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读记

（小河西）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原注：余田园在东京。

本诗作于宝应二年（763）春，时杜甫客梓州。上年冬，唐军收复洛阳和郑、汴等州，叛军头领薛嵩、张忠志投降。今年正月，史朝义兵败自缢，其部将田承嗣、李怀仙等相继投降。流寓梓州的杜甫听到这个消息，饱含激情，写下这篇脍炙人口的名作。

蓟北：指蓟县周边一带，今河北、北京东北部，安史叛军老巢。

却看：回头看。《长沙赠衡岳祝融峰般若禅师》（唐-刘长卿）：“归路却看飞鸟外，禅房空掩白云中。”《送泰禅师归南岳》（唐-齐己）：“已寻岚壁临空尽，却看星辰向地悬。”

漫：随便，随意。

青春：青青的春天。《送李录事兄归襄邓》（唐-刘长卿）：“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

巴峡：唐渝州（南平郡）治巴县。嘉陵江汇入长江之前有小三峡，唐属巴县。巴峡即指巴县小三峡，在嘉陵江下游末端。《华阳国志》卷1《巴志》：“其（巴）郡东枳有明月峡、广德峡，故巴亦有三峡。”（古枳县北周废入巴县。）

巫峡：长江三峡之中峡。

襄阳：《元和郡县图志》卷21襄州：“襄阳。大都督府。…北至东都八百二十五里。…南至江陵府四百七十里。”

大意：在梓州忽然传闻官军已收复安史叛军老巢，刚一听到喜极而泣泪满衣裳。回头看老妻和孩子们忧愁何在？随意地整理诗书高兴地要发狂。虽是年老之人也须放歌更需纵酒，青青的春天作伴俺正好还乡。即刻从巴峡穿过巫峡，便顺流而下至襄阳然后奔向洛阳。（本联句内自对，又前后对偶，形成工整的地名对，活泼的流水对。）

诗意串述：本诗首句交代背景。忽然听说官军已收蓟北。接着五句写喜悦之情。刚听闻胜利消息，俺就涕泪横流。喜极而泣，悲喜交集。回头看，妻子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俺随意地整理着诗书，心中欣喜若狂。虽然年纪大了，俺也必须纵酒必须放歌。纵酒放歌之后，俺可以伴着春风，带上全家还乡。末联设想归途之顺。刚穿过巴峡，就到巫峡；刚穿过巫峡就到襄阳；到了襄阳前边就是洛阳。（从“巴峡”到“巫峡”，峡险而窄，舟行如梭，用“穿”；出“巫峡”到“襄阳”，顺流急驶，用“下”；从“襄阳”到“洛阳”，已换陆路，用“向”。）全诗自首至尾，一气贯注，奔涌直泻。