新筑20座,修复3座,只有靠内陆的3座县城没有城池。多数城池都用石砖包砌,外有城壕,上有台垛,坚固性和防御性超过前代。

图为明代戴璟《筹海图编》所载明代东莞大头船式。

明嘉靖末年,浙、直、闽、粤的沿海防务打破了卫所的防御区划,形成了新的防御区域。在广东,把沿海地区分成三路, 设有总兵、参将、兵备金事等官。在福建,沿海地区也分成三路,各置参将,恢复五水寨,以把总领之,另设总兵,统领全省三路五寨。在浙江,总兵之下设四参六总, 实际分成四个防区。在南直隶,分成江南、江北两大防区,各设总兵、参将、把总等,负责防守。这种区划便于统一指挥,协同作战,加强了沿海防御的整体性。其中,谭纶、戚继光、俞大献等就是在这种海防休系逐渐加强的过程中取得了台州大捷、平海卫大捷、剿灭吴平等一系列抗倭斗争的胜利, 在浙、闽、粤基本平息了后患。

明万历中期之后,辽东女真逐渐壮大,不断进攻明朝,对明构成巨大威胁。而东方的日本,彼时德川幕府放弃对外侵略政策,倭寇对中国沿海的侵扰基本停止。在这种形势下,明朝的军事重心由海防移向内陆,沿海防务出现了逐步削弱的趋势,船只、兵员一再裁减和外调,海防设施缺乏管理,损坏严重。在广东沿海的肇州府、潮州府所设的大部分水寨中,船只、兵员均裁减过半,基本失去防御和抵抗能力。在福建, 明万历二十五年(1507年)设澎湖游击, 船20只, 兵80余人。第二年,考虑到澎湖孤岛无援,遂增加一游总哨,汛期还在海坛、南日、语屿、铜山, 南澳各派哨官一员, 率坚船3只, 远哨该岛, 进行支援。后来由于粮饷不济而被裁减, 使澎湖再次形成孤立无援的局面。在北直隶,天津为京师的门户, 明万历二十年(1592年), 该地驻军达2万余人。但到了明天启四年(1624年),天津海防营水陆官兵只剩2500余人,且操练尽废、舟揖器械皆不存。可见, 明万历中期到明末,海防的削弱是相当严重的,只不过还没有达到废驰的程度。

图为清末外国人拍摄的圆山水寨。其寨墙分为两层,寨墙顶部设有女墙,可以用来遮挡铳弹;寨中还有众多房屋,供军士居住。水寨还可以供船只停靠补给,照片左侧即船只停泊之处。

清代前期,广东海防以清顺治八年(1651年)“定两广官兵经制”为起点,逐渐形成了“以广州、肇庆、惠州三府为中心,以潮州、高州、琼州三镇和驻防韶州府的右翼镇为拱卫”的兵力部署和军事指挥体系。

图为柘林水兵进逼省城路线示意图。即: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戍守广东潮州饶平县柘林澳的水兵因缺饷叛变,随后集合一批东莞盐徒驾船攻击省城广州。

据查阅《清史稿》记载:清初,广东海防在战略上划分为“中、东、西”三路。中路以香山为中心,“左则东莞”,“右则新会、新宁”,形成“犄角之形”、“应援之势”。珠江口防守事关省城广州安全并影响广东海防全局,是中路海防的关键,又是全广海防的枢纽。为加强防守,清廷设广州府水师总兵官驻防珠江口,派重兵把守,又“在沿海地区部署了南澳、龙门等十多个分防营,占全省分防营的一半”。珠江口设有三道防线。从零丁洋至龙穴向北,东有“沙角”,西有“大角”,扼守进入内洋的关口,为第一道防线。再往里七里有“横当”山,前有小山“下横当”,左为武山,又称“南山”,是海船必经之处,为第二道防线。再进五里有“大虎山”,西有“小虎山”,再往西有“狮子洋”,是由黄埔进入省城的必经之路,为第三道防线”。这三道防线上清历代修筑炮台派兵防守,自清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起开始修建虎门要塞,到鸦片战争前夕形成了具有13个炮台,拥有计452门大炮的庞大的军事要塞,成为广东海防的三大军事要塞之一,战略和战术意义极为突出。中路海防承担捍卫其时华南政治经济中心的重任,在三路海防之中具的地位最为重要。

图为虎门炮台遗址。

东路惠州、潮州处于广东上游,与福建接壤,是“漳泊通番之所必经”之地。其中潮州府处于闽广要冲之地,上控漳、汀二府,下临百粤,右连循赣,左为汪洋,广袤四五百里,堪称“领东第一雄藩也”。清代初期,由于郑成功盘踞台湾,对清政府所辖东南沿海构成严重威胁,故这一时期东路在广东海防中的战略地位十分突出。东路海防的重点在于加强南澳镇、柘林寨城、黄冈、蓬州所城、达濠城、大小莱芜、靖海所城、神泉巡司等处的防守。其中“柘林、南澳俱系要区,扼吭抚背”,处于福建与广东海防的中间地带,其海防意义极为重要。又为拱卫东部重镇潮州府,清廷在榕江和韩江出海口处构筑大量炮台,互成犄角,形成一个重要的海岸要塞。

图为汕头达濠古城遗址

西路包括高州、雷州、廉州三府,其地“逼近占城、暹罗、满刺诸蕃,岛屿森列”,有重要的海防、边防意义。尤其在干嘉之交,与越南西山政权有紧密联系的“旗洋”海盗盛行之际,其海防地位凸显。西路“重隘”主要有莲头港、汾洲山、两家滩、广州湾、遂溪、湛川、涠洲、乐民、海安、黑石、锦囊、硇洲等。而廉州府“尤为全广重轻,海北扼塞,两有攸寄”,钦州府为制驭安南的“折冲要防重地”。但就整体海防形势而论,西路在清代前期广东海防的地位要次于中、东两路。

图为1899年11月16日,清政府与法国签定了丧权辱国的《中法互订广州湾租界条约》,将租界内陆域统称“广州湾”租借与法国99年。

清顺治八年(1651年),清廷设广东总督和巡抚各一人,下设水师总兵官,初步建立了广东地方的高层军事管理架构。后设广州将军衙门,处广东军事架构最高层,广州将军统辖驻防八旗,品秩列于两广总督之上,负有一定的海防职责,在清代军事战略上属于广东海防管理体制的组成部分。

图为清代水师战船资料图。

广州是清代前期全国沿海八旗驻防的三个重点城市之一。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设广州将军,将军署设在广州府西门大街惠爱第三约贞烈坊前旧靖南王府。广州将军为广州八旗驻防的最高军事长官,秩从一品,品阶列在总督之上。从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首任广州将军王永誉至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阿精阿,其中清乾隆三十八(1773)、三十九(1774)两年缺额,先后共有47人职任广州将军。广州将军之下设满洲副都统和汉军副都统各一员,秩正二品,为广州驻防八旗的领军长官。

图为广州将军府。清代在平定三番之后,这里原本是昔日的镇南王府就变成了将军府,现在的广州市将军路即昔日的旧址所在。

广州将军专辖满、汉八旗及水师旗营,自清嘉庆十年(1805)始又节制广东陆路镇协各营,即南韶连镇标、潮州镇标、高州镇标、琼州镇标、惠州协标、肇庆协标、广州城守协、三江口、黄冈协、罗定协、增城协各二营;南雄协、钦州协各一营;雷州左营、前山、永靖、连阳、惠来、骁平、潮阳、廉州、儋州、万州、和平、四会、那扶、永安、兴宁、平镇、潮州城守、石城、阳春、三水、徐闻、绥瑶等营。不过从军事架构上看,广州将军品秩列于两广总督之上,统辖驻防八旗,负有一定的海防职责,兼节制部分绿营镇协,但对绿营部队没有统辖权。事实上,基本构筑了以两广总督为最高军政长官,广州将军为八旗驻防最高长官,广东水陆提督为最高领兵长官,层层相掣的海防布防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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